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面前, 沈阅向来分得清楚轻重。
身上那点不适暂时也抛到九霄云外,她不由的正色“太后娘娘她会见我们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
他们能否见到贺太后。
毕竟照她外祖父老太师的说法,贺太后是因为犯了不能提的大错才被先帝降旨软禁的。
现在秦照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又紧张, 虽然他们今天过去,算是有正当理由, 可是皇帝真的会答应吗
甚至
还会被怀疑秦照前去面见贺太后是有什么居心不良的阴谋的吧
一瞬间, 沈阅脑子里就过了无数个疑问。
只是贺太后的事,是藏的比她母亲的旧事都更隐秘的皇家秘辛,她甚至也不确定外公所述消息的准确性, 此时就更不能直白的问秦照了。
秦照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黯然,但转瞬即逝。
他依旧先噙上一抹微笑之后才又摸摸她的头发“快起来, 可别叫外人都觉得本王是娶了个懒媳妇儿。”
沈阅
秦照说着, 就转身四下寻了一圈。
最后才瞄到被扔在床角的沈阅那套皱巴巴的里衣。
收回目光再看裹着被子的自家媳妇儿
她把自己裹的挺严实,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秦照的记忆却瞬间被拉回昨夜。
红销账里, 美人在怀。
掐在掌心里的那一截腰肢的触感尤其叫人心旌荡漾,浮想联翩。
男人的喉头干涩, 突然就有了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沈阅也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突然就有种像是野兽盯上猎物一般的深邃与狂热。
“那个, 叫”可她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 只是感知到了危险就本能的想喊人进来打岔。
下一刻,男人却连着被子一起, 又将她一把扯进了怀里。
他的力气有点大, 单手揽着她,都几乎将沈阅压得喘不过气来,隔着被子掌控在她腰际的那只手,更是力道惊人, 带起掌控力十足的威胁意味。
沈阅终于意识到他是想做什么了。
屋子外面已经天光大盛,而且她身上还难受
出于本能的反应,裹在被子底下的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你别”赶在秦照埋首下来要吻她之前,她终于反应迅捷了一回,仓促抬手挡了他一下。
他的唇,就贴在了她的掌心里。
男人的唇,也是极软,只是也滚烫,与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一起,烫得沈阅几乎无助的想起鸡皮疙瘩。
她强自镇定的试图讲道理“天都亮了,而且外面有人”
这倒不是她凭空臆想,冬禧她们都很勤快,在自家当差时都不偷懒耍滑的,何况这才跟着来王府第一日,自会早早守在院里等着伺候。
秦照却有点不死心。
他顺势吻了吻她的掌心,目光又顺着她方才仓促间裸露出来的手臂点点游走
同时,眼神越来越炙热,也越来越危险。
沈阅战战兢兢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登时又低呼了一声“呀”
方才情急之下没注意,她抬手阻他时,被子被挣开滑落,露出半边圆润光洁的肩头。
以及
被褥遮掩之下若隐若现的风景。
她手忙脚乱,连忙扯被子试图遮掩。
秦照却先一步埋首在她颈侧,轻笑出声“遮什么昨晚不是都已经看过了”
他的声音,沙哑又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
近距离的落在沈阅耳中,却引得她耳中阵阵轰鸣
她依稀是有些记忆的,昨夜的床笫之间,情到浓时,她实在疼的本能退缩时,男人也是这般将唇贴在她耳侧声音低哑又克制的哄她“疼么那我轻一点”
大白天的想起这种私密之事,着实有够羞人的。
沈阅整个人都慌乱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彷徨间,她拼命的找借口,试图言语劝退明显就是有点恬不知耻了的男人“你不是说要进宫去给母后请安吗放开我,我先收拾一下。”
秦照还没应声,关键时刻还是她那俩丫头靠谱。
该是听见她前一刻的呼喊声了,恰在此时冬禧试探性的敲了敲门“王爷,王妃也起身了是吗奴婢们是否现在进来服侍”
沈阅下意识就想赶紧喊她们进来,但是瞧一眼自己香肩半露的这个状态和腻在她身上的秦照
属实也是丢不起这个人
