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沧澜道 > 正文 89.(修)89章 入江南
    本文从43章重写, 如果是在12月前入坑的读者,可以选择重看,或者是进入江南篇前看本章作话中的修文总结, 不看的话,如果遇到看不懂的内容返过来看看也行。不注重剧情线, 追着感情线看下去也可以。

    现在感情线进度是男主将崔恒小号作为自己放肆的机会,已经用崔恒小号告白但不要求未来, 女主尚未认清心意, 李归玉刚刚认出女主。

    剧情线是女主刚当上正五品司使,要去江南拿到崔清平信物, 已知线索是谢恒母亲的发簪,她要去找到这只发簪。

    日子一日一日过,过了大半个月,东宫案所有人终于处理完毕。

    斩首的抓入死牢等待秋后问斩, 流放的派遣上路, 其余受刑人员皆受刑发配。

    洛婉清亲自送着一个个囚犯入牢、行刑、上路。

    之后她把所有人执行的报告交给谢恒审批,再收入档案。

    她拿着资料去封档时,惊讶发现, 所有文件, 谢恒都没动, 全部审批通过,唯一是东宫六率的罪名。

    东宫六率是因为刺杀她被她反杀,按照罪名, 他们应该是刺杀官员。

    然而这里, 谢恒却将他们改成了他们原本做过、却因卢令蝉死而没有证据映照的事。

    洛婉清有些想不明白谢恒这么做的缘由,她只知道,他这样做, 未来若有一日,有人有心追溯,这些封存在监察司的结案文书,就是他诬陷东宫六率最好的证据。

    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却定了人的死罪。

    只是她也不可能找谢恒质问,只能照着规矩,将这些结案文书封存入库。

    而这时,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

    青崖终于找上她,他将一份委任状递给她,解释道“你这次去江南的身份安排好了,刚好此番有一位巡按御史连同吏部要去江南巡查考核,你和星灵跟着他过去,当他们的侍卫,护他们周全。两位大人都是自己人,你可放心。”

    洛婉清闻言应声“是。”

    “那就准备一下”,青崖安排道“今夜亥时出发,渡口等人吧。”

    洛婉清闻言点头,随即有些意外“今夜”

    “规定是明日,但是你们最好错开规定的时间门,会安全些。”

    青崖解释,洛婉清便明白了青崖的意思。

    巡查一事涉及多方利益,虽然是去巡查江南,但难保东都不会有江南的人,提前刺杀,能小心一些事一些。

    洛婉清点头应下,拿了委任状和令牌,便去司里领了外出所有要用的东西,武器药物各种日常要用品,还有钱。

    领好了之后,她收拾好一切,看了看时间门,便叫上崔恒,出了监察司。

    崔恒似乎得了消息,也不疑惑,只跟着她道“先去郑府”

    洛婉清应了一声“嗯。”

    两人先逛到郑家,郑家早已设起了郑璧月的灵堂,门口客来客往。

    洛婉清站在郑府,站了一会儿后,领着崔恒离开。

    崔恒陪她走在长街,看她闷闷不乐,为她挡过走过来的人流,慢慢悠悠道“为何最终还来看她一眼”

    “大约是觉得”

    洛婉清思考着“她与我,没有太大不同吧”

    “嗯”

    “我本是想将她立案,一条一条审判她的罪,这样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觉得,罪有所得。可是她并非死于她自己的罪过,而是受阴谋牵连,至少在她死这一刻,她与洛家没有太大区别。”

    崔恒静静听着。

    洛婉清继续道“其实说起来,郑平生、李归玉、她,他们三个人中,她应该是罪最小的那个,可她却是罪容易杀的。虽然她身份高贵,可是等我走到监察司,才发现,害一个闺中女子多么容易。她的家人要她就生,要她死她就死,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洛婉清说着,转头看向崔恒,认真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是自缢。”

    崔恒平静开口,洛婉清追问“真的吗”

    “我猜是被人勒死。”

    “谁下令”

    “在郑家,”崔恒笑起来,“除了郑平生,还有谁能这么杀她”

    洛婉清一时说不出话,两人站在街头,人来人往,过了许久,洛婉清忍不住道“那是他女儿。”

    “郑锦心也是。”崔恒提醒,“他还有很多子女,郑璧月或许受宠,但并非唯一。”

    “为什么杀她”

    洛婉清不明白,崔恒笑起来,只道“谢夫人死那日,她进宫游玩,在宫里失踪过一个时辰。”

    洛婉清瞬间门明白过来“她知道谢夫人的死因”

    崔恒笑笑,却没说话,只转身一甩广袖,慢慢悠悠道“走吧,带你去见谢夫人。”

    洛婉清闻言便知道,崔恒是不打算再说此事。

    她也不再多问,安安静静跟着崔恒。

    只是走了没几步,洛婉清就见崔恒背在身后的手从袖中探出,对她做了个“来”的手势。

    洛婉清好奇上前,将手放在他手里。

    崔恒诧异回头,洛婉清疑惑问他“做什么”

