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嫁到漠北以后 > 第41章 算了
    沈瑜卿翻看着医书,  案前整齐摆置草药。

    如今有了关键的一味药涪陵,再制解药便容易些。

    “小姐。”绿荷在外叩门,门上晃着她的人影。

    沈瑜卿顿了顿,  放下书卷将挂入发鬓的面纱遮上,只留出一双眼。

    “进来。”

    绿荷手里小心地捧着瓷缸,  快步往里走,  “小姐,  药煎好了。”

    沈瑜卿说“放着吧。”

    案上药布得满了,  林林总总有数十样。

    绿荷放好药,偷偷看了眼沈瑜卿。

    小姐自打今早就遮面纱了,  净面时都叫她在外候着,也不知为了什么。而且她总感觉小姐今日与往常好像有些不同,  更爱出神,像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下去吧,  有事我再吩咐。”沈瑜卿道。

    绿荷心里担心,  但看小姐面色冷淡,  不敢多问,垂首出了去。

    厉粟一大早就起了练兵,  分毫不敢怠慢,只因王爷也一早打马到了军所。

    如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了,  关外安分,  实在没有什么紧要的忙,  也不知王爷为何来得这般早。

    “你说咱王爷是不是和王妃吵架了。”厉粟抻着脸冲张禾悄咪咪道。

    张禾板着脸,“少议论王爷。”

    厉粟给他一拳,  “咱这哪是议论啊,  咱不是想漠北未来的小霸王吗”

    “忒不识趣。”

    张禾懒得理他,  看他一眼就走远了。

    厉粟扭头看向练兵的王爷,  心里咋么两下,觉得王爷最近心情不大好,总沉着脸,下手也是十足的狠。

    魏砚刀收入鞘,紧着腕间的绑带,阔步向外走。

    “王爷”厉粟垂刀恭恭敬敬地抱拳。

    魏砚点了点头,赞了句,“阳关一事办的不错。”

    厉粟听王爷夸赞,像得了天大的赏,乐得黑脸开了花,“王爷,那咱是不是不用到下狱练手了。”

    他可不是怕,只是那帮狗东西真的是不要命的架势,给他送进去真得退层皮。

    “不必了。”魏砚说。

    “多谢王爷。”厉粟嘿嘿一笑,抬了抬眼,狗改不了吃屎般,贱嗖嗖地凑过去,“王爷,在阳关属下看您和王妃是拉着手回来的,还共处一夜呐”

    想到那一夜,魏砚唇勾了下,指腹摩着着刀柄。

    厉粟见王爷罕见的和悦,脑子里顿时带了颜色,继续道“王爷,咱们上郡是不是要有小霸王了。您放心,属下必然会护好小王爷”

    “你过来。”魏砚掀起眼皮看他,颠了颠手中的刀。

    厉粟迷糊着过去,忽颈上一痛,那刀背照着他的脖子就劈过来,疼得他直龇牙,嚷嚷哀嚎。

    “还真是闲得蛋疼,滚去练兵。”魏砚铁着一张脸,面色实在不好。

    厉粟连想都不敢想了,“属下多嘴,属下多嘴,王爷自有王爷的打算,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魏砚收着刀,厉粟吓得猛退了一步,“属下好好去练兵,不打扰王爷了。”

    离开军所时方正午,魏砚提缰上马。

    街上行人来往,见之是淮安王,纷纷躬身避让。

    魏砚手松松地牵着缰绳,时而掠过街边摆置的摊,看到几家卖耳饰的,不禁多看两眼。

    她是惯爱耳铛的,每对儿还不重样。

    娇气得厉害,不穿漠北的胡服,许就是因为没她那些襦裙绸缎好看。脾气也大,还爱嘴硬,得让人惯着。

    魏砚下了马,到一耳饰铺面前。

    “王爷,您看看要买什么”商贩摆了各样式耳铛,弓着腰讪笑。

    他刚闲坐着,忽见远处一提刀男人过来,见模样像是王爷,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再一看果然是王爷,吓得他立刻躬身挂笑。

