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最后没打。
一来她没穿衣裳,不想送上门被人占便宜,二来
手也的确不怎么抬得起来, 更别提还想窜起来行凶了。
所以, 安王殿下出言调戏,小媳妇儿成了受气包,只是持续怨念恶狠狠的瞪着他片刻就偏过头去,再次闭上眼, 眼不见为净。
至于为什么不翻个身, 彻底只留个背影给他
那也实在是身上一动就疼, 她不想吃那个苦。
秦照大概也知道他前夜折腾的太狠,以一个闺阁女子娇弱的身体状况, 肯定得好生缓缓。
正好他也刚沐浴换了寝衣,就重新摸进被窝里,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
沈阅身上不舒服, 嘶了一声。
不过她也没有额外再挣扎。
他们两个是夫妻, 她也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昨日之所以那般反应激烈的与他闹,是被他在马车上的举动气着了也后怕的紧。
她一个十六岁刚成婚的女子, 本就在那方面没什么经验又脸皮薄, 昨日那事儿在她看来就跟偷情似的,虽然这个“偷”的对象是自家夫君
可当时万一被马车外面的人察觉了,她可能真得一条白绫吊死了。
不过事后秦照态度良好, 不管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既然口头上认了错,也给摆好了台阶,沈阅自也是不会揪着不放。
至此, 这事儿也便算是翻篇了。
秦照亲了亲她鬓角“昨晚不是说好不生气了吗”
马车上的事,沈阅也不好意思再提,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都起身了,又爬上来作甚”
“你不起”
秦照垂眸,两人的目光相撞。
虽然是挺难为情的,沈阅还是佯装镇定的道“我若是今日在床上躺一天,府里下人会不会编排我这个新妇的闲话”
表情伪装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女子的耳尖却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秦照失笑,忍不住轻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
怕她着凉,他还是拿被子裹着她,将她扶起来,又捡起床榻里侧扔着的衣裳一件件亲手替她穿戴。
这才一边慢声道“府里人倒是没有敢多嘴的,就是纸包不住火,这事儿万一要是传出去你不是好脸面吗起来吧,身上乏,就等用完了早膳再去榻上歇着。”
她这门亲事成的太高调,外面无数双眼睛盯着安王府,现在又是在新婚的节骨眼上,一举一动都格外惹眼。
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妇,一整日的不起身不下床,这名声确实不好。
沈阅任他摆布。
秦照解人衣裳动作很是麻利,可是一个大男人,伺候旁人却难免手生。
不过优势在于他力气大,搬着沈阅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子挪来挪去跟玩儿似的。
这天没打算出门,就由秦照随便去柜子里找了两套常服随便穿了。
之后,秦照才喊了冬禧二人进来。
沈阅扶着腰,趿拉着鞋子挪去外间洗漱,秦照瞧着她的背影,又多少生出几分歉意和心虚。
等洗漱完,两人坐在外屋的圆桌前等厨房摆饭时秦照才随口提了句“对了,有个事,昨儿个宫里有陛下亲下谕旨,给太子与柳氏赐婚了。”
说话间,他刻意抬眸看了眼沈阅的反应。
可是,沈阅没有任何反应。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还低着头仔仔细细理着袖口的一点褶皱。
秦照突然就也觉得自己这点儿小人之心挺没意思的,一次把话说完“婚期定在下月初六。”
秦绪会娶柳茗烟,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毋庸置疑。
并且秦照使坏,故意高调办婚事,又逼着宫里不得不给柳茗烟更大的体面和排场去安排她与东宫的婚事。
这些都是早在意料之中的。
沈阅本来也不太想提那俩人的私事,只不过她随后就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顿住手上动作抬眸看向秦照“拖了这么久的事,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定下”
而且,甚至还不是柳皇后赐婚,而是皇帝亲自出面
这个格调
甚至超出他们预期了
秦照默了一时,没说话。
沈阅仔细回想这两天的事,心中立刻便有定论。
她眉头不禁一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吗那天我们自长宁宫走后,她私下示意陛下的”
她的确是个很聪慧的姑娘,善于观察细节,举一反三。
秦照并未试图遮掩“大概是吧。”
他提起这事时,显得兴致寥寥。
端起桌上的水杯把玩,手腕轻轻一动,水面上就激起一层涟漪。
沈阅又再想了想,就大概懂了
就是因为秦照和秦绪的这两门婚事,这才激化了安王府和皇帝父子之间的矛盾,现在秦照这边率先尘埃落定,太子却拖延迟迟不定婚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对这婚事的结果不满意的,所以就不甘心认下。
如果是贺太后出面干涉了,那她的意图也很明显
她想让双方各归其位,一切到此为止,彻底了结。
只是这样的话,却又等于她是给皇帝施压,逼着皇帝父子二人就范,以此来安抚秦照的。
沈阅也立刻想到为什么那天出宫路上秦照会说“手心手背”了。
明面上是偏着秦照,让皇帝父子妥协,不再计较他抢婚一事,而实际上呢,化干戈为玉帛之后
最终保全的还是皇帝的江山稳固,以及秦照的爵位安稳。
一时之间,还真看不出她究竟是偏袒谁的。
这些事纠缠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团乱麻,沈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并不过多的主动刨根问底。
