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换了衣服。
许易下楼来到大堂。
“敢问掌柜,县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一个道士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说明他缺钱了。
惊讶的视线在许易身上徘徊数息。
掌柜奇怪反问:“道长难道不是来除妖的?”
“哦?”
许易立即来了兴趣。
先前在河边好像就听到有人说什么黄府的鬼。
如今掌柜这姿态,说明阳恒县还真有鬼!
“贫道刚来城里,掌柜且细说!”
“城南的黄府已经死了四个人了,黄老爷正满城张贴告示悬赏除妖呢!”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许易一听就乐了。
黄老爷!
听听这名字,看看这称呼,多俊呐!
躲偏远山村铲除千百只妖魔,不如去有钱人府里逮个小鬼。
甭管啥姓名。
只要带上‘老爷’俩字,那妥妥就是有钱人!
“就是他了,多谢掌柜。”
拱了拱手,许易大步流星走向城门口。
先前入城时,城门边上的确有个告示牌若影若现。
不过当时急着换衣服,加上大雾天气也没注意太多。
此时天已大亮。
晨雾消散,太阳高悬,正是出城繁忙时。
许易来到城口,一眼就见到了高大显眼的木质告示牌。
上头贴着许多纸张。
有除妖悬赏,有失踪寻人,有政策颁布,有搜捕逃犯。
倒挺齐全。
许易大致浏览一遍,很快就找到了黄老爷颁布的那张告示。
加粗增大的【悬赏】两字相当显眼,下方还写着具体情况:
【近日黄府突现鬼物,已有多人受害,黄府欲广纳各方好手悬赏除妖,事成之后,酬谢白银万两!】
好一个白银万两!
看见这几个字,许易知道,他即将迎来暴富。
就在他伸手欲揭悬赏榜时...
旁边忽的出现只手臂,“刺啦”一声将悬赏揭下,竟从虎口夺了食。
许易转头看去,一阵错愕。
先他一步揭榜之人身穿道士袍,头戴逍遥巾,背绑桃木剑,脚踏十方靴。
这穿着打扮,和许易相比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相同。
遇见同行了!
关键这厮还牵着一头壮实的大毛驴。
再看看自己。
许易有些难受。
大家都是道士,凭啥你有车?
似乎发现了目光,那人转身,面带微笑的拱了拱手。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太平教玉缺子,见过道友。”
太平教?
逼走那两个瓷娃娃的太平教?
许易眯眼打量。
此人天庭饱满,双目清亮,鼻有酒糟红,唇留八字须,行礼一丝不苟,笑容心诚意正。
再加上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两个字:专业。
要是让黄老爷从他俩里选一个,许易这小白脸输定了——除非黄老爷有某种特殊癖好。
不过。
单看卖相可见不着真本事。
说不准对方是个银枪蜡头,表面光鲜,一碰就软。
心中思绪急转,许易拱手回礼:“隐仙观,许易。”
“隐仙观!”
玉缺子面露惊讶,正色道:“可是白马县隐仙观?”
许易闻言,心中一凛。
果然。
太平教已经把目光放到白马县了。
朝廷难道眼瞎么,放任一个民间宗教势力四处扩张,管也不管。
许易暂且无法确定太平教到底是什么成分。
所以他对这位玉缺子道长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隐仙观籍籍无名,不想道友竟能知晓?”
许易适当流露出一丝疑惑。
玉缺子笑了。
“在寻常人看来,隐仙观确实无名,可在贫道眼里,徐酉老前辈是响当当的神仙人物!”
“此言不假。”
许易神色恢复平静,把话题转移到悬赏上:“道友欲去黄府除妖?”
“为天下苍生护道,还人间百姓太平,乃我太平教教义!”
玉缺子显得郑重,言语掷地有声。
番话倒让许易点头赞同,只是这个“还”字...
有待商榷,值得推敲。
“玉缺子道友心怀大宏愿,吾不及也。”
“此言差矣。”
玉缺子忽然出言邀请:“道友可愿入我太平教,一同守护天地清明?”
...
真就随时随地忽悠。
莫非太平教就是这样到处招人的?
也太离谱了吧。
许易没有回答对方的招揽,他指了指玉缺子手中的悬赏告示。
“道友是去,还是不去?”
许易这话题转移的相当生硬。
不过玉缺子也没强求,退而求其次道:
“有妖邪为害,贫道自当前往铲除,道友可愿同去?”
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许易当即点头。
“善。”
说完,两人心思各异,一前一后步入城内。
挂在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咚咚,响了一路。
——————
黄玉堂老爷是阳恒县远近闻名的大商人,名下财产数都数不清。
酒楼、客栈、染坊、布行、米铺、酒肆、青楼...
只要是能赚钱的,他都得掺和一脚。
其实这么大一份家业,县老爷见着也挺馋的。
可谁叫黄玉堂有个在朝担任吏部郎中的大哥呢。
只要他大哥没倒台,黄府在阳恒县那就没人敢管!
——鬼怪除外。
死都死了,管你大哥是吏部还是礼部,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这不,最近几天黄府就闹鬼了。
一连出了四条人命,弄得府里人心惶惶,半夜亮如白昼。
可妖魔鬼怪它又不怕蜡烛,任你点再多也无济于事。
该死的人还是会死。
每晚一个,不多不少。
最开始是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上吊的。
黄府没重视,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就当无事发生。
可改天起来,人们惊恐发现黄府某个管事也半夜吊死在了房梁上。
不对劲。
黄老爷可惜命了,赶紧搬到城东别院,远离是非之地。
他还让人写了榜文,张贴悬赏告示,欲召集能人异士前来调查。
能人异士还没找到,带到别院的第十九任小妾却出了事。
当天晚吊死了...
上吊上吊,又是上吊!
这小妾可是跟黄老爷睡一起的。
晚上若有个动静,就算黄玉堂睡得死,床上另外几房小妾也睡得死?
可偏偏他们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早晨一睁眼,僵硬的尸体就直挺挺挂在房梁上。
小妾身上该软的地方梆硬,黄玉堂身上该硬的地方软成烂泥。
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轮到他被上吊?
黄老爷是彻底慌了,当即开出万两白银悬赏!
后来想了想,改成了千两。
再后来,他一个儿子上吊了...
这下,黄玉堂两腿发软,面色煞白,哆嗦着将悬赏金额改回一万。
今年,大给哥那边的银子就先停了吧。
天大地大,自个儿的小命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