    王爷不会买女人用的东西,难不成王爷是来找他的他也没做什么,无非是私底下找了别的路子买几块石头啊。

    商贩心虚,忐忑地看向魏砚。

    漠北的耳饰没有上京的精致,大多都是耳圈,颜色单一,又摆在外面扑了一层沙灰,看着廉价。

    魏砚扫了眼,她必是看不上这些东西。

    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瑜卿按两数配着药,汤勺在里调制,她低头比对着医书,看了眼调好的药,细眉蹙了蹙。

    究竟差在了哪

    已是第三碗了,可每一回都与书上写的不同。

    她回忆着当年先生制药的过程,涪陵,哏归,西泠明明不差分毫。

    沈瑜卿舀起一勺放到唇边,舌尖沾了下。

    味淡苦,夹杂着一丝腥甜。

    她记得先生吃的药是浓苦的,里面必然还缺了东西。

    午间时沈瑜卿没去用饭,在屋里坐了大半日,依旧没弄明白究竟差在哪。

    魏砚回府便听人说她将自己关了一日的屋子,连午饭都没吃。

    革靴抬起就要往里走,门外忽一兵卒疾入,抱拳禀道“王爷,有一队人马强行入关。”

    魏砚眉间一凛,“点兵随我出城。”

    “是”

    入关军队便是回上郡时中途拦截他们的人马。

    当日错失机会没杀掉他,回去又召集人马强行去关内了。

    魏砚料想八成是让人当靶子使了。人马不足,强行入关简直是自寻死路。

    街上行人见兵马踏足纷纷侧行避让,骏马奔驰,片刻后城内已无了踪影,只余满地黄沙。

    入夜,绿荷在外面叩门,“小姐,您都一日没进食了,多少吃些吧。”

    沈瑜卿对着案上残余的草药,唇抿了下,没想到这毒不仅毒性厉害,连解药都如此难配。

    “今日不吃了,你下去吧。”沈瑜卿道。

    外面绿荷犹豫再三,“小姐,您都一日没进过食了,还是多少吃些,要不然身子受不了啊”

    沈瑜卿眉心疲惫,敷衍一句,“送些粥过来吧。”

    绿荷欢快地应一声,忙跑去了。

    一碗粥煮好端进院,忽见门开了,小姐遮着面纱站在门前。

    绿荷诧异了下,“小姐,粥好了。”

    沈瑜卿快步往出走,“先放着,我一会儿回来。”

    裙摆迤逦出一道涟漪,人忽就没了踪影。

    关外一战后,魏砚打马回府时已是入夜。

    算不得大仗,小打小闹罢了,犬戎人剽悍,镇守漠北多年,魏砚早习惯了偶尔偷袭的一仗,现在还算好的,他刚来那会儿几乎是大半年都在外安营扎寨。

    入府过前厅后魏砚就看见了前面一道高挑人影。

    她疾步走着,脸上遮了面纱。

    魏砚没再向前走,站在原地看她,手里提着刀,刀身的血已经干了,鲜红的,有些蹭到他的衣角。

    她抬了头,看清他,走得愈发快。

    “你回来了,我有事同你说。”走近,在月光下,四周有昏黄引路的灯火,沈瑜卿才看清他的脸。

    眉压着,双眼疲惫,脸上有长条的血痕,胡服不整,胳膊身前的地方都破了口子,像是经过了一番打斗。

    “关外出事了”沈瑜卿猜测。

    魏砚点了下头,没多提这件事,本也没什么大事,他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

    他声线低哑,“你要同我说什么”

    沈瑜卿张了张口,看他一身的落拓,话又咽了回去,“算了,明日再说也不晚,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她眼在他身上打量,分明是等了他许久却叫他先去休息。

    “你总这样。”魏砚嘴角提了提,眼紧盯住她。

    月光下,沈瑜卿抬了头,珠坠的小巧耳珠晃人眼。

    她问“我哪样了”

    魏砚便又笑了,他喉咙滚动了下,“总这般挂记我,我会以为你大约也同我一样。”

    沈瑜卿过了一遍他的话,觉得此时的魏砚与以往都不同,她不禁问,“一样什么”

    风吹拂着她遮面的纱,昨夜他咬出的牙印就留在上面。

    昨夜到最后闹得僵,她恼怒着将他推开让他滚,是真动了怒气。他无视,厚着脸皮又去亲了一口,才真的走了。

    魏砚看清她冷淡的脸,嘴边的笑意仿佛更深了些,眼底却沉着,比夜里的风都冷,“是我闲的,何必同你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