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人们还在发愣。
许易却“哗啦”一声自水下跃出，稳稳立于波涛。
清晨雾浓，大家也没看清到底是个啥。
只知道一黑影自天上落入水中，又从水里冲了上来。
慌张之下，有人大喊：“妖怪啊！”
此话一出，炸开了锅。
“什么妖怪？”
“难道是黄府的鬼？”
“快回城给黄老爷报信！”
“肯定是落水鬼！跑！”
众人纷纷后撤，连滚带爬，好不热闹。
许易脚踩河面，快步走向岸边，这才让众人看清了‘妖怪’的真面目。
“是人！”
“妈的，刚刚谁说妖怪的！吓死老子！”
“唉，还以为有赏钱呢。”
他们刚刚松一口气，又有人大喊：“不对，他能站在水面上！是妖怪！”
没看清具体情况尚能保持戒备。
看清楚之后，人群反而更乱。
“天呐，真在水上走！”
“妈耶！落水鬼拉人下水啦！”
胆子小的惊恐大叫，机灵的转身就跑。
某个脑子有问题的莽夫却举刀砍了过来。
许易稍一退步，躲开明晃晃的钢刀，喝到：“冷静！我是人！不是妖怪！”
“会说话？”
“都变成人形了，当然会说话！”
“他说他不是妖怪...”
“哪只妖怪会说自己是妖怪？”
没人理会许易，大家跑得更欢了。
砍人的莽夫收不住力道，一头扎进河里。
幸亏岸边不深，他吃了几口水挣扎着爬回去了。
人总是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加上旁边同行伙伴不断嚎着妖怪妖怪，就算有清醒的也被带进坑里。
七八个人跑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许易站在岸边默默无语。
对了，旁边还仰着个莽夫。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湿的不轻。
许易甩了甩滴着水的衣袖，问道：“敢问壮士，这是何处？”
“妖...妖...”
这货哆哆嗦嗦的连话也说不完整。
许易无奈了。
他没再理会这群被吓破胆的路人，运起飞游疾行咒...
不对，该往哪边？
环顾四周，入眼尽是大雾弥漫，视线最多只能看出五米。
怪不得那些人把他当妖怪。
这种情况着实看不清，大家心里都没底啊。
唉，还是得跟这个莽夫交流。
“壮士。”
许易拱手道：“贫道许易，真不是妖怪，至于方才那是练习道术不慎落水，也不知自己到了何地...”
言语间满是情深意切，这还感动不了对方，那他是真没办法了。
莽夫给出的反应让许易彻底无奈。
只见此人将手中钢刀横在胸前，刀刃朝外，一脸决绝的恐吓道：“今天城中来了许多奇人，妖怪，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许易很想一个敕雷咒把这人劈死。
莽夫就是莽夫，脑子不好使。
不，他压根就没脑子。
摇着头，许易开始施展鼻神咒。
求人不如求己，自立根深才是硬道理。
法力汇聚鼻梁，周遭气味顿时纷涌而至。
方才那些人留下的气味，以及逃跑轨迹。
身边的河流，岸上的杂草，湿润的泥土，沿路的马粪...
马粪？
“呕！”
许易捂着胸膛，捏着鼻子被迫中断了鼻神咒。
嗅觉加强就是这点不好。
若闻见的臭味近在咫尺，那感觉是相当销魂。
关键马粪还新鲜！
今天忌出行啊。
另一边，莽夫终于回过了神。
他盯着许易上下打量许久，这才犹豫开口：“你...你真不是妖怪？”
过了这么久也没被吃掉，看来是误会了。
“都说了不是，你们不信。”
许易脱掉道袍将水沥干，又解下背后行囊，拿出木盒查看。
虽说徐酉道人留下的符箓即便遇水也不会湿，但许易自己裁切的黄纸却没这能耐。
幸好他出水快，木盒只是外边沾了些水，里头完好无损。
许易将其盖好塞回行囊，再次问道：“这里是哪儿？”
“呃...”
莽夫抬手向自己右手方一指：“阳恒县就在那边，不到一里路。”
行吧。
本来是打算走好几天的，结果误打误撞几分钟就到了。
“多谢！”
“壮士也尽早把衣服换了，以免染上风寒，贫道告辞。”
说罢，许易迈步消失在浓雾中。
...
由于身上衣物都湿漉漉，也没心情慢悠悠闲逛。
飞游疾行咒施展脚下，很快就到了阳恒县城门口。
城门刚开不久，守门士兵还打着哈欠。
许易倒是挺佩服方才那支商队，起了这么一大早出城。
“停下。”
或许是许易大清早从城外过来有些诡异，守门士兵一下就清醒过来。
“哪来的？到哪去？可有路引？”
正说着，忽然发现来人浑身是水，士兵心里就开始发慌了。
‘难不成遇上落水鬼了？落水鬼会让人上吊么？’
抱着这般想法，他握紧了腰间刀柄，摆开脚步，准备稍有不对就逃跑。
“贫道白马县人士，欲去往渝江府城，半路不慎掉进河里才弄得如此。”
许易怕又出什么幺蛾子，开口解释一句，赶紧拿出湿漉漉的文书递了过去。
“这是贫道的度牒。”
守门士兵小心翻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唉，还以为是妖怪。
不对，幸亏不是妖怪。
不对，若是妖怪就有赏钱了。
也不对，真是妖怪就没命了...
士兵陷入了无尽纠结。
许易没有理会这奇怪的家伙。
当务之急是找个客栈洗个澡，顺便把衣服烘干一下。
他虽然称得上百病不侵，可湿冷衣服黏在身上也不怎么舒服。
小说中，那些高手浑身一震就能把衣服弄干是如何办到的？
许易好生羡慕。
沿街随便找了一家开着门的客栈。
全宇宙连锁——悦来客栈。
刚进到大堂许易便道：“掌柜的，来间房，备个热水。”
掌柜正忙着对账，抬头一看，顿时惊了。
“哎哟诶，客官是怎么了，弄成这样！”
他起身迎了出来，一边带许易上楼，一边喊道：“小义，快去伙房端盆热水上来！”
“好嘞。”
好一阵忙活。
许易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换上刚烘干的衣服。
享受客栈无微不至的服务，其结果就是——没钱了。
摸了摸袖口，又掏了掏衣兜，甚至翻开行囊寻找。
最后，许易只发现几块散碎小银子。
这回真没了。
出行才第三天呢。
人在江湖。
没钱寸步难行，神仙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