等用完了早饭,沈阅亲自拧了帕子递给秦照擦手时,他就又突然道了句“太子的喜酒我们得留下来吃,好歹是个态度问题,然后本王就带你回梁州。”
沈阅正在洗手的动作一顿,唇角本来扬着的弧度更是一僵。
秦照敏锐的有所察觉“怎么你不愿意走”
沈阅飞快的定了定神。
于情于理,她既然嫁过来了,那就自然应该追随秦照,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可
沈阅心中纠结迟疑,也不打算对他撒谎“我就是有点舍不得我外公,尤其他现在还病着”
主要是因为她的那个梦,梦里她外公该是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
前几年的时候,她是年纪小,又日日夜夜被那个噩梦折磨,一心只想逃离,所以才会浑浑噩噩在荆州老家呆了那么长时间。
后来想想,着实后悔
她应该留在外公身边的,陪着他,好生孝顺。
想起闻太师,她顿时便红了眼眶。
“这事儿也不很急,过阵子再商量吧,你既是担心太师身体,平日里多回闻府走动一些便是。”秦照立刻识趣的终止了话题。
其实在这件事上,原也没有沈阅选择的余地。
她既嫁了他,就必须得跟他走,就算他不介意刚刚新婚就夫妻分离两地
可沈阅若是留在京中,那就只能成为皇帝扣留用来牵制威胁他的人质
这其中利害,秦照知道即使他不点明,沈阅自己也想的明白,就由着她自己先慢慢平复心情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礼部和内务府就又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大肆筹办太子秦绪大婚的相关事宜。
秦照也比较忙,经常有应酬,有时候去兵部,有时候去京郊大营,要么是因为南境军务的事,要么就是一些在京的将领找他交流练兵和带兵经验的。
沈阅则是除了隔三差五回趟娘家就差不多足不出户,但也很忙。
成天忙着清点产业,核对账册,重新整合处理府上的产业和各种认人,府里和府外负责管理各处产业的管事统统叫来认了一遍。
白天夫妻俩一般各忙各的,晚上
嗯,就凑在一起再琢磨研究些别的。
总之事事顺心,日子过得也如意,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五月初六,太子秦绪大婚,迎娶礼部尚书府二房名义上的嫡女柳茗烟。
婚典各个环节的排场,全都刻意压了半月前安王大婚时一头。
因为秦绪身份特殊,他娶妻不可能把皇帝和皇后请到东宫给他坐镇,所以他们的大礼是在宫里行的,之后他携新妇回东宫,在东宫摆喜宴。
明知是贺太后的安排,这场喜宴秦照自然不能缺席,踩着点带沈阅过去赴宴。
这日宴席,男女同席,因为新嫁娘不能出面,这样方便由秦绪亲自招待所有人。
宴席上也几乎满朝文武都来了,热闹非常。
秦绪忙着推杯换盏,与他想要拉拢的朝臣套近乎,全程都没顾上和秦照两夫妻斗气。
沈阅舒舒坦坦坐着吃了席,散席后又随大流一起离开。
夫妻俩正朝大门口方向走,就看见正好在院中相送皇族长辈的秦绪。
沈阅蛮以为既然有贺太后出面调停,那如今大家就该井水不犯河水了,却不想秦绪眼角的余光先瞥见了他们,便匆匆结束与人的交谈,好整以暇朝这边看来。
虽然出府还有别的路走,秦照却没有绕着他走的道理。
他带着沈阅径直走过去,开口就是杀人诛心“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殿下终于得偿所愿娶到了心上人,本王与你皇婶这些做长辈的都替你高兴。”
沈阅素来知道他性情,大多数时候都态度疏离不主动与谁亲近也不主动与谁为难,可是别看他平时一副生人勿近模样,实则嘴巴厉害得很。
不过她心里膈应秦绪其人,刺一刺对方她也高兴,就没拦着。
只是
憋笑便憋得颇有几分辛苦了,暗暗将手指钻到秦照的广袖底下,握住他的手。
秦绪眼底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冰冷的暗芒,但他也掩饰的极快,随后就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来“说起来还是劳皇叔破费,您送的那株珊瑚盆景可是极为名贵难得的。”
秦照出了重礼,是做给世人与贺太后看的,这一点他并不心疼,所以脸上也没见什么情绪。
秦绪说着,还顺手自袖中掏出了安王府随贺礼送来的礼单。
因为礼物过于贵重,所以并不是今日赴宴由秦照夫妻带来,而是早几天就专门差人送来了。
现在他却特意还翻了礼单出来,堵在这里
显然是有备而来
秦照也不躲,泰然自若等他出招。
秦绪却一边展开那帖子,状似只是重看一遍,同时又一边聊作不经意的冲着沈阅道“安王妃的字写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有秦照挡在她面前,而且她又不嘴欠,沈阅当真未曾想到这把火会骤然烧到自己身上。
她正心不在焉,在秦照袖子底下扒拉他手指头玩。
闻言,立时警惕,猛地将目光移向秦绪。
这礼单确实是她亲手写的,可用的却不是常用的字迹,一般不会有人看出来。
秦绪唇角挂着的那个笑容不真实,却很恶意。
他在看她,却也更多是在看秦照,肆意调侃“这一手行书写得倒是行云流水,颇具风骨,只是本宫记得你寻常写小楷和隶书居多啊”
女子的墨宝,为免惹出误会,通常都是不外传的,若不是亲人或者极其相熟的同性友人,都很难看到。
沈阅的确是会书三种字体,而且还都写得不错。
她嫌绣花伤眼睛,写字也能静心,再加上受了家里外公和舅舅们的熏陶,所以闲暇打发时间的时候都是练书法的。
平常用的最多的自然是女子使用的簪花小楷,但他给闻太师誊书时为显工整,就一般写隶书。
再至于这一手行书
那便纯属她自己的私人爱好,私下记账簿或者读书写个批注什么的才用。
这个帖子上的字迹可是连她外公都不可能认出来的,秦绪怎么就看出是她写的了
而且他现在特意揣着帖子来秦照面前揭破,又是什么意思
明摆着制造误会,挑拨他们夫妻关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