不得已,她只能尽量压着声音也压着脾气再和秦照商量“冬禧她们都来了,你再这样我可没脸做人了。”
这会儿是又羞又气,沈阅脸通红,眼圈也隐隐的见着红了。
秦照确实是想。
毕竟昨晚更多是为着体念她,的确是没尽兴
进宫的事,晚个把时辰也没问题,可就是看小媳妇儿这副模样,他要真在大白天里再把她推倒,应该真就惹毛了。
毕竟
大家闺秀出身的贵女们,还是最为矜持要脸面的。
男人心中煎熬无比,偏这时人就在他手里
这种滋味儿,尤其难受。
“求你了,你别闹了。”沈阅也是真的快哭出来。
她用手使劲的试着推他。
秦照最后好歹还是理智压制住了,但他心里不痛快,却突然张嘴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算重,堪堪好留下两排显而易见的牙印。
沈阅疼的也没敢吭声。
他自己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老大不愿意的松开了她,理直气壮道“这一口算你欠着本王的,盖个戳,记账上。”
沈阅
还要脸不要了
男人就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吗
趁她怔愣的间隙,秦照已经拉了拉被子,重新帮她裹好。
然后,他起身自床上下来,径自走过去开了房门“进来吧。”
端着脸盆等物候在廊下的冬禧二人先是垂眸敛目的规矩行礼,后才尽量谨慎小心的走进来。
可是进门,看看屋子里的俩人却又为了难。
安王殿下早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就起身,还去前院练了趟武,这个她们都知道,而且看他这模样明显又是回房先沐浴收拾过了
突然多了个男主人需要服侍,冬禧二人也没经验,就很是局促,显得捉襟见肘。
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沈阅却等不得了,当先唤她们“我与殿下一会儿要进宫一趟,找一下要穿的衣裳。”
又问秦照“不需要穿朝服吧”
“不用。”秦照道,“日常装扮就好。”
沈阅递了个眼色,俩丫头这才找回主心骨,开始做事。
冬禧去衣柜里找了两人的衣裳,虽不是朝服,但今日是秦照大婚之后头次携新妇入宫面圣,自然也该尽量的体面隆重。
婚事定下来之后,除了内务府给做的婚服和朝服,秦照王府的管事也请人给他俩各自赶制了数套符合身份的新衣。
嗯,基本都是同样料子剪裁,合适登对儿穿出去出席正式场合的。
为了衬得上今日的喜事,冬禧给挑了大红与紫金配色的两身。
捧出来给沈阅过目。
安王府这边的管事把关给做的衣裳,本身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僭越身份或者别的不妥。
沈阅大概看了眼,觉得颜色款式都可,就点了头。
然后
冬禧捧着衣裳,就又踟蹰不前的为难起来。
她们都是初来乍到,可是这大清早的王府里也没派几个下人来服侍他们王爷,这就弄得沈阅这两个贴身丫鬟都很局促了。
冬禧试探着道“王爷需要奴婢先服侍您更衣吗”
“本王不用你们服侍,伺候你们主子就行。”秦照却是痛快,想也没想的断然拒绝。
他拿了自己的衣裳,径直又进了净房。
冬禧着实是不知该如何服侍他,尤其年纪又小
现在就单是看他穿着寝衣在室内走动心里都觉尴尬。
沈阅目前的心态其实也不比她这俩丫头更好,见着秦照躲开了,她才总算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冬禧帮忙,飞快的穿衣。
冬禧虽是日常服侍她沐浴什么的,可是沈阅平时就寝都一定穿寝衣的,这会儿甚至看她从被子里光溜溜的钻出来都羞的不敢看,脸上通红。
沈阅也尴尬着。
主仆俩就这样默契的一声不吭,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整理。
等沈阅这边收拾的差不多,秦照就已经穿戴齐整了自净房出来。
沈阅眼角的余光瞥见凌乱床榻上那一抹红,顿时又窘了一下,掩耳盗铃般匆忙扯了被子盖上那一块。
秦照看她神情鬼祟又紧张,不禁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又怎么了”
“没啊”沈阅脱口敷衍。
然后就心虚的赶紧离开床边,去外屋洗漱。
秦照这会儿没什么事做,随意踱步到床前。
他是看见了她前一刻的小动作了,随意掀开被子瞧了眼,之后就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他这府上又没有等着看这东西的长辈,只不过沈阅脸皮薄,回头若是叫底下她不熟的婢女进来打扫屋子给收拾了,怕她又要纠结面子上挂不住。
所以,他便随口嘱咐了在一边收拾两人昨日喜服的冬禧“床上的东西你和春祺亲自收拾吧,其他需要做杂事的人手都去找林管家,还有王妃自闻府带过来的其他人,需要怎么安置也都去与他说就行。”
