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白马续汉 > 第七章:闯营入城
    刺死守门胡将,余众顿溃。

    “驾!”

    公孙续与田豫骑快马,举汉旗,自西向东,直入乌桓拦路营寨。

    “少君,我脱臼了!”

    “什么!”

    快马疾驰,公孙续听不清田豫的话。

    田豫自然也不可能停下来与他仔细解释。

    幸好,公孙续见他右臂垂放,倒曳汉旗,心里顿时反应过来。

    “把旗给我!”

    公孙续扔掉长枪,向田豫伸出右手。

    塞外汉旗,信仰般的东西,不能丢。

    咬紧牙关,田豫枪交左手,将染血的旗枪递与公孙续。

    人在马上,不敢稍停。

    接过旗枪后,公孙续一手持缰,一手持旗,与田豫二人闯营而过。

    四周乌桓士卒,眼看二骑纵马,先是疑惑这两人身份,待看清汉旗后,又是心里一寒。

    等发现只有两骑,并无汉军大队人马后,乌桓骑兵顿时士气一震,纷纷跃上马背,大呼小叫,扬鞭疾追。

    于是,自西向东,尘烟四起,升入青霄,搅动风云。

    “汉军来了!”

    中军营寨,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大喊,慌得乌桓兵将,立时便要四散。

    强汉积威百年,虽是王朝末路,亦足震慑群虏。

    “怕什么!”

    爆喝骤起,丘力居走出大帐,身后跟着位雄健胡将。

    “蹋顿,举起我,让部众看到!”

    闻言,雄健胡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一拉丘力居,顺势把他驮在自己的肩上。

    马儿骤动,四蹄起伏腾空,胡将的脊背却稳如泰山,将丘力居驮的稳稳当当。

    上马的诸胡,视线里陡然出现丘力居,军心一稳。

    “汉家的白马已被围在了城中,怕什么!”丘力居扬鞭高呼,“随我来!”

    话毕,他便引着部众驰向营外开阔地,准备列阵迎敌。

    “老大人,旗!”

    苏仆延举着丘力居的大旗赶到。

    旗帜树立,军心更稳,丘力居高喝不休,振奋军心,分定行伍,划定左右,然后便向着那滚滚烟尘处侧击而去。

    “驾!”

    田豫伏在马背上,单臂搂着马脖,双腿疯狂的拍打马肚,生怕慢了半步,就会被身后的数千骑给踩的粉碎。

    “国让,分开走!”

    耳边箭羽嗖嗖,眼见追兵渐近,左前方又出现大队胡骑,公孙续怒吼一声,让田豫向右侧的管子城而去,自己则执旗向前,打算引开追兵!

    “少君!”

    田豫挺身高呼公孙续,一不留神,两箭已将他射中。

    一箭入臂,一箭穿胸。

    田豫愣愣的看着穿胸而过的箭头,俯下身,拨转马头,向管子城疾驰。

    一定要告诉公孙降虏,塞内还有一千援军。

    一定要再见父亲一面,告诉他,孩儿,长大了。

    公孙续不知道身后的田豫发生了什么,他持旗向前,却眼看前方已是无路可走。

    山川阻道,峭壁直立。

    “跳上去!你以后就是的卢!”

    公孙续拍打着胯下的坐骑。

    可惜,那只是一匹普通的白马,并非名驹。

    所以一到石壁前,白马便嘶鸣踏蹄,停下了脚步。

    公孙续大急,下马插枪,抓着峭壁枯藤,就想向山上攀爬。

    可枯藤哪有韧性?

    哐当一声,枯藤断裂,公孙续直接摔在地上。

    完了。

    心内一寒,公孙续爬起持枪,方要回头死战,却发现追兵竟然停在了远处,乱成一团。

    当然不可能是停下来互相厮杀,天已大亮,近身后,怎会认不得同族友军?

    让他们停在原地的,是从管子城中驰出的数十匹白马。

    白马上驮着的汉军只数十人,面对数万胡骑,他们却毫无畏色。

    汉军正中,打着一面大红圈金线帅字旗。

    “父亲!”

    遥遥望见那个姿仪雄伟的身影,虽是看不清面容,公孙续却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父亲。

    咬了咬牙,公孙续上马持旗,向汉军处汇合而去。

    乌桓军中,眼看一人要兜过己方军阵,立时便有百骑出阵追赶。

    胡骑一动,白马亦动。

    白马一前,乌桓一退。

    数万军阵,竟被区区数十人所撼动。

    “少生事。”丘力居坐在蹋顿的身后,悄悄的摇了摇头。

    蹋顿大声呼喝,军旗摇动,将那百骑唤回。

    丘力居怕的,不是这数十白马,也不是管子城中的三千精锐。

    虽然在这三千人的手上,他败了一次,可现在只要发发狠,多死些部众,他却是即刻就能将这三千人埋葬在这孤城之中。

    他怕的是那个大汉,是那个瘦的要死却还未死的骆驼。

    强汉余威尚在,四方异族的气势,现今还未打出来。

    今后数十年,都打不出来。

    只是数十年后,却就是晋人闻胡色变。

    丘力居又拍了拍蹋顿的肩膀:“带我过去。”

    眼看白马汉军吓回了追兵,公孙续疾驰到帅旗之下。

    身入汉军中,望着四周尽是熟悉的衣甲,他的心内顿时一松。

    前方那个雄伟背影,更是让公孙续心安不比。

    白马将军公孙瓒。

    在那个后世记忆里,这人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残暴不仁,穷兵黩武,骄矜狂妄,记过忘善……

    嗯,这爹似乎是不能要了。

    在后世记忆里,公孙瓒不值一提,而在公孙续这,公孙瓒,是他父亲。

    “续儿,长大了。”

    公孙瓒转头朝儿子一笑。

    “少君,彩!”

    有熟识的部曲,向公孙续高竖拇指。

    闻言,公孙续握紧了手中的汉旗,将腰杆挺得笔直。

    数十日风霜,两历生死,此时此刻,全都值得。

    以往的部曲,只会叫他玉郎。以往的父亲,只会喊他乳名。

    而今天,他终于从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玉郎,蜕变成了公孙续。

    父子间,一笑而叙。

    公孙瓒转过头来,面色一冷,拨马出阵,迎上了单骑来会的丘力居。

    “白马将军。”马背上,丘力居在蹋顿的身后半立,高声与公孙瓒说话,“我们是受了二张的蒙蔽,现在已经反了二张,将军,允我们降了吧!”

    张纯张举想称帝,乌桓的目的却自始至终都是抢上一票,现在抢完了,那还打什么?

    “执兵犯法者斩,入塞掳掠者诛,悉还财货,尽散兵马,自缚请罪,即允汝降!”

    公孙瓒说完了话,不理会丘力居的反应,拨马便回,领着众汉军,径归孤城。

    丘力居在原地干笑两声,指示蹋顿回头,也让兵马各自还营。

    他可不打算接受其余条件,他想的就只是无条件投降。

    跟着公孙瓒,公孙续举旗入城。

    进了城,他方要和公孙瓒说话,公孙瓒却径直栽落马背。

    “父亲!”

    (唐·《九州春秋》:瓚深入无继,反为丘力居等围于辽西管子城,是时大寒,瓒与士卒同苦同眠,粮尽则食马,马尽煮弩楯,柴尽生啖,水尽饮血,而终不改其节。

    臣杜甫泣拜:两汉以来无双士,三代而后第一人!公孙伯珪,忠义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