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羽便是当初差点杀死凌天,后来林凯及时赶到化解了凌天危机的九代弟子。那一战后,清羽被安排到夜阳分堂,自从郑茂清当了堂主后,便安排他负责夜阳南部山寨事宜。
清羽和刘忠的妻子王丹虹原是同门师兄妹,两人自幼一起学艺。
清羽心中一直爱著这个娇小温柔的小师妹,师父也有意从中撮合,因此同门的师兄弟们早把他们当作是一对未婚夫妇。岂知上官虹无意中和刘忠相遇,竟尔一见锺情,家中不许他俩的婚事,王丹虹便跟著他跑了。清羽伤心之馀,大病了一场,性情也从此变了。他对师妹始终馀情不断,也一直没娶亲。
一别十年,想不到紫云派出来侦办南域事物和刘忠夫妇竟在此处上重逢,更为了争夺一张地图而动起手来。他们六十馀人围攻刘忠夫妇,从夜阳直追逐到了茫茫大漠。清羽妒恨交迸,出手尤狠,李三背上那枝长箭,就是他暗中射的。
这时刘忠终於丧身大漠之中,清羽骑马驰来,只见王丹虹孤零零的站在一片大平野上,不由得隐隐有些内疚:“我们杀了她的丈夫。从今而後,这一生中我要好好的待她。”
大漠上的西风吹动著她的衣带,就跟十年以前,在师父的练武场上看到她时一模一样。王丹虹的兵刃是一对短剑,一把金柄,一把银柄,江湖上有个外号,叫作金银剑。这时她手中却不拿兵刃,脸上露著淡淡的微笑。
清羽心中蓦地升起了指望,胸口发热,苍白的脸上涌起了一阵红潮。
他将宝剑往马鞍一搁,翻身下马,叫道:“师妹!”上官虹道:刘忠死啦!”
清羽点了点头,说道:“师妹,我们分别了十年,我……我天天在想你。”
上官虹微笑道:“真的吗?你又在骗人。”
清羽一颗心怦怦乱跳,这个笑靥,这般娇嗔,跟十年前那个小姑娘没半点分别。
他柔声道:“师妹,以後你跟著我,永远不教你受半点委屈。”
上官虹眼中忽然闪出了奇异的光芒,叫道:“师哥,你待我真好!”张开双臂,往往他怀中扑去。
清羽大喜,伸开手将她紧紧的搂住了。一旁的两个门人元龙和陈达相视一笑,心想:“门主害了十年相思病,今日终於得偿心愿。”
清羽鼻中只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心里迷迷糊糊的,又感到王丹虹的双手也还抱著自己,真不相信这是真的。突然之间,小附上感到一阵剧痛,像甚麽利器插了进来。他大叫一声,运劲双臂,要将王丹虹推开,那知她双臂紧紧抱著他死命不放,终於两人一起倒在地下。
这一著变起仓卒,元龙和陈达一惊之下,急忙翻身下马,上前抢救。扳起王丹虹的身子时,只见她胸口一滩鲜血,插著一把小小的金柄短剑,另一把银柄短剑,却插在清羽的小腹之中,原来金银剑客决心一死殉夫,在衣衫中暗藏双剑,一剑向外,一剑向己。清羽一抱著她,两人同时中剑。
王丹虹当场气绝,清羽却一时不得毙命,想到自己命丧师妹之手,心中的悲痛,比身上的创伤更是难受,叫道:“你们快帮我了断,免我多受痛苦。”
陈达见他伤重难治,眼望元龙,元龙点点头。陈达一咬牙,挺剑对准了清羽的心口刺入。
元龙叹道:“想不到金银剑客竟然这般烈性。”
这时手下一名镖头驰马来报:“刘忠的尸身上又搜了一遍,没有地图。”
元龙指著王丹虹道:“那麽定是在她身上。”
一番细细搜索,王丹虹身上除了零碎银两、几件替换衣服之外,再无别物。元龙和陈达面面相觑,又是失望,又是奇怪。他们从夜阳边陲上追到大漠,始终紧紧盯著刘忠夫妇,地图如在中途转手,决不能逃过他们数十人的眼睛,何况他夫妇舍命保图,绝无随便交给旁人之理。陈达再将王道虹小包裹中之物细细检视一遍,翻到一套小女孩的衫裤时,猛地想起,说道:“大哥,快追那小女孩!”
元龙“哦”了一声,说道:“不用慌,谅这女娃娃在大漠上逃得到那里?”
