林澈和方十三就近进城,寻得一个酒家,要了招牌的酒肉,当即喝了起来。
三三不断,不会儿时间,两人就碰掉了一大缸美酒,林澈的酒量并不是萧峰那种千杯不倒,此时已经有微微熏意。
酒刚喝完,菜就上了,方十三又喊酒保再拿一缸白酒。
说罢就拿出自带的小刀,割了几片牛肉,一抓放到嘴里,利眼四顾,发现周遭带刀带剑的猛汉都有意无意朝他们这边瞥,呵呵笑道:“你的仇人看来不少。”
林澈早有察觉了,回道:“他们说我是契丹奸细,秉着大义在心里恨我,但却又不敢来杀我。”
“孬种。”方十三一身酒气,声音之大,连他都不清楚,惹来很多仇视。
林澈笑问:“难道你不是吗?”
方十三一口肉一口酒,摇头说道:“我们有查过,拦路之时就是随便找个由头,不然我肯定有拼命。”
别人是否会拼命,林澈不清楚,但看方十三说得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还真会。
“说回来你为何就追我?”方十三问道。
林澈回道:“随便选的,我只是打算拿个明教的人,问些事情。”
“那我运气不错,捡了顿酒肉。”方十三哈哈笑道:“问什么?”
“明教总舵在哪?”林澈开门见山,也不担心方十三怕而不说。
方十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如今的明教哪来的总舵,各自为主,谁都不服谁,不然早把天下贪官污吏宰了!”
林澈点头,大宋建国后,就一直战乱,尽管朝廷重文轻武,但民风彪悍,在这崇尚武力的社会风气下,看似“文弱”的宋朝,却有着空前火热的习武之风,所以明教帮众的实力不容小视,只是没有教主的明教犹如一盘散沙,有的想直接造反当皇帝,有的却是高喊“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有的干脆独占山头,独善其身。
林澈改口问道:“那你们分舵在哪?”
方十三问道:“淮南,怎么,你想去找我们分舵麻烦?”
林澈道:“你们做的是拦路抢劫的勾当,我灭了就灭了,有关系吗?”
方十三解释道:“那是石乌自个打的名号,我也是刚被派来调查。”
林澈直勾勾地看着方十三,问道:“是吗?你查到什么?”
方十三不假思索:“还是老调重弹那套,官贼勾结两头吃呗,我正打算今晚取他人头,没想被你拿了。”
林澈看不出真假,继续问道:“那跟石乌勾结的官呢?”
“还在,你要一起?”方十三回道。
林澈点头答应,找掌柜结完涨,又带着方十三去买了马匹,两人便朝吴房镇而去。
两地距离不远,两个多时辰便到了,届时已是傍晚,林澈二人找了处密林拴好马,随着归回的人进镇。
吴房镇原名遂平县,在高宗南渡后,废遂平县为吴房镇,设尉司,掌统领镇上的弓手,肃清乡村贼盗并受理斗讼。
路上,林澈听方十三说,吴房镇的尉司叫陈修诚,只有三十来岁,原是个纨绔混子,三年前,京城的便宜爹感到自己天命将至,担心陈修诚这根野草活不下去,就给他买了这个官。
陈修诚本来就是不学无术之人,当官之后更是人见人怕,但在吴房镇里他一手遮天,关于他的坏话,始终传不出镇。
若不是他勾结石乌,冒充明教,去山里拦路抢劫,烧杀掠夺,又贪下朝廷拨下的镇贼款,现在还无人知道。
林澈并不全然信任方十三,听听也就过了,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进了吴房镇,便先找了家客店开了房间,又等到夜深再抹黑而出。
方十三在前,林澈在后,两人轻声飞掠在屋檐之上。
此时已是宵禁,街上一片静寂,只能偶尔听见打更人的叫声和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不会儿,两人便来到一座府宅门前,门上黑色的牌匾写着“陈府”两个大金字,府内灯火通明,还能听到嘻嘻哈哈的斗酒声。
方十三细声说道:“石乌带去的人,看来还没回来。”
“你确定?”林澈不敢保证,一群丧心病狂的人,指不定会因为老大惨死而庆祝呢。
方十三点头说道:“陈修诚只信石乌,石乌一死,整个彪门都没饭吃。”
林澈故意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肯定不会率先进攻,免得被卖,而方十三最初就说他打算今晚动手,也就是说他根本不需要林澈出手,如果此时突然需要他帮手,那么就得小心提防了。
“嘿嘿,人都跟来了,还试探,若真要害你,你早就死了。”方十三森森笑道:“现在,他们并不知道石乌已死,我直接进去就行,不用你动手,你躲东面那颗树上,看到我出来,就跑到我们拴马的地方。”
林澈冷笑问道:“你似乎对你计谋很自信。”
“我承认,十个我都打不过你,但人嘛,还是要靠脑。”方十三呵呵笑道:“别啰嗦了,出发!”
方十三说罢,就走出黑暗,朝陈府大门走去。
林澈也只好听从安排,飞掠到东面的大树上,透过树叶看到方十三从侧门走入,跟烂醉的几个人打过招呼后就走到后院去。
府内后院只有一间房里还亮着光,最为靠近,林澈寻思那就是陈修诚的房间,难怪方十三让他在这里等候。
房子门前左右各站一人护卫,就连屋顶也坐着一名护卫,看到方十三靠近,两名护卫将手按在刀柄上,屋顶的护卫站了起来,右手伸入怀里,做好抛出暗器的准备。
林澈隔得太远,无法听到声音,但见一名护卫伸出手指着方十三,估摸着就是让他停下脚步的意思。
果不其然,方十三停下来了,他的脸上在笑,嘴巴在动,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摸出一个包裹,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又把手伸入怀里。
门前的护卫在方十三拿出包裹之后,握住剑柄的便松懈了下来,对视一眼,其中一名护卫转身提手,形似要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