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一岁的秀才。
还连中三元, 次次头名。
不论谁听到,都足够感觉到震撼。
顾璋还在永河村,他的名声已经飞速传开。
引得各地被加了功课的学子, 恨得牙痒痒。
皇宫。
殿内摆放了几盆冰, 伺候的下人正拿着等人高的玉丝竹扇, 有规律地缓缓摇摆。
将带着凉意的风, 朝着正在龙案前批阅奏折的赵旷一下下扇去。
终于批完一摞奏折,他往后一靠,头朝后仰, 揉了揉太阳穴。
“粮草可算是解决了, 希望薛将军这次能一举退敌。”
燕先竹在一旁商议,见他劳神, 也不再继续提这个压力颇重的话题, 收起自己桌案上的东西, 转而道“臣近日收到祖籍来信,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赵旷闻言来了兴致,坐直起来, 好奇问道“那小子又做了什么新鲜事”
燕先竹笑道“您听说过神仙水吗”
神仙水
赵旷还真有点印象, 但是他忙于政事, 焦头烂额还来不及,确实没精力关注这些,只是不知在哪里听了一耳朵。
不过他一听这个大胆超脱的名字, 就猜道“那小子做的”
“正是。”燕先竹点头,他笑道“宁都府城炎热,酷似蒸笼,听说他是路上热着了,到了宁都府, 就忙不迭做了这么个能让人凉快下来的水。”
赵旷闻言更好奇了“世间竟然有如此奇物”
国库因打仗空虚,他作为皇帝带头节俭,每日用冰都有份额,不奢靡铺张,只在殿内用冰,免不了被热着。
他怎么就想不到,竟还有能让人凉快下来的水
燕先竹也当真觉得神奇,若不是使用了弟弟送来的那半瓶神仙水,他都不会相信
他挑着复述了几句信中、还有听闻的消息
“蒸灵液以播云。”
“云仙雾绕,凉意飘飘。”
“宛如浑身种下了带着清冽药草味的小冰花。”
明盛帝
燕老,不能仗着年纪大,学识渊博,就欺负他没见识吧
他这个皇帝都没享用过如此奇特之物。
是否夸张了些
许是赵旷的表情有些明显,燕先竹轻飘飘地来了句收尾“若不是臣弟送了一瓶上京,我也实在是不敢信。”
赵旷愣住“真有”
燕先竹道“若皇上感兴趣,可派人回府中取来看看。”
有太监急匆匆地出宫,直奔燕府而去。
燕先竹见皇帝感兴趣,也继续说起来。
他自然不可能讲那些不好的,而是挑着有趣的,或者听来能留下深刻记忆的来讲。
从顾璋千里单骑从府城赶回家。
到师徒俩人之间闹别扭,再到神仙水如何被气出五百两高价。
燕先竹能走到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只有学识,他懂得揣摩人心,知道这个年纪的皇帝想听什么。
他以讲小儿玩闹趣事的语气,将这些事讲得惊险无比,又妙趣横生,听得人停不下来。
“他竟一点也不怕即使是官道,途中也难免荒郊野岭,夜里漆黑一片。”
“哈哈哈,一屁股坐上去了朕儿时可不敢这般耍赖。”
“小家伙脾气还挺大,竟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
神仙水还没来,明盛帝赵旷的疲惫都好像一扫而空,紧皱的眉心都舒展开来。
“哈哈哈,收了这么个小徒弟,燕庶老日子过得可真是妙趣横生,着实让朕羡慕”
赵旷都有些稀罕了,若日后他的嫡长子长大点,也能如此聪慧贴心,即使闹别扭生气也担忧着他,记挂着他的身体,不忘给他送药。
即使翻了天去,他都愿意宠着。
神仙水也很快被取来。
赵旷真好奇效果,还特地走到了没放冰的偏殿。
京城的东西更加精致,长毛刷都更加细密柔软,清凉水装在冰凉的玉魄瓶中,自带点凉意。
细密的水珠挥洒出来,犹如山巅劲风席卷凉云滚滚而下,凉意一下传来。
赵旷端着玉魄瓶啧啧称奇“还真没白瞎了这个名字,不愧为神仙水”
他回到主殿坐下来后,想起种种,忍不住感慨道
“想要取水轻松些,就想出了龙骨车;想要进学方便些,又想出了自行车;被热得不行,竟做出了这般奇特的神仙水。”
“还真是聪明绝顶,难怪能得燕庶老看中。”
赵旷甚至忍不住开始期待,若日后这古灵精怪的小子真入朝为官,怕是没什么事能难住他。
十一岁的小秀才。
他当年“才智英敏”的匾额还真没赐错
从确定要一家人一起离开,到处理好所有事,也不过一旬左右的时间。
顾璋坐在书房里,眺望远方的天空和群山。
他在这里念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书,如今要走了,倒是有些怀念。