左臂一挥,叫道:“留下两人把清羽门主安葬了,馀下的跟我来!”一提马缰,当先驰去。踏声杂沓,吆喝连连,百馀匹马追了下去。
那小女孩驰出已久,这时早在二十馀里之外。只是在平坦无垠大漠之上,一眼望去看得到十馀里远近,那小女孩虽已逃远,时候一长,终能追上。
果然赶到傍晚,陈达忽然大声欢呼:“在前面!”只见远远一个黑点,正在天地交界处移动。要知那白马虽然神骏,但自朝至晚足不停蹄的奔跑,终於也支持不住了。元龙和陈达不住调换生力坐骑,渐渐追近。
小女孩刘秀儿伏在白马背上,心力交疲,早已昏昏睡去。她一整日不饮不食,在大沙漠的烈日下晒得口唇都焦了。白马甚有灵性,知道後面追来的敌人将不利于小主人,迎著血也似红的夕阳,奋力奔跑。突然之间,前足提起,长嘶一声,它嗅到了一股特异的气息,嘶声中隐隐有恐怖之意。
元龙和陈达都是武功精湛,长途驰骋,原不在意,但这时两人都感到胸口塞闷,气喘难当。元龙道:“师弟,好像有点不对!”陈达游目四顾,打量周遭情景,只见西北角上血红的夕阳之旁,升起一片黄蒙蒙的云雾,黄云中不住有紫色的光芒闪动,景色之奇丽,实是生平从所未睹。
但见那黄云大得好快,不到一顿饭时分,已将半。这时马队中数十人个个汗如雨下,气喘连连。陈达道:大哥,向是有大风沙。元龙道:“不错,快追,先把女娃娃捉到,再想法躲……”一句话未毕,突然一古疾风刮到,带著一大片黄沙,只吹得他满口满鼻都是沙土,下半截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漠上的风沙说来便来,霎时间大风卷地而至。七八人身子一幌,都被大风吹下马来。元龙大叫:“大伙儿下马,围拢来!”众人力抗风沙,但在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之中,在那遮天铺地的大风沙下,便如大海洋中的一叶小舟一般,只能听天由命,全无半分自主之力。
风沙越刮越猛,人马身上的黄沙越堆越厚……。
连元龙和陈达那样什麽也不怕的剽悍汉子,这时在天地变色的大风暴威力之下,也只有战栗的份儿。这两人心底,同时闪起一个念头:“没来由的要找什麽南域上古宝藏,从夜阳赶到这大沙漠中来,却葬身在这儿。”大风呼啸着,像千千万万个恶鬼在同时发威。
大漠上的风暴呼啸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元龙和陈达从黄沙之中爬起身来,检点人马,总算损失不大,死了两名夥伴,五匹马。但人人都已熬的筋疲力尽,更糟的是,白马背上的小女孩不知到了何处,十九是葬身在这场大风沙中了。身负武功的粗壮汉子尚且抵不住,何况这样娇嫩的一个小女孩儿。
众人在沙漠上生火做饭,休息了半天,元龙传下号令:“谁发现白马和小女孩的踪迹,赏黄金五十两!”跟随他来到大漠的,个个都是夜阳一带的江湖豪客,出门千里只为财,五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众人欢声呼啸,五十多人在莽莽黄沙上散了开去,像一面大扇子般。“白马,小女孩,五十两黄金!”每个人心中,都是在转著这三个念头。
有的人一直向西,有的向西北,有的向西南,约定天黑之时,在正西六十里处会合。
大漠飞鹰丁克祥跨下一匹健马,纵马向西北方冲去。他是夜阳飞云镖局中已干了十七年的镖师,武功虽然算不上如何了得,但精明干练,实是夜阳分堂手下一名极得力的助手。他一口气驰出二十馀里,众同伴都已影踪不见,在茫茫的大漠中,突然起了孤寂和恐怖之感。纵马上了一个沙丘,向前望去,只见西北角上一片青绿,高耸著七八棵大柳树。在寸草不生的大沙漠中忽然见到这一大块绿洲,心中当真说不出的喜欢:“这大片绿洲中必有水泉,就算没有人家,大队人马也可好好的将息一番。”
他跨下的坐骑也望见了水草,陡然间精神百倍,不等丁克祥提缰催逼,放开四蹄,奔了过去。
十馀里路程片刻即到,远远望去,但见一片绿洲,望不到边际,遍野都是牛羊。极西处搭著一个个帐蓬,密密层层的竟有六七百个。
丁克祥见到这等声势,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自入大漠以来,所见到的帐蓬人家,聚在一起的最多不过三四十个,这样的一个大部族却是第一次见到。
瞧那帐蓬式样,显是沙火族人。
据紫云密典记载南域大漠诸族中沙火人最为勇武,不论男女,六七岁起就长於马背之上。男子身上人人带刀,骑射刀术,威震南陲。丁克祥寻思:“在沙火部族之中,可得小心在意。”只见东北角的一座小山脚下,孤另另的有一座草棚。这棚屋土墙草顶,形式宛如中州的砖屋,只是甚为简陋。
丁克祥心想:“先到这小屋去瞧瞧。”
於是纵马往小屋走去。他跨下的坐骑已饿了一日一夜,忽然见到满地青草,走一步,吃两口,行得极是缓慢。
丁克祥提脚狠命在马肚上一踢,那马吃痛,一口气奔向小屋。丁同一斜眼,只见小屋之後系著一匹高头白马,健腿长鬣,正是刘忠的坐骑。
他忍不住叫出声来:“白马,白马,在这儿!”
心念一动,翻身下马,从靴桶中抽初一柄锋利的短刀,笼在左手衣袖之中,悄悄的掩向小屋後面,正想探头从窗子向屋内张望,冷不防那白马“呜哩哩……”一声长嘶,似是发觉了他。
丁克祥心中怒骂:“畜生!”定一定神,再度探头望窗中张去时,那知窗内有一张脸同时探了上来。丁克祥的鼻子刚好和他的鼻子相碰,但见这人满脸皱纹,目光炯炯。丁克祥大吃一惊,双足一点,倒纵出去,喝道:“是谁?”那人冷冷的道:“你是谁?到此何干?”
“我是紫云派弟子,飞云镖局的镖头,这马上可有个女孩?”
“可笑,我不知道什么紫云派,赶紧滚,不然你怕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这位前辈……”
“我不是你的前辈,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我只知道,你紫云派的手再长也别想插入我沙火族来!让你们头领赶紧滚吧!”
“你!”丁克祥心中大怒却不敢表露。
“要知道这沙火族人,乃是上古火族的嫡系性情古怪至极,从不愿参与这大陆的事情,就连当年人魔大战也未曾参与,却依然不受影响,除了大漠的天然屏障外,重要的是沙火族人高超的本领,单独的沙火人便极具危险,沙火人性格古怪极易暴怒,过去常有沙火人自燃甚至自爆的故事,而他们由于血脉的原因一旦自爆威力极为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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