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一开口,全家人顿时忙活起来。
老丈去找磨刀石,小女孩舀水,妇女收拾桌子,老媪抱着孩子。
很快,木桌被移到院中。
天边夕阳还剩小半,阳光斜斜落下,给屋顶铺了一层金辉。
许易从包裹中拿出毛笔、朱砂石、三清铃,以及一个小木盒。
打开木盒,里边是徐酉道人留下的符箓。
许易翻到最底下,抽出几张裁切好的空白黄纸。
毕竟是道士,包裹再怎么小,该有的一样不少。
他倒有真正的【镇邪祟符】,徐酉道人留了六张。
可眼下这种情况,张贴此符着实大材小用。
一张【小儿夜啼符】能解决的事,可不能浪费。
要说【镇邪祟符】属于符箓,极难制作。
那么【小儿夜啼符】就属于符纸,不仅基础,且相当简单。
许易对符箓之道一知半解,全靠原主记忆撑着,远谈不上精通。
好在他如今法力雄厚,随手画张基础‘符纸’应该不成问题。
研好朱砂墨,晃了晃三清铃,许易开始诵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随着法咒字句出口,许易心神逐渐宁静,双眸波澜不惊。
旁边,面容紧张的老丈一家也不知不觉被法咒影响,平静下来。
净心咒诵念完,许易又念净口咒: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旁边几人顿时口舌生津,竟有香甜之气自舌下溢出。
随后是净身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法咒落下,许易周遭清灵之炁溢散,滴尘不沾。
如此。
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
至于焚香,念祝香咒,祷告上天。
区区一张符纸,无需这般繁琐。
接下来。
许易提笔沾上朱砂墨,紫府法力汇聚指尖,化为字符写入黄纸,一气呵成。
三息过去,一张小儿夜啼符便完成了。
“将此符贴在床头,可保孩子夜间安睡。”
“多谢道长,道长大恩大德,大慈大悲...”
老丈一边感谢,一边恭敬的接过符纸。
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手中这张符纸和房梁上那张有何区别。
但方才道长念咒时他的感觉不会错。
眼前这位才是真本事,先前那两个就是坑蒙拐骗!
许易将毛笔朱砂洗净,放回包裹。
老丈将符纸递给沉默不语的儿媳妇,让她回房张贴,自己则把桌子搬回屋内。
又是一番忙碌。
红薯糠麸羹煮好了。
小女孩乖乖的拿碗端饭。
最满那碗放到了许易身前,其他几碗则只有一小半。
一家人的心情明显开朗起来。
老丈面露羞愧道:“家中贫寒,也没什么好吃食招待,望恩人不要嫌弃。”
许易笑着摇头:“一顿飧,一间房,足以。”
吃完饭。
天也就黑了下来。
今天是新月,整个村子漆黑一片。
许易正坐在房里诵读《大洞真经》,屋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咚咚咚”
“道长...”
婉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许易听了一愣。
“谁?”
“道长救我孩儿性命,无以为报。”
原来是老汉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媳妇,只听她柔柔说道:“妾只有一身蒲柳之姿,望道长...”
“咳咳!”
许易听得满脸黑线,连忙打断对方:“嫂嫂无需如此,赶紧回去陪孩子吧。”
“道长放心,此事公婆也知晓,万万不会...”
“打住,贫道要睡了,嫂嫂且回。”
安静数息,屋外传来一声轻叹,随后脚步渐渐远离消失。
许易摇了摇头,将心神放回大洞真经。
...
——————
次日。
天刚亮。
许易收拾好东西,也没有知会老丈一家,自个儿离开了村庄。
顺着蜿蜒小路走了一会儿,又重新回了官道。
朝阳尚未升起,浓雾笼罩山间。
远远看去,好似人间仙境。
许易一时兴起,招手借来清风布于脚下,又施展飞游疾行咒。
霎时间。
身体轻如鸿毛,好似一跃便能登临南天门。
许易抬脚跨出一步,转眼数十米。
白雾翻涌。
青兰道袍若影若现,洁白纶巾肆意飘摇。
没走几步,又觉得这般不够过瘾,许易开始琢磨另一门术法——【乘云神行咒】。
观其名便晓得,这是飞游疾行咒的升级版。
一旦施展,可乘云踏空,神行千里。
当然以具体效果还需看施法之人道行如何。
徐酉道人有留下此咒符箓,隐仙观传承中亦有此术的修炼方法。
首要前提便是完全掌握飞游疾行咒。
然后则是法力要求。
再配合更加具体完整的法咒与手诀,踏开步罡,方可施展。
许易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试验。
他脚踏‘魁、罡’二星斗。
左手捏雷印,右手持鹤诀。
面朝东方,深吸一口东来之炁。
再念乘云神行咒:
“谨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鹤羽飞游神,本身通灵虚耗神。足底生云快似风,架吾飞腾碧空中。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话音落下,紫府法力瞬间贯穿全身,自足底涌泉穴倾泻而出。
周遭浓雾不住翻涌,宛如漏斗盘旋聚至许易足下。
许易脚尖轻点地面,身子竟凌空腾起数丈高,稳稳当当站在‘浓雾’上方。
“这便是乘云么...”
他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一息便走过上百米。
与此同时,体内法力也好似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的往足下涌去。
许易一点儿也不心疼,就这般呆在‘云上’,走了约有一炷香时间。
对比前世,一炷香大概五分钟。
仅仅是五分钟,法力就消耗了一小半。
至于走了有多远,早已看不清了。
若按照第一步距离推算,约有六十多里。
好家伙!
从白马县到渝江府的路程也就七百多里,若一直乘云神行只需半个时辰。
无愧于‘神行’之名。
可惜,法力耗得也快。
爆发力是足够,但不持久。
“不持久可不行...”
许易自语,一个分神,脚下云雾忽然溃散。
糟糕!
他脸色一变,两腿一伸,直挺挺掉了下去。
恰巧下方是一条河流。
“噗通!”一声,就这般狼狈落入其中,水花四溅。
一队行商在河边取水,被许易吓的纷纷拔出刀剑,凝神戒备。
“谁!”
“什么情况?”
“好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