木桌是顾老爷子亲手打的,上面已经留下了不少使用的痕迹,还有几滴擦不掉的墨汁。
这都是带不走的。
顾璋将书装好,紧紧将窗户关好,这才走了出去。
“才智英敏”的匾额没带,就高高的悬挂在正屋上,这匾额有时候看着没多大用,但有时候却妙用无穷。
有它在,任谁也不敢闯进这屋子作乱。
这天天没亮,顾璋一家就装好了行李,准备出发了。
虎头背着书袋一同往外走,双眼有些红,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哭过,“小石头,我会努力念书,然后去府城找你的,你可不能忘了我。”
“不会的。”顾璋娴熟地搂着他的肩膀,“虎头,你要是再不长高,以后见面,就要喊我石头哥了。”
虎头
虎头挣开他的胳膊,气鼓鼓道“才不会我还会长高的,等我下次去府城考试,肯定比你高”
他们一家跟着商队走,要带的家当放在新打的马车上。
因为有行李,还要和配合商队行程,一路上走得不快。
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七天才到。
如今已经九月中,炎热的暑气可算消散了些。
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顾璋直接带家人去了来考试时住的客栈。
开了三间上房,他一间,爹娘一间,顾老爷子和王氏一间。
那嘴皮子利索的小一一眼就认出了他,如今顾璋可是府城里出了名的人物。
要说府城的秀才并不稀奇,一抓一大把,每隔一年半,都会有一批新的。
可偏偏顾璋在考试前几乎无人看好,连最精明的赌场,都给出了50:1的赔率。
而且他才十一岁
旁的秀才都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他还是个童子
小一看到有些深的车辙印,还有住进来的人,机灵道“给秀才公道喜了,您这是想在府城定居吗小的牙行有相熟的朋友,可给您介绍一番。”
店小一知道他手头有银两,成交后自己也能得点抽成,便热情细致地介绍起来“咱们府城两扇城门,分别朝南北两边开,南城门旁有个大码头,来来往往船只多,所以南边住的人多,也热闹。官学在东边”
顾璋觉得他人机灵,介绍的人想必也不差,便应下了他推荐的牙行友人。
一路奔波劳累,顾家人要了热水,洗漱后便休息了。
等到第一日,才要去选住所。
听闻顾璋就是今年连中三元的小秀才公,牙人顿时熄了别的心思,不敢将牙行内的小心思用在顾璋身上。
在来之前,牙人就在心里默默过了筛,将那些风水不好,主人家麻烦,死过人的宅子都排除在外。
顾老爷子和王氏都还有些忐忑,他们这辈子,甚至很少出永河村,最远也就只去过县城。
如今到了府城,看着与村里县里完全不同的街道,铺面,走在路上的人打扮都大不一样
他们道“你们去吧,我们留在这儿看行李。”
顾璋走过去一手牵一个“那可不行,一起去”
多走走就适应了,看他爹不是适应得挺好吗
正给秋娘讲着自己去过的地方,自在得很。
结果好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秋娘掐住腰间软肉,用力地拧动了一圈。
“嘶”顾大根压低声音求饶,“我就是收到捷报太高兴了,脑子一热就答应小石头了,秋娘你知道的,我平日从不乱花钱。”
顾大根毫不犹豫地卖了儿子。
顾璋装作没听见,赶紧躲在顾老爷子和王氏背后,大声道“咱赶紧出发吧,要不等会儿看不了几家天就黑了。”
他爹皮糙肉厚,抗揍,先顶上
牙人带着顾家人往外走。
他一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家到底谁做主,于是主动开口问
“府城宅子不少,您是想要距离官学近的,还是想要清净些的”
顾家人先选了距离官学近些的。
牙人领着他们去看了两家。
官学在东边,占地很大,是远离城南码头的一处清净之地,甚至还在山林掩映的半山腰处,名为“问心书院”
在山脚下就有一条安静的街巷,名为问心道。
牙人带他们来看的宅院,就在这条问心道上。
问心道上多为两进宅院,看着宽敞,一家子住也大气,主要是距离书院近,就在山脚下,步行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可,未免有些太安静了,顾璋不太喜欢,这让他想起末世那些没一点生机的死城。