    崔恒见她问得公事公办,一瞬笑出声来,握着她的手转到身侧,另一只手照旧背在身后,拉着她走在长街,笑道“不做什么。”

    洛婉清一瞬反应过来他放在只是想拉她,大约也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她竟然以为他是有什么谋算,老老实实将手放了进去。

    洛婉清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再收手又觉伤人,便由他笑着拉着手走在街上。

    两人走出东都,上了山。

    山高风清,明月伴身,崔恒拉着她走在前面,为她摒开树枝,领着她走山路上。

    走了许久,她老远就看到一片白沙。

    白沙里建了亭台楼阁,看上去格外显眼。

    “谢夫人生前喜海,但一生只去过两次,”崔恒带着她踩过铺在白沙上的青石路上,走到崔慕华墓前。

    墓碑上写着爱妻崔氏慕华之位,洛婉清看着墓碑,奇怪道“谢夫人据说是因犯上作乱在宫中被射杀,死前与谢氏断绝关系,谢家主为她立坟,还如此规格,不怕陛下震怒吗”

    “她是这么想,”崔恒笑着看着墓碑,平静道,“入宫前,她还写了封和离书给谢修齐,只是谢修齐不认。他执意将崔慕华带回谢氏下葬,为此还欲辞官。好在陛下念及旧情,并不与他计较,而他也至此无心政事,如今虽然位居太傅,但也很少管事,经常称病在家,空领一个虚职。”

    “那谢家主”洛婉清不由得道,“对谢夫人,当真是深情厚谊。”

    “深情不假,但他需要顾虑的太多。”

    崔恒一笑,随后从腰间门取了一瓶酒,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些,说些高兴的事吧。”

    说着,崔恒将酒洒在坟前,颇有些高兴道“我来看您了,您以前总说我没人要,现下我也有人立牌位了,您瞧瞧。”

    “崔”

    “崔慕华,”崔恒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平静看着墓碑,叫出谢夫人的名字,“她叫柳惜娘。”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仿佛是在面对父母介绍自己的妻子一般。

    洛婉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联想,但他话也没什么错处,只能站在崔恒身后,看他立在墓碑前,说完这句,就静默无言。

    站了许久后,崔恒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自己喝掉,将酒壶悬在腰间门,转身道“走吧,回去了。”

    洛婉清跟着崔恒下山,明显感觉他情绪变化。

    他突然收敛起了平日的玩笑轻快,周身孤寂萧索,明明身后跟着她,却仿佛还是一个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出几分难过。

    她忍不住上前,与他并肩,主动伸出手,轻轻拉住他。

    像是拉住一只游离在人间门的孤魂。

    掌心温度袭来刹那,崔恒缓缓回头,他看向她,目光里压了几分惊讶和欢喜,却还是故作镇定“嗯”

    洛婉清听见问话,抬头看他笑笑。

    她笑容清澈,眼神黑白分明,温和道“夜里太暗太冷,我一个人走,看不清路。”

    青年没有出声,他握着她主动伸过来的手,感觉温度从她手上一点一点浸染过来,让他整个人从冰冷棺椁里活过来,爬出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什么都没说,许久后,只拉着她的手,轻轻低头亲吻下去。

    这个吻很轻,很温和,像是月光落在身上,清冷又温柔。

    这次他没有禁锢她。

    没有像之前一样,按着她,让她无处可退。

    他只是轻轻拉着她,似是怕她走远,又怕是自己强求。

    然而察觉到他逐渐恢复的生机和喜悦,她感觉自己方才被攥紧的心脏缓慢延展,她竟然一时不想退开。

    清风吹拂着她的发,她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

    她一瞬什么都不想再想,不想问缘由,也不想问未来,更不想问心意,只觉得

    崔恒开心就好。

    见过谢夫人的墓,洛婉清便同崔恒一起回山,算了算时间门,她也要离开。

    这次她没让崔恒相送,只同他道别之后,便转身离开。

    崔恒站在后山台阶上,沉默看着她下山。

    其实他送别过很多人,却独独在送别这个人时,感觉到了一种奇异不舍的情绪。

    那种不舍不同于亲友,带了些许缱绻和恨不得马上相逢的急迫。

    洛婉清背着包裹走了几步,感觉身后人目光不散,不由得回头看去,就见青年一个人静静站着,白衣胜雪,目光平静又温柔。

    他身后的小院像是吞噬人的坟墓,冷幽的风从他身后吹来,他却成了这夜里唯一的温度。

    见洛婉清回头,崔恒笑了笑,催促她“去吧。”

    洛婉清迟疑着点头,她提步下山,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崔恒”

    崔恒疑惑看她“嗯”

    洛婉清扬起笑容“我等你来江南。”

