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来了。”
陈玄听得消息,握拳咬牙。
《封神演义》以袁福通反商开篇,也是他心中竖起的一个标记。
若是纣王七年,春二月,北海真的反了七十二路诸侯,那么他便通篇信了,再无怀疑。
若是没有发生,那他乐得如此,在朝歌城中安然修道,快活一生。
“我醒后的时间太短了,我现在的修为,还是太差,根本够不上封神一战的层次。”
陈玄心中焦急。
二月底,袁福通反商消息传来的第三天清晨。
太师闻仲就已经点好兵马,浩浩荡荡,出了朝歌内城,直奔北城门去了。
城外,早有数万大军整兵待发,只等闻仲到来,直指北海叛军。
朝歌城中民众前往围观,为太师闻仲喝声助威。
听得满城喝声,陈玄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门。
据书中记载,封神前期,纣王受九尾狐蛊惑,性格暴虐,杀忠臣,戏诸侯。
正是因此,才陆续的反了其他几路诸侯,酿下商朝倾覆的祸端。
满朝文武,凡是劝诫者,不是被纣王虐杀,就是被狐妖捉弄至死,日积月累,忠臣灭尽,再无人可阻止纣王暴行。
直到太师闻仲从北海归来,纣王方才收敛,被闻仲当朝教训,也是不敢吭声,只是应允。
因此,在陈玄看来,若是此番前去北海征伐袁福通的,是武成王黄飞虎,而不是太师闻仲。
能将闻仲留在朝歌,那么纣王之后的言行,也就不会发生。
就连九尾狐,也是决然不敢在闻仲面前放肆。
“可惜……”
陈玄摇头,“我这点微末修为,又不曾入朝堂,不管我用什么伎俩,贸然前去阻拦闻仲,都必然会被他察觉。”
“不然的话,若是能劝闻仲留下镇守朝歌,约束纣王,也是商朝幸事。”
陈玄心中很清楚,闻仲不比纣王、商容等人,他是真正的强者。
截教教主通天,名下八大亲传弟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赵公明、三霄娘娘(云霄、琼霄、碧霄)。
而闻仲,正是金灵圣母门下弟子,便是金灵圣母也曾赞他几句。
这等人物,还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去打扰的。
就好比在云中子面前,陈玄其实是没有半分反抗之力的。
好不容易散了天劫,送走了云中子,他自己跑去招惹闻仲,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早在袁福通反商的消息传来的当天,陈玄就曾想办法联系过天一。
只是和以往不同,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得到天一的消息。
本来,他是打算借天一的身份地位,看他能不能在朝堂上,将北伐的事推到武成王黄飞虎头上的。
“如此一来,就只能寄希望于纣王这边了。”
陈玄自语,准备起来。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正是三月十五女娲诞辰当天。
陈玄清早出了院门,直奔朝歌南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南城这边家家香火味冲天,熏的街道上也是芳香可闻。
凡是临街道的人家,皆取出彩色毛毡,铺在地上,很是壮观。
陈玄到了南门,不出一个时辰,地面震动,有马蹄声传来。
不一会儿,就见三千铁骑前行,八百御林军随行,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身着金色盔甲,走在正中。
身后,除了满朝文武百官之外,便是纣王。
只纣王身在辇(niǎn)中,百姓看不见真容。
陈玄倒是不想徒劳去瞧纣王车辇,目光更多的落在那五色神牛的身上。
这五色神牛十分威猛,身形壮硕,身上毛发共有五种颜色,跟边上的那些马匹,有很大的差别。
这是陈玄修道以来,第一次见到异兽,所以好奇。
见黄飞虎骑在五色神牛上,一身气息被神牛遮挡庇护,心中不由得有些羡慕。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抓一只坐骑,也比我自己赶路来的有趣。”
陈玄心中暗想,去年冬天在朝歌城外来回折返,走的他有些腻歪。
不一会儿,纣王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南城门,径直往外赶路。
军容肃穆,威严万分。
一路上,民众皆向纣王车辇跪拜,因纣王为有德之君,所以众人皆心诚。
陈玄远远跟在一旁,看着这般场景,心中更是唏嘘。
摇了摇头,施展缩地成寸,元气运转之间,就超过了纣王的车马,先行往南方去了。
地面在脚下化作虚幻的黑色影子,消失在身后。