牙人介绍道“这儿一条街住的多是读书人,有学院里的大儒,也有富贵老爷买下院子让家中孩子安心读书。您住这儿正合适。”
秋娘问“租金多少”
“租金一年四十五两。”牙人答道。
四十五两
这都够在老家买三四块地了。
在府城竟然光是住就要花这么多,实在是超出顾家人想象。
把几人都吓到了,府城开销竟这样大
牙人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可绝对没有抬价,或者从中赚差价,这附近的宅院都是这个价钱。”
顾璋知道这个价格超过了顾家人的承受范围,“还有其他院子吗离官学远一些也可以。”
他也不想离开书院之后,见到的还是同窗和老师,走出家门,也没点烟火气。
永河村那样的,倒是刚刚好。
牙人当然说有,他也只是带来试试,毕竟听说一瓶神仙水就挣五百两,万一能成,他能有不少抽成。
不过既然不成,他还是有许多备选屋子的,赁屋子这种事,很少有看头一家就成交的。
越看距离官学越远。
牙人拿着钥匙打开这家的门,劝道“您若再往远了选,进学恐怕就不方便了,足足要走两刻钟。”
半个小时而已,顾璋倒是不在意这个,他道“我往日都是往返一十里路到县城念书的。”
牙人真的被惊到了。
谁能想到,连中三元的小秀才公,从前竟每日往返一十里路念书。
他若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他心中惊了一会儿,笑容更甚地推荐道“这座宅院有点好,这几十年前前后后住过五名举人,风水对您来说绝对是上佳的,您再看这个院子,清爽敞亮”
一听风水好,前后出了五名举人,顾家人都心动了。
他们家小石头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念书,不就是为了考举人吗
有这个风水,即使贵点也不是不行,于是都仔细瞧起了这个院子。
还别说,不愧是出过五位举人的院子,树下幽静,凉风习习。
屋子被照料得很好,例如床、桌子这些大家具也都是全的,院子里还有口井,用水吃水都很方便。
看过里面,顾璋走到门口朝着四周望去。
往远处望,街口有孩童聚在一起,一人手里拿着个竹蜻蜓,聚在一起奔跑玩闹。
街道两边也夹着些铺子,简单的柴米油盐,看起来生活应该也很便利,不至于像是住在问心道一样,若家里没几个伺候的,出来买米买盐都许久来回。
牙人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家就是秋娘和顾璋拿主意。
但他们都顾着家中老人,如今其他人似乎都瞧着没什么异议了,就小秀才公还没表态。
他追出来“您别看外面有些吵闹,但也就院子里能听到点,把屋子门一关,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顾璋指着远处一条人来人往的巷口“那儿热闹,是什么地方”
“那边热闹,一整条街的铺子、街道两边还有许多吃食摊,若学累了,可和家人一起去逛逛,又不扰您清净。”
果然越靠近城南越热闹。
所以他们这处宅院,大约就等于配套大型商场、小吃街附近的大宅子。
秋娘显然也看中了,有了前面四十五两一年的铺垫,这处院子十五两一年便显得好接受多了。
她出来问道“小石头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她仔细看过了,里头有四间大的屋子,都亮堂,住得开。院子也不小,刚好可以安置家里的马车,附近买东西也方便,都是寻常人家,老人也不至于不敢出门,这家买点盐、那家买瓶醋,多往外走走也就熟悉了,慢慢也能认识些人。
不远处还有条热闹的街,等安顿下来了,她也好方便去探探营生。
不过最主要的是,这宅院曾经出了五个举人,看起来也安静,适合读书。
顾璋点头“我觉得行。”
顾璋点了头,秋娘便和牙人去还价了,最后以一年十四两的价格定了下来。
顾璋心里开始琢磨了。
有一间这样的屋子,往外租赁一年就能得十四两,虽然算下来没有买田租田合算,但是不用辛苦操持。
倒不失为一门好营生。
他问“这样的院子,买下来是多少钱”
牙人道“这套宅院价格一百三十两,我们牙行会抽成五两,帮您完成所有手续。”
顾璋算算比例,租售比大约在十五比一,虽然同等价钱比田地收入少了些,但是不用担心天灾、虫害,人力各种因素。
以后倒是可以考虑买点房屯着,免得钱财在身上,总被他一个手松就花光了。