    崔恒一愣,其实这话没什么,然而那一瞬,他却觉得夜风都带了暖意。

    他笑起来,温和道“好。”

    洛婉清闻言,不再停留,快步下山,随后从监察司取了马,便打马朝着青云渡口赶了过去。

    赶到渡口时,星灵和青崖已经等在那里,他们要护送的人没到,洛婉清翻身下马,跟着两人等候了一会儿,看着青崖等得颇为耐心,不由得道“青龙使,这次两位大人叫什么”

    “哦,这两人”

    话没说完,一声急促又熟悉的求救声从官道传来“救命”

    与此同时,水里也传来一声大喊“救救我”

    听到这两声疾呼,洛婉清星灵一人一边,洛婉清奔向官道,星灵冲向水中。

    老远便见夜色里冲来一个人,身穿蓝色素衫,背着个蓝色行囊,带着小厮跑得极快。

    他们身后跟着许多杀手,看见洛婉清,跑着的青年瞬间门睁大眼,嘶吼出声“柳司使”

    这声音震耳欲聋,与此同时,羽箭从他身后疾驰而来,洛婉清刚好冲到来人身前,一手急急抓住一只羽箭,一手将人往旁边一拉。

    旁边小厮聪明往周边一扑,逃出羽箭射击范围,见到洛婉清来,杀手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洛婉清抬脚将另一只羽箭踢飞之后,见这些人早已跑远,也失去了追的兴趣,转头看向被自己揽在怀中、喘着粗气、满脸劫后余生庆幸的青年,忍不住开口“张大人,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听到这话,张逸然微微脸红,含糊道“都是运气。”

    洛婉清深以为然,她将他扶稳,放手转身“走吧。”

    说着,便领着张逸然和小厮一起回到渡口,到了渡口,便见星灵也提着一个穿着绯红官袍,抱着包裹,全身湿透,整个人瑟瑟发抖的青年回来。

    洛婉清回头看见青年,就是一愣。

    这人大致一看,倒不是很像谢恒,但是唇和下颌长得有些相似,眼鼻生得普通,但是仅凭相似那两处,便让这人变得俊秀起来。

    对方察觉她目光,也看了过来,洛婉清连忙收了眼神,假作不知。

    青崖扫了一圈,不由得道“二位大人怎会成这般模样护送二位的官兵呢”

    “刚才那些杀手,”张逸然喘着粗气,实话实说道,“有一半就是官兵。”

    青崖一愣,随后倒也并不意外,点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该让二位司使亲自去接二位的。”

    “不用,”张逸然摇头,“两位司使身份隐蔽,在这里见面正好。”

    “多谢张大人体谅。”青崖说着,看了周边一圈,随后道,“都来齐了,我来介绍一下吧。”

    青崖抬手,同两个官员介绍道“这是我们司里两位司使,柳惜娘,星灵。”

    说着,洛婉清和星灵朝两个官员拱手。

    随后青崖转头向洛婉清和星灵介绍道“这位是此番巡查的巡按御史,张逸然张大人。”

    “见过各位。”张逸然行礼,朝众人打了声招呼。

    “这位是协同张大人巡查考核的吏部郎中,崔衡崔大人。”青崖继续介绍。

    崔衡一笑,拱手道“见过二位姑娘。”

    “此番江南之行,你们二人好好保护两位大人,如有任何意外,可以向当地官府及时求助,但没有必要,不要寻找当地的帮助。”青崖嘱咐着,“他们未必是朋友,明白吗”

    “明白。”

    洛婉清和星灵一起行礼。

    青崖见状,点头道“行,既然人都到了,”说着,青崖转头看向渡口停靠着的商船,抬手一指,“那就上船吧。”

    得了话,大家也不再拖延,同青崖告辞离开。

    他们一路早就准备好了各种船票路引,青崖开口之后,洛婉清便同星灵一起同青崖告辞。

    张逸然擦了把汗,转头同自己小厮道别,随后四人便一起上了船。

    船是一艘去江南的商船,青崖给他们买了两张一等票的包厢。本来洛婉清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青崖要安排成两个房间门而不是四个,但看见崔衡和张逸然两个人抱着包袱劫后余生的模样,她便理解了。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要真遇到顶尖杀手,安排成四个房间门,她们赶到的时候,怕都被人捅成了筛子。

    出于这一番考虑,洛婉清带着三人一起上了船,找到房间门之后,四人聚在一起,洛婉清先问了一下情况“二位大人为何会被追杀”

    “不知道。”张逸然摇头,思索着道,“夜里官兵来接我们,我与崔郎中在城门前碰面,到了半路,突然就有一批官兵动起手来,另一批拼死抵挡,我和崔郎中才有了逃脱机会。我们兵分两路往渡口赶,还好赶到了。”

    “两位大人近来可有仇家”

