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闯营?”丘力居难以置信。
“我去捉他!”
蹋顿恨恨的扔掉酒杯,一勒腰带,拿起弯刀便出了大帐。
几声唿哨,数十精锐骑兵汇聚,跟着他如箭离弦,直出中军。
帐中,丘力居询问报信的士卒:“之前那两个汉儿便罢,这次怎又没有防备?”
“莫不是杀的太少,你们不长记性!”苏仆延在一旁恨恨抽刀,“我去把守门的全杀了!”
“回来!”丘力居叫回苏仆延,目光盯着那士卒,让他答话。
“老大人,俺们早就将寨门关上,不让人随意进出,还在营里设了拒马,可那鲁莽汉子一矛就砸开了寨门,阻路的拒马更被他随意挑飞。去拦他的,连人带马,被砸的稀烂。老大人,接连有人闯营,是不是汉军来……”
弯刀抹过,苏仆延朝丘力居道:“老大人,俺领兵把那守寨的千名儿郎给看住,一定不让他们乱说,坏了俺们的军心。”
丘力居摇了摇头:“没事,苏仆延,等信使回来,咱就撤军。”
“老大人,白马不杀了?”
“杀什么?你不是南下看过这大汉有多大吗?过了幽州是冀州,冀州之后是青州,你见了大河,但那大河的南面还有大江,大江以南,还有州郡。以前的事,咱可以全推给张纯张举那两个蠢货。以后,只要大汉给钱粮,咱就还可以在塞外快活。”
“老大人,那也得杀了白马将军。他这般英雄,咱怎么快活?”
丘力居嗤笑:“你真以为他是汉家的第一英雄?苏仆延,好生读书,你就知道真英雄会是何等模样。至于这匹白马,我撤军时,他便败了。”
“撤军时他就败了?”苏仆延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巫术。
丘力居也有些疑惑:“外面怎么还是乱哄哄,不是说只有一骑?”
“老大人安心。”苏仆延叫来两个士卒把尸体抬走,“塞内的人说了,没有大军出塞。”
“老大人!”一人慌慌张张入帐。
丘力居心感不妙:“蹋顿呢!”
“重伤!”
……
数十骑白马在城外接应张飞,张飞却并不着急入城,而是横矛立马,虎目圆睁,在那里喝问身后迟疑不前的追兵:“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他的身边,是十几匹无主的战马和同样数量的伏尸。
乌桓重勇士,所以当他停马时,蹋顿便亲自上前,要与他大战三……
部众上前,拼死抢回落马的蹋顿。
一转眼,死了十几个。
再加上白马出城,追兵畏惧,便踟蹰不前。
“哼!”
张飞一拨马头,身下乌骓甩着马尾,迈着小步,优哉优哉的入了城。
“翼德!”入了城,公孙瓒翻身下马,重重一抱张飞,“往日只当你是酒囊饭袋,今日战阵一见,才知翼德真是万夫莫敌!”
张飞大笑:“公孙大兄,喝不过俺,就骂俺老张是酒囊饭袋,你和俺大哥一样,内里都不是好人!”
“嘿,搁玄德背后说他坏话。”
“哈哈,面前不敢说,当然只有背后骂。大兄,玉郎来了没有?”
“喏,那不是?”
“三叔。”公孙续将公孙瓒的马栓好,走到他身边喊了张飞一声,向他恭敬行礼。
张飞调侃:“你是玉郎?怎滴有礼许多?不与三叔拼命了?”
公孙续大囧:“三叔,当初年幼,别说了。”
“哈哈,许久不见,玉郎长大了!”
闲情已叙,陋室坐定,拿下马上水囊,张飞大喝一口,对公孙瓒道:“大兄,我等在塞内,久等消息不得,恰好刘公到任,询问塞外情况,所以俺大哥让俺来问问,大兄,这仗还能不能打下去?”
公孙瓒沉吟许久:“翼德,朝廷可向幽州派了宿将精兵?”
张飞摇摇头:“刘公就带了些家仆上任。大兄也知道,西北那边乱得很,朝廷兵马都在那。对了,朝廷还想召匈奴兵来平叛,结果匈奴反了。”
“这我知道。”公孙瓒苦笑低声,“我年少时,鲜卑强盛,朝廷与鲜卑战,匈奴乌桓,譬若飞鹰走犬,可现在,召乌桓乌桓反,召匈奴匈奴反……”
“大兄勿要丧气。”张飞高声,“刘公是个真好汉,乌桓信使向他要钱,他领着乌桓信使看了几车财货,喜得乌桓信使手舞足蹈。然后他说,辽西乌桓若不退兵放还汉军,那些财货,一车就会运往上谷,招上谷乌桓来战,一车就会运往并州,招南匈奴助兵,一车会运往鲜卑,请鲜卑帮手,还有一车会散与萨满僧道,请他们替辽西乌桓超度。”
“好!”公孙续一拍大腿,“后来呢?”
这还是他印象里的鸽派?
“俺听人讲,信使被吓得直接失了魂,然后刘公问他,退不退兵?信使说,必然退兵。最后刘公取了半车财货给他,说辽西乌桓能迷途知返,攻打二张,这是赏,让他拜领。他就老老实实的拜了。”
“威德并行,这就是刘公。”公孙瓒捻须而笑,“虽无宿将可用,乌桓叛乱,将来也不会再成气候。”
“大兄,刘公给公孙家主的信里说了,将来朝廷很难向幽州派遣宿将,大兄就是幽州的宿将、名将、大将!所以他让大兄万万以自身为重,定要平安回去。”
公孙瓒手上一顿,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立,向西重重一拜:“刘公厚望,瓒,定然不负!”
“如此一来,我们便只需等和谈功成,乌桓退兵。”旁听的关靖笑而抚须。
“那就是说咱没法接着打了?我回去禀报刘公,让他放乌桓信使走。”张飞起身,“对了,俺大哥说了,乌桓反复,不可信任。”
“乌桓定会反复!”公孙瓒又想起了那个诈降的小人,恨得他咬牙切齿,“我公孙伯珪,也一定会平安而回!”
“翼德这便走?不歇息歇息,回回力气?”关靖问道。
张飞瞅他一眼:“关先生,俺又不是你,怎会乏力?”
关靖闭嘴不乐。
这张老三,说话从不知什么叫客气。
“大兄,俺走了,骤然杀个回马枪,乌桓一定想不到。”
公孙瓒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谁能想到,一天之内,营寨会被人冲破三次?
(唐·《燕史资治》:飞粗犷而有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