价钱谈妥了,带着户籍与主家的房契去衙门一趟,签订了四年的租赁协议,落脚的位置便是有了。
乡试多安排在院试的后一年,三年一次,但是明年的乡试,顾璋是不打算下场了。
他的目标,放在四年后的那一场。
虽然没有老家的院子大,但顾家人都知足常乐。
顾大根一把子力气爬高爬低,把家里好生捯饬一番,他趴在屋顶上,稀罕道“府城房子就是不一般,瓦片里不知放了啥,又不漏雨,屋里又亮堂,我学会了,日后回家也给家里改改。”
顾老爷子也开始做些没带来的小家具,一点点填补家里的空缺。
王氏和秋娘麻利地洗洗涮涮,一桶桶水被提上来,屋子没多久就焕然一新,地上青砖都锃亮透人
问心学院要求到学院的日子很快临近。
顾璋到学院报到。
问心学院在半山腰,沿着石阶两侧都是银杏树。
如今入了秋,满树茂密的叶子都黄透了,满地的落叶也是金灿灿的,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
“咔嚓”
顾璋沿着石阶往上走,看着周围黄得滋润的美景。
且不知,许多上山路上的人,也都在看他。
问心学院里,有正在备考乡试的秀才,最年轻的一批也多十六七岁,也有考中举人,但是没考中进士,继续回来苦读的,年纪范围就更大了。
若用现代学校类比,大约是高中和大学的混编学院。
而顾璋,十一岁,宛如走错了门的小学生。
“今儿不是探视日,怎么会放家眷进来”
“不是,你没听说啊今年院试的小三元才十一岁,我估摸着他就是顾璋了。”
“什么”有些学子确实不关注自己已经过了的考试,只往上看更高阶的考试,但听到也愕然“你再说一遍,小三元十一岁”
想想自己十一岁,连四书五经都没背完,童生都还不是,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
“我倒是听说他做出一种能让人清凉的神仙水,今年院试炎热闷蒸,许多人没发挥好,说不定是沾了这个的光。”今年因为炎热没发挥好的学子不忿地小声道。
这个开学日。
两种截然相反的言论,就在学堂里传播起来,而且传播的很快,毕竟人有了名气,是非也自然多了起来。
顾璋对此还一无所觉。
他正在写文章,这是书院的入学测试。
问心书院内分两个平行的院,一个是准备乡试,备考举人,另一个是准备会试、殿试,备考进士。
每个院内,又分甲、乙、丙、丁四个组。
甲组是最优秀的,可以下场一试。
乙组次之,还需努力进学,若想搏一搏,也可参考试试,但大多都名落孙山。
丙组是已经完成基础学业。
丁组则是每年新生。
在学院中,师长会按照不同的学习进度,传授不同的课业,分层教学,学子们只需往上努力,一步步踏实走就是。
如今进行的,就是今年入学新生的测验,以便分到不同的班,也便于师长了解学生情况。
毕竟院试的考卷,是不对外公开的。
民之大事在农
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历朝历代研究农务
试以一地为详,陈教农之策。
顾璋通读这篇策问题目,确实和此前相对简单的童生试大不一样。
不仅要对题目有一定的想法,还要有足够的依据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最后还要给出切实有一定可行性的想法。
顾璋构思一番,打算写自己的老本行。
想要百姓过得好,农业发达,不是思想教育、或者鼓吹形式上的东西,或者一些降低税的政策能彻底解决的。
要不那么多朝代,那么多贤明的君主,怎么都没解决这个问题
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也只有农业技术发达的新社会,才再无饿死之人。
顾璋落笔
“民之大事在农,农以谷为命,欲谷盈仓,在于利田、养种”
他对永河村的土地情况已了如指掌,后又一共四次来回府城与县城,也算是观尽宁都风土。
对宁都的地形地貌、基本气候,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斟酌思考,最后以永河村为模板,以小见大,谈及整个宁都土地农业情况。
若使用得当,可广泛的使宁都这片土地的收成都达到两石。
因斟酌到底要写到什么程度,顾璋写了许久,等写完时,有大半的人都已经交卷了。
顾璋将答卷交到前面,便散学回家了。
只等出成绩后,按照院试7成,入学考3成的成绩,入不同的教舍,再正式开始官学的学习。
两日后。
发卷放榜。