    洛婉清思索着,如果是江南那边的人,未免来得太快。

    是仇家借着江南的名义行凶更为可能。

    洛婉清一问,张逸然就沉默下去,皱起眉头。

    崔衡认真想了想,疑惑道“我应当没有什么仇家。”

    “那张大人”洛婉清看向张逸然。

    “你让我想想,”张逸然似在回忆,“有点多。”

    这话出来,洛婉清就觉得可能不需要问了。

    崔衡看了一眼张逸然,抱着包袱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一下,迟疑着道“要不我们兵分两路”

    “倒也不是”

    “没必要。”洛婉清打断张逸然的话,看了一眼崔衡,解释道,“兵分两路更容易逐个击破,一起更有保障。现下虽然确定不了来人,但这一路必定不太平,两位大人既然已经被追到渡口,这条水路是暴露了。所以这艘船下次停靠我们就得下船,二位大人稍作休息,等清晨停靠时,我们就换陆路。”

    “好。”

    “那今夜大家先睡吧,先分个房间门。”洛婉清计划好,便拿出两把房间门钥匙,扫了一眼崔衡,“一共两间门房,两人一房,谁跟我”

    听到这话,张逸然赶紧道“我和崔兄”

    “我们一人看守你们一个,”洛婉清打断张逸然,垂下眼眸,“二位身份贵重,还是谨慎为妙。”

    听到这话,四人面面相觑,洛婉清见大家尴尬,直接道“那要不我和崔”

    “这位司使很好,”崔衡听她开口,仿佛是突然想起什么,将旁边星灵一拉,一手抱着湿淋淋的包裹,一手拉着星灵手肘,讨好笑起来,“柳司使,我和这位”

    “星灵。”星灵瞟他一眼,便知道崔衡是忘了她名字。

    “对,没错,”崔衡点头,认真道,“我同星灵司使一间门。”

    洛婉清动作一顿,她指尖蜷了蜷,随后便点了头,转眸看向张逸然,认真道“那我同张大人一间门。”

    张逸然抱着包袱点头,有些拘谨开口“听司使安排。”

    “行,”得到大家同意,洛婉清便将钥匙留给星灵,随后便转头领着张逸然去了隔壁,“张大人,走吧。”

    张逸然听话抱着包袱,跟着洛婉清到了隔壁。

    一等包厢极大,分成内外隔间门,洛婉清领着张逸然进来,指了内间门床铺道“张大人住里间门吧。”

    “我住外间门”

    张逸然试着谦让,只是话没说完,就看洛婉清卸刀放在桌上,洛婉清平静道“我在外间门保护大人。”

    得话,张逸然便知这不是推辞的时候,咬了咬牙,点头行礼“那麻烦司使了。”

    洛婉清见张逸然识时务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转身出门,招呼道“我在门口,放下包裹去洗漱吧。”

    “多谢。”

    张逸然迟疑颔首,洛婉清没有和他客套,出门等了一会儿,和张逸然轮流洗漱之后,张逸然便进了内间门,将帘子放下来,和洛婉清隔着帘子睡下。

    洛婉清睡在外间门小榻,张逸然睡在里间门大床,洛婉清到不以为意,张逸然却是有些不习惯。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洛婉清不由得道“张大人”

    张逸然一僵,洛婉清疑惑询问“可是晕船”

    “哦,不是。”

    意识到洛婉清关心,他忙解释道“我本是扬州人,不是第一次坐船。”

    “我知道。”

    洛婉清躺在小榻上,随意道“那为何不睡”

    “我打扰到司使了”

    张逸然有些不安,洛婉清实话道“是有点。”

    她习武后耳力比过去好上很多,张逸然这么翻来覆去,她很难睡着。

    张逸然有些尴尬,含糊道“我未曾与女子一室过,有些紧张。”

    这话一瞬让洛婉清想起崔恒,他们两倒是截然不同的。

    崔恒是在她这儿睡得好,张逸然是在她这儿睡不着。

    她不由得笑起来,安抚道“要我不给张大人用点安眠的熏香吧”

    “倒也不用”

    张逸然思索着,随后干脆同洛婉清聊起天来,询问道“我听闻司使此番是打算去江南查案”

    洛婉清没有说话,虽然青崖说张逸然崔衡是自己人,但她并不确定是否能对他们暴露自己的目的,只道“张大人为何突然被派往江南巡查”

    “是我主动同陛下提的,”张逸然倒也没有遮掩,直接道,“我听青崖大人说司使想到江南查一些旧案,但不能为人所知。我就想着,司使到江南查案,总得有个人能调度官府文书,若以监察司的身份,司使在做什么一目了然,但若是巡按御史,他们就很难察觉,干脆便申请了此次去江南巡查。”

    “多谢大人。”洛婉清闻言,便知这是张逸然主动帮他。

    张逸然轻笑一声“你我也算朋友,何必如此客气而且”