三十三里地,转瞬即过。
“再过两三里地,就是女娲宫了。”
到了这里,陈玄方才停下。
面前,树木茂密,绿草如茵,百鸟啼唱,走兽穿行。
已和这一路来的场景,大不一样。
“时间还算宽裕。”
陈玄回头看了一眼,自然是看不见纣王车辇,脚下径直进了林子。
估摸了一下纣王前行的路线,陈玄拐弯往边上走,直到几里路下去,这才停下。
“看地形,这里应该是有的。”
陈玄道了一声,当即施展道法。
地面微微震动,不一会儿,一块完整的石块,从地底深处冒出头来。
四周的草被石块破开,一片混乱。
这和直接凝聚泥土不同,所以动静,会大上不少。
石块数丈大小,就算是陈玄用道法勾动,也有些吃力。
尤其是他还要带着这石块,一路往回去,更是花费了一番力气。
林间走兽被惊吓,纷纷跑动开来,兽吼连连。
陈玄拖着这么大的石块走动,走兽只当是一个怪人,在远处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一直将这石块带到了来时的林间小路,陈玄这才停下。
艰难的摆动石块,挑了个既明显又不明显的位置。
陈玄这才从豹皮囊中取出一柄法器大刀来,在这石块上刻画。
碎石溅起,不一会儿,刻画完毕。
陈玄挥手吹散此地碎石,又转身进了林间。
等到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却是提着一只野兔。
“见谅。”
陈玄随口道了一句,捏着野兔的脖子,就往那石块下半部分撞去。
砰的一声,野兔受此一击,当场死了。
陈玄又将野兔丢在地上,将四周的痕迹全部抹除,这才继续往林间走去。
过了小半天的功夫,时值正午,纣王一行人,方才到了林前。
眼下已经没了大路,三千铁骑迅速散开,围绕着树林拉开长线。
御林军就地停下,里三层外三层,守住入口。
“启禀陛下,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还请陛下先行。”
黄飞虎翻身下了五色神牛,来到纣王车辇前方,恭敬的道。
“武成王不与朕同行?”
纣王坐在车辇之中,问道。
此番出了朝歌,太师闻仲不在身侧,纣王自然最是依赖黄飞虎的守护。
“陛下,女娲娘娘乃上古神女,生有圣德,古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上出现巨大的窟窿,地下出现无底的深渊。”
“火焰从天上窟窿里落下,烧山烧林,洪水从地底深渊涌上来,席卷万民。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十分煎熬。”
“后来,女娲娘娘炼制五色石,补了天上的窟窿,平了地下的深渊,这才使得万民得以安生,一代代传承下来,人族方不会灭绝。”
商容来到车辇另一侧,接连说道,
“前方不远,便是女娲娘娘的行宫,黄飞虎乃杀伐之将,若让他前行,乃冲撞圣人女娲,实乃不敬也。”
“原来是这般说法。”
纣王在车辇中点头,不再言语。
自有人牵走马匹,上前抬起车辇,往林间走去。
商容和一众文官,跟在其后。
众人一路无声,心怀敬意,往前行去。
走了一段路,边上一名文官忽然惊叫了一声,脸色煞是惨白。
是上大夫梅伯,亦是成汤子孙。
“梅伯,因何大声喧哗?此地乃女娲行宫,岂能如此不知礼数?”
商容脸带怒色,转头看来。
梅伯慌张躬身,又手指一侧树木空地,是一块巨石。
“想来是梅伯将巨石当做巨兽,被吓着了。”
有文官道了一声,众人失声笑了起来。
商容脸上更加难看,眼睛一凝,众人这才止了笑声,不敢再乱说。
“启禀陛下,告丞相,此石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巨石上的言语,实乃大不敬。”
梅伯脸色依旧发白,不敢去看那巨石。
商容大步往回,径直往巨石这来。
过了几颗大树,眼前开朗。
巨石映入眼帘。
石块高四丈,宽三丈,横陈在此。
“此地土壤松软,哪来的石块?”
“你们看这上方树枝齐断,莫非是从天上而来?”
“岂不是天外陨石?”
听到天外陨石几个字,纣王轻轻敲了敲车辇,身侧之人急忙挥手,抬着车辇跟了过去。
商容走上前来,看清巨石上的字,脸上也是陡然煞白。
“这不可能!定是有妖人作祟。”
他喉间叫了一声,咬牙切齿。
身后众人逐一看清石头上的字,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纣王车辇随后来到,车辇上丝绸卷动,一只修长的手指伸出,挑开门帘。
纣王端坐其中,往外看来。
只一眼,神色顿变。
只见那巨石之上,赫然写着,
“商纣王前行而亡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