这门婚事,其实从头到尾沈阅自己是没怎么费心的。
只是过来之前怕王府的下人不贴心,用不顺手,她倒是打包把她在月影轩的一干人等全部带了来。
只有简妈妈上了些年纪,又因为家里人都在闻府,不想分开,就留在了月影轩,权当给沈阅看院子了。
冬禧等人初来乍到,心里都不怎么安定,连忙感激应下。
沈阅洗漱梳妆有点麻烦,略耽误了些时间。
秦照倒是从容,又带着她先吃了早饭才出的门。
因为两人这趟进宫是拜见贺太后的,所以就还是直接走的后宫。
沈阅身体依旧略感不适,但好在跟着秦照,秦照不会叫她吃亏,刚进宫门就传了辇车。
他带着沈阅直接往长宁宫去,同时才派了人去正阳宫给柳皇后打招呼。
沈阅对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婆婆,实在是所知甚少,又是初次见面,难免心中忐忑。
秦照看她手里一直在不停把玩团扇的扇柄,就伸手攥住她指尖“怎么,紧张”
沈阅转头看向他。
他就揶揄着半真半假的笑了“昨日婚典上本王都没觉得你有几分紧张,合着本王这个夫婿在你心中的分量还不及母后了”
“这怎么能一样”沈阅瞪他。
还想再问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定定心,却也终究因为贺太后身上犯的事儿而有所顾忌,不敢贸然开口。
纠结半天,她才尽量含蓄委婉着道“母后她脾气怎么样她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她这话,问的真挚又恳切,绝对的真心实意。
秦照沉默着与她对视片刻。
他说“本王也不知道啊,好些年未曾见她了。”
他这语气,依旧半真半假,乍一听还带几分戏谑。
但这话说完,他便转开了视线,避开了沈阅的注视。
似是
近乡情怯也或者是在刻意的回避什么
沈阅将他这反常的情绪看在眼里,心中反而愈加的忐忑紧张了。
辇车去到长宁宫门前停下。
沈阅原以为以贺太后犯下的过错,她既然被软禁在此,怎么都要重兵把守才是。
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门前空空如也,连个守门的宫人都没有。
反而过来的路上,连着数道关卡,有侍卫轮值把守,一直以来对外的说法都是太后喜清净,不准人凑近长宁宫附近打扰她。
沈阅正在愣神时,秦照就先下了辇车。
只是今天他明显心绪不宁,既没有顺手再扶沈阅,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暂时没跟上,下车后就径直走了几步,表情冷肃的站在了长宁宫的门前,微微仰头去看那块饱经了风霜的匾额。
他只是站着,也没有立刻叫人上前叫门通传。
沈阅还从没见他在面对什么人和事的时候会裹足不前,如此这般的不干不脆。
她忽的又想起二月份入宫那回偶遇他时,他也是对着长宁宫的方向,神情举止都极其的反常怪异。
只是那时候他俩还不熟,他在她面前也未曾表现出最真实的情绪吧
可能是见惯了他雷厉风行,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模样,沈阅这会儿心里就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不管贺太后犯了怎样的重罪,但他们毕竟是亲母子,秦照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母子相别多年,他心里又怎会平静
她跟过去,原是想着宽慰秦照一两句。
结果刚走到他身边站定,就察觉到好像有一道极不友善的视线盯着她。
她循着直觉的方向转头
就看穿着一身储君朝服的秦绪正站在远处的垂花门下。
距离有些远,她瞧不见对方具体的五官表情,只他盯着这边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叫人很不舒服。
秦绪静默站了片刻,抬着柳皇后的肩舆就在视野中出现。
不知道是因为出行匆忙,还是刻意低调,除了抬肩舆的几个小太监,她身边就只跟了龚嬷嬷一人。
遇到秦绪,她叫人停了下。
母子俩交谈了两句,然后秦绪就跟着柳皇后的仪仗一同朝这边来。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御道上,皇帝的辇车也适时出现,匆匆而来。
同样的,他也没带太多人,要不是那辇车太华贵,都几乎要让沈阅产生一种低调简朴的错觉了。
可是帝后加上太子同时出现
这个阵仗,却属实有点出乎意料的大了。
不多时,便是三方人马齐聚,大家一起站在了门庭冷落多年的长宁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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