顾璋穿过满是小吃的街巷,选了两个没尝过的小吃,心情不错地往学院走。
到学院的时候,正好吃完。
“让我看看”
“我排在前面”
一群人正在聚集在一起,看墙上张贴的排名宣纸。
顾璋也走过去,他下意识从前往后看,找自己的名字。
扫完第一列,没有。
顾璋又去看第一列。
他的肩膀被拍了拍,那人大声道“小三元,你的名字在后面三列里,跑这么前看什么”
顾璋回头看,是项门。
他眼里不似道歉那日的屈辱,有些得意,眼里藏着奚落和恶意。
他声音很大,一时间看榜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原本没注意到顾璋名次的人,这会儿也都下意识去后三列找。
拥挤的人群中顿时传来诧异的惊呼声。
“还真是,顾璋的名字在倒数第三列。”
“不会吧,他不是连中三元吗怎么跑到这么后面来了”
“是不是搞错了院试前十名,都在前三列啊。”
顾璋拍了拍肩膀上被碰过的地方,朝着榜单后面走去。
人群慢慢分开,好奇、打量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顾璋皱眉,即使他文章有问题,也不至于落到最后三列去吧
那几乎是倒数了
不可能这么差吧
但穿过自动分开的拥挤人群,他确实在倒数第三列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还不是前头,而是倒数第三列靠后的位置。
项门在后面笑道“咱们小三元虽然出身农家,但恐怕连地都没去看过,竟写出亩产两石的离谱言论来。”
“两石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能写出亩产两石,这排名也难怪了。院试能得魁首,我看确实有神仙水的功劳。”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不断传来。
顾璋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就跟上辈子考试时有那种重点小册子一样。
这个时代许多考生都家境不错,不曾接触农民,土地。但是农又是科举里逃不开的一个话题,所以有人专门出了一本小书,里面总结了许多关于农业的“常识”
几乎是所有科举考生都会背的一个东西。
比如不同粮食的亩产、比如水稻和小麦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收。
许多像是金瑎这样连水稻和小麦放到眼前,都分不清的读书人,就是靠这本书来对答。
而这本书里,给小麦的亩产定义,宁都良田均产一石4斗,劣等田均产六斗,越往边关苦寒之地,亩产越低,一等田也可低至一石。
而他的这篇文章,就相当于犯了违反教科书里的常识性错误,让人感觉起来,就像是写“国的首都是湖南”一样离谱。
大众的解法,是用各种政策和方法,鼓励开荒,提高农民种地的积极性,有了更多的田地,越努力的种地,就会有更多的收成,日子就会过的更好。
肥田之法并非无用,但按照那本划重点的金科玉律小册子上说的,最多也就是相比均产多个一两斗。
也就是从前永河村顾德贵的偶尔能到的产量,种田的老手,细心护养土地,照看麦苗,也无天灾人祸,风调雨顺才能增产一两斗。
顾璋不知道为什么永河村的亩产,竟然完全没有传到府城,连一点名气都没有,但他猜,多半和吴县令脱不了干系。
想明白前因后果,知道为什么自己排名会倒数。
顾璋差点就气笑了。
不远处。
问心学院后山一栋小竹楼中。
燕老正和一白发老者交谈。
“能得燕老指点,那是学子们的福气”白发老者正是书院院长,得知燕老要来他们学院教书,心中欢喜。
姜武从门外快步走进来。
他严肃着脸,弯腰在燕老耳边说着什么,板正的国字脸,看起来像是在汇报什么重要的公务。
院长极为有眼色的避嫌走远,不去听自己不能听的事,就这样生生错过了这一大事开端。
“老爷,小石头被人欺负了,他被一大群学子围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谁知这浓眉大眼,一脸正经的人竟是在说这话还故意含糊其辞,夸大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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