    张逸然说着,缓声道“司使,也是打算查我父亲的案子吧”

    洛婉清没说话,张逸然知道她不能说太多,自己缓声道“我爹走的时候,我才十四岁,姐姐扛起了一切,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我也以为我爹的案子了结了,如今却才发现,原来仇人尚未找到,而我姐,也没了。若司使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爹是风雨阁杀的。”洛婉清平静道,“就是那个相思子动的手,我已经杀了,你不用在意。”

    张逸然沉默片刻,缓声道“为何杀他”

    “有过一个重要的人,让你爹押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风雨阁要取,所以杀了你爹。”洛婉清半遮半掩道,“我此次就是来取这个东西,你若有线索,请务必告知我。”

    “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洛婉清轻笑,“只有看到了,我们才知道,这个让我们费了这么多心神的东西是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随意闲聊了一会儿,张逸然放松下来,便觉有些困顿了。

    洛婉清听着他说话声越来越慢,等他彻底没了声音,她转头看向窗外,听着潺潺流水,忍不住想,崔恒是什么时候出发

    他是等之后追上来,还是已经来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忍不住看向隔壁。

    如果当真是他,他怎么可能和星灵一个房间门

    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洛婉清一想,便有些睡不着,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起身,直接出门。

    一出门,便见星灵站在门口,洛婉清看了房间门一眼“他人呢”

    “还在洗澡。”

    星灵明显有些不耐,“洗了快半个时辰了。”

    洛婉清听着里面唱歌的声音,想了想,只道“你先帮我看着张逸然,我有点话问崔大人。”

    星灵有些诧异,但很快点头“好。”

    说着,两人便交换了位置,守在门口。

    洛婉清听着里面人欢歌渐消,随后传来一个轻浮浪荡的语调“星灵司使我洗好了,你进来吧。”

    洛婉清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些火气。

    她一把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梅香袭来,崔衡站在窗口迎风而立,他只穿了一身单衫,头发也特意梳得规整,明显是打扮过。

    听见洛婉清推门,他温柔又深情回头,刻意露出半截胸口,带着一种自觉英俊的自信“星灵司使”

    话没说话,他就僵住,洛婉清冷静看着他,崔衡震惊看着洛婉清。

    四目相对之间门,洛婉清冷静扫过他的胸口、手、大腿最后回到他的脸上。

    这种肆无忌惮的扫视让崔衡一点一点僵硬起来,可他还是故作镇定,拉起自己的衣衫,紧张笑起来“柳司使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无事了。”

    这不可能是崔恒。

    洛婉清一瞬间门所有的火气都消散开去,她体贴替他关上门,随后走回自己房间门,拍了拍站在房门口的星灵的肩膀,有些同情道“要是撑不住了我换你。”

    一听这话,星灵立刻抬头“我一刻都撑不住了。”

    洛婉清一顿,随即鼓励道“那还是坚持一下,至少撑到明日吧。”

    这个样子,洛婉清也觉得自己撑不住。

    说着,洛婉清便压着庆幸推开自己的门,祝福捏着拳头的星灵“我先睡了,你若是打他,这毕竟是吏部郎中,要有分寸。”

    星灵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刻在骨子里的女官教养让她闭上眼睛,安抚洛婉清“你放心吧,我暂时不打他。”

    洛婉清闻言笑出声来,星灵瞪她“你再笑就让你去。”

    一听这话,洛婉清立刻正色“星灵司使辛苦。”

    “睡吧。”

    星灵无奈往崔衡房间门进去,一开门,就见崔衡捏着衣服紧张回头,看见是星灵,崔衡顿时亮了眼,松开抓着衣服的手,着急迎上去道“星灵司使,你不知道,刚才柳司使”

    “我知道。”

    星灵直接上榻,拉上被子,闭上眼睛“睡觉吧。”

    “星灵司使,”崔衡搬了个椅子,坐到榻边,忍不住道,“你不想同我说说话吗”

    “无话可说。”

    “星灵司使,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很多年前,我们就认识”

    “不要对我说这种废话。”

    星灵直接打断他“我嫁人了。”

    崔衡一愣,过了片刻,他才回神,有些收敛道“哦。”

    星灵松了口气,正想着可以睡觉,就听崔衡迟疑着开口“其实,对于星灵司使这种美人,我做小也不是不可以。”

    话刚说完,星灵的剑已经架在崔衡脖子上,她咬牙出声“别找死。”

    崔衡面色不动,只笑着看着她,随后转眸看她手上的剑,抬手轻轻一弹,感慨出声“好快的剑,剑快人美,”说着,他转头看向星灵,发自内心赞叹,“不愧是星灵司使”

    话音刚落,就听房间门“咚”的一声,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把刚入睡的张逸然猛地惊醒,洛婉清坐在窗边,压着笑安抚惊恐的张逸然“张大人别担心,隔壁打耗子。”

    张逸然闻言,有些疑惑“好像是崔大人的声音”

    “您听错了。”

    洛婉清笑笑,走过来直接点了张逸然睡穴,安抚道“睡吧。”

    监察司殴打朝廷命官这种事,她作为带队长官,不能暴露给御史台。

    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张逸然被她点了睡穴睡去,洛婉清也回到自己小榻。

    确认了这个崔衡不是崔恒,她心里安定下来,那点不舒服终于散开。

    可很快,她便意识到,谢恒不是崔恒,崔衡亦不是崔恒。

    她的崔恒,似乎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间门,如果有一天他消失,她连找他的去处都没有。

    洛婉清心上一紧,翻过身去,忍不住抚上自己腰间门短笛。

    这时外面有禽类振翅之声而来,洛婉清听这声音熟悉,赶忙探出头去,就见一只鹰行于夜色,看见洛婉清,它直奔而来,落在窗口。

    洛婉清立刻高兴起来“追思”

    追思歪了歪头,抬起一只脚。

    洛婉清看见上面有心,赶忙取下,便见上面写着一句“山水未半,已念卿卿。”

    洛婉清乘船离开东都时,李归玉正在宫中与李宗对弈。

    两人厮杀得难舍难分,李宗轻笑道“这宫里下棋能酣畅淋漓的,以前只有恒儿,如今你回来,便多一位归玉了,你果真是朕的归来宝玉啊。”

    “能得父皇夸奖,是儿臣的荣幸。”

    李归玉答得恭敬。

    李宗慢慢落子,叹息道“这些年你流落在外,朕一直不知,是朕对不住你。”

    “也是儿臣失去记忆之故,不然早就回来了。”李归玉没敢让李宗揽责,温和道,“不过现下回来,能与父皇父子团聚,便已足够了。”

    “在江南五年,归玉收获不少吧”

    李宗这话问得别有深意,李归玉没有立刻回答,只将棋子落在棋盘,斟酌着道“父皇问得是什么收获”

    “朕得了些消息,”李宗语气平和,“听说你那位恩人,手里有些东西。”

    李归玉闻言,动作微顿,过了片刻,他便明白了李宗的意思。

    监察司本就知道不少消息,而如今郑璧月既然落到了监察司的手里过,更是人证确凿,听李宗的口吻,谢恒应当是什么都说了。

    他也不再隐瞒,笑了笑道“不错,儿臣在边境,城破之前,见崔清平送了个东西出去,命洛曲舒为接收人,刚好儿臣又为洛曲舒所救,实不相瞒,儿臣归来之前,本是想从洛曲舒手中拿到此物,献于父皇。”

    李宗笑着没说话,似是满意,捻了棋子,敲着桌面道“可惜你没成功,现下监察司得了消息,已经派人去了。”

    听到这话,李归玉心上一紧,面上不动,只道“谢司主一向最懂父皇心思。”

    “是呀,”李宗叹了口气,“不让他去取,他心中不安,朕与他君臣不当有隙。只是有些东西,朕还是觉得,由咱们李氏子孙拿在手中比较好。”

    李归玉闻言抬眸,试探着道“父皇的意思是”

    “国中无储,根基不稳,本来立长立嫡你都是最佳人选,此次你将六率军归于北四军,更显聪敏仁孝。但你毕竟出去太久,还需再多加考验一番。归玉,”李宗抬起眼眸,笑着看着他,“把东西带回来。”

    李归玉听着李宗的话,便彻底明白了李宗的意思。

    东西带回来,他便是储君。

    他听出李宗的许诺,毫不犹豫落下棋子,垂下眼眸“是。”

    “不早了。”

    李宗看着棋盘,挥了挥手“回去休息吧,尽快启程。”

    李归玉闻言起身,向李宗行礼,随后似是想起什么,抬头道“父皇可否告知儿臣,监察司去江南追查此物之人是谁”

    “你认识。”

    李宗一颗一颗捡着棋子“柳惜娘。”

    李归玉神色微动,抬手行礼,恭敬道“儿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说完,李归玉便转身出去,走出宫外,张伯候在门口,李归玉冷着脸上前,平静道“陛下要我去江南将崔清平的信物带回,准备明日出发。顺便让青竹把府里的尸骨都送往江南送过去。再将此消息往王郑二位大人那里送过去,说我会下江南抢夺信物,让他们放心。”

    听到这话,张伯一愣,疑惑道“给王郑两位大人都送”

    “他们或许现在就已经知道在派人追杀去江南的人了。”李归玉分析着,“倒不如我先通知了,做个顺水人情。”

    “殿下,”张伯听着李归玉的话,有些迟疑道“您如今,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他是皇帝的儿子,是王氏的血脉,是郑家预定的女婿。

    他左右逢源,三面讨好。

    李归玉闻言,闭上眼睛,冷淡开口“我自己。”

    洛婉清睡了一觉起身,船一靠岸,她便带着张逸然等人悄无声息下船,转了陆路去扬州。

    她从扬州来时,便是一路山路,倒还算有经验,便顺着山路,又一路绕了回去。

    这么绕了大半个月,四个人终于风尘仆仆赶到扬州。

    看见扬州大门那一刹,崔衡热泪盈眶就扑了过去,高兴道“到了到了我们到了”

    星灵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拽在原地,转头看旁边洛婉清和张逸然“我们是直接去官服报道,还是去客栈”

    “衣衫褴褛,还是先去客栈吧。”

    张逸然看向洛婉清“惜娘以为如何”

    这一路行来,大家熟悉不少。

    洛婉清知道与当地官员见面,最好还是有几分体面,倒也赞成张逸然意见,点头道“好,就这样。”

    四人做了决定,便拿了自己的文牒,在人群中排队入城。

    今日扬州和平日一样热闹,四人排了许久,才排到他们,张逸然上前给了身份文牒,士兵一看,顿时变了脸色,但也没有声张,只是恭敬了许多,立刻给四人放行。

    洛婉清见状,便知一定是当地官府早已得知他们过来的消息,同守门之人提前打过招呼。

    果不其然,他们一入城,便有人跟了上来,星灵立刻警觉,上前低声道“有人跟上我们了。”

    “官府的人。”

    洛婉清到不以为意,看了跟上来的人一眼,平静道“去客栈吧。”

    四人找了一家热闹的客栈住下,洗漱过后,正准备下楼来吃饭,结果一到楼梯前,便看见原本热闹非凡的变得格外安静,之前的客人都被赶了出去,甚至桌椅都被顺开,大厅变得格外空旷,只留一干穿着花花绿绿官服的地方官员站在大厅中央,看见洛婉清等人一出来,就听“砰”的一声礼花声响,彩带从天而降,随后外面立刻开始敲锣打鼓,一群官员跪在地上,高声道“恭迎张大人、崔大人驾临扬州,二位大人福禄安康。”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过了好半天,还是见多识广官最大的崔衡最先反应过来,赶忙从楼梯上一路小跑下去,扶起最前面的官员道“客气了,各位同僚客气了”

    崔衡下去,张逸然也赶紧带着洛婉清等人下去,等他们到时,崔衡已经想见到亲兄弟一般,和最前方的男人手握着手相谈甚欢。

    等洛婉清等人走过来站定,崔衡便同面前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御史台张逸然张大人,后面两位是监察司派来保护我等的司使,这位是星灵司使。”

    闻言,周春赶紧带着后面官员一起行礼“见过星灵大人。”

    “这位是柳惜娘柳司使。”

    “见过”

    话没说完,周春和他身后的女官作揖起身,一抬头,看见洛婉清的脸便愣在原地。

    洛婉清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笑了笑道“二位大人怎么了”

    “哦”周春惊疑不定回神,面色有些难看,“柳司使有些面熟。”

    “这是监察司为了做任务给我换的一张脸。”洛婉清解释道,“若是面熟,的确可能见过。”

    听到这话,周春和他身后女官先是舒了口气,随后立刻意识到不对。

    面前这位监察司司使换了洛婉清的脸做任务,监察司在查什么

    在场官员忐忑不安,洛婉清假作不知他们想什么,笑着看向崔衡“崔大人,这几位大人是”

    “这位是知府周春周大人,”崔衡闻言,赶紧同洛婉清等人介绍道,“这位女官是司狱官孙翠,这位是主簿”

    扬州官员人多,崔衡记忆力却是极好,一会儿就把人介绍了一遍。

    众人都惊叹于崔衡的记忆力,纷纷夸赞,崔衡笑着同大家打圆场,一时间门,场面热络起来,周春和孙翠等人发现洛婉清没什么异常,也放松下来。

    洛婉清就静静看着他们。

    她完全没有记这些官员的名字,反正也记不住,她只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周春和孙翠身上,看着他们围绕着崔衡和张逸然等人玩笑。

    其实不仅周春和孙翠记得她的脸,他们的脸,她也记得。

    而且,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她记得那么清楚。

    抄家那天,就是他们,带着人冲进了洛府。

    想着他们冲进她家中抓人打砸的场景,想起洛曲舒尸检的结果,她心中升腾起杀意。

    只是她面上不显,甚至带了几分温和的笑意,只将手放在惜灵刀柄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在东都这些时日,她已经学会掩藏。

    她将手背在身后,看着崔衡和他们寒暄,最后崔衡终于道“各位大人来了也别都站着,我们几个人还没吃饭,不如让店家随便炒几个菜,我们坐着吃,边吃边聊。”

    听到这话,周春赶忙道“不如去扬州最大的酒楼”

    “不必了。”张逸然冷淡开口,“我们奉命巡查,并非享乐,不得铺张浪费。”

    周春被这话说得面色一僵,随后赶忙道“是是是,大人说得极是,几位大人舟车劳顿,先随意吃点东西垫垫,今夜扬州首富姬夫人仰慕诸位大人已久,听闻各位大人过来,特意设宴,想邀请四位大人过去接风洗尘,也尽尽扬州地主之谊。

    “亦不必了。”张逸然冷淡拒绝,“我们是来巡查,不是游玩,不必惊扰百姓。”

    听到这话,扬州官员都安静下去,周春看了一眼崔衡,崔衡忙道“张大人不喜玩乐,一心向公,是位勤勉的好官,各位大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时间门不多,今日在这里吃一顿,就当接风洗尘,不必另外设宴了。”

    崔衡开口,扬州官员的脸色才好了些,周春赶忙抬手将大家引向包厢,笑着道“那就在这里用膳,我等陪几位大人说说扬州的情况。”

    说着,他便领着几位官阶高一些的官员陪着洛婉清一行人进了包厢。

    小二见大家进来,立刻懂事上了小菜和酒水,大家在崔衡招呼下,寒暄了一番后,张逸然便立刻说起正事。

    “此番我们过来巡查,主要是四件事。首先核对这几年来的税收支出账目,看是否正常,其次检查各项储备仓库,看是否按规储备;再次查阅近年案件卷宗,看是否有冤案;最后是接受百姓状纸,看是否有遗漏的案件未曾受理。”

    张逸然这话明显是早就想过,条理清晰,这话一出来,全场就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张逸然浑然不觉气氛不对,继续道“明日我便会去抽调账目、卷宗,还望各位大人配合。”

    “这”

    所有扬州官员看着周春,周春笑起来,点头道“配合自然是要配合的,不过过去巡察御史,没一个像张大人这样繁琐,张大人,您要为自己身体着想,也不要太过操劳了。”

    “多谢周大人关爱,”张逸然在御史台历经风雨,听着这点暗示,直接道,“不过晚辈年轻,周大人不必担心。”

    这话把在座扬州官员几乎骂了一遍,地方官员年纪普遍偏大,听着张逸然的话,周春笑得有些艰难“张大人玩笑了,只要张大人愿意,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那等一会儿我们就去领账本。”

    张逸然这话出来,在场没人敢说话,周春看着张逸然,咬牙道“好,孙主簿,”说着,周春看向一旁负责管理各类卷宗账目的孙守成,“等一会儿,你带张大人过去。”

    孙守成闻言,赶忙擦着汗道“是。”

    “可还有其他下官能做的事”周春抬眼看向张逸然。

    张逸然正要抬手行礼道谢,就听旁边传来洛婉清的声音“的确还有一件事,在下想向周大人打听打听。”

    洛婉清她一出声,所有人便看了过去。

    她的声线清冷温和,但语调带着南方人独有的软糯,又带着中琉璃易碎之美,搭配着腰间门佩刀,更是引人注目。

    周春闻言笑起来,盯着洛婉清的脸,警惕道“柳司使请说。”

    “我有一位故人,她家的案子,我一直心有疑惑,便想问问。”

    “柳司使的故人,便是我周某的贵客,”周春客套着,“只要是我们扬州这些芝麻官能帮上忙的,柳司使尽管开口询问。”

    “是这样。”

    洛婉清笑了笑,慢慢道“我这位故人,她父亲本是一位普通商人,突然有一日,官兵闯入她家中,搜出了尚未制作完毕的原盐,声称她父亲是盐贩,抓进了大牢。之后她父亲在牢中自尽,一家人死在流放路上,此番前来扬州,我得一梦,梦见她求我为她沉冤昭雪,我心中难安,便想请大人允许,今夜将卷宗找来给我,让我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周春皱起眉头,试探着道“不知柳司使的故人,姓甚名何”

    “她姓洛。”

    洛婉清一开口,周春便变了脸色,洛婉清欣赏着他的不安,温和道“她叫洛婉清,她的父亲叫洛曲舒。不知各位大人,可知晓”

    在场无一人出声,扬州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许久,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孙翠皱起眉头,疑惑道“柳司使是怎么会和洛小姐当上故人的”

    洛婉清闻言回眸看去,目光带笑“因为在扬州监狱时,我与她一个牢房。”

    听到这话,大家有些惊讶,扬州官员下意识看向孙翠。

    孙翠作为司狱官,对于囚犯是在座最熟悉之人。

    然而她手下囚犯众多,她也很难一一记住,只盯着洛婉清的脸,皱起眉头“柳司使还在扬州监狱待过”

    “不错,您怕是忘了。”洛婉清笑着看着她,明明温温柔柔的语气,停在众人眼中,却像是淬了毒一般,让人心中生寒。

    她笑着看着孙翠,举起一杯酒,温和道

    “可我一直记得您,司狱官大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