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这么晚才回来”孙翠兰站在家门口等候许久，终于看到郑丹丹回来，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年轻女孩孤身在外，迟迟不归，做父母的总是不安。
“对不起，今天回银杏村招工不小心耽搁了。”郑丹丹感受到孙翠兰的担忧关怀，满脸歉意地看着她。
“招工”孙翠兰诧异地看着郑丹丹，她不知道郑丹丹办厂的事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我和程华东在银杏村合作建立了一间工厂，工厂的招聘生产事宜暂时全都由我负责。”郑丹丹回答道。
她说的云淡风轻，郑家却因此炸开了锅。
“小妹，你岂不是成工人啦”三哥郑建军崇拜地看着郑丹丹。
虽说现在摆摊很挣钱，但这行在大众眼里终归不体面。
“啥成工人你小妹可是管工人的”孙翠兰一脸骄傲地纠正，“这座厂子，都是她和程华东一起建设的呢”
“那不是厂长”郑建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当然”孙翠兰自豪地挺着胸，说到一半，有些不确认，眼神飘忽地看向郑丹丹，“丹丹，是吧”
“可以是，我还在考虑中。”郑丹丹并不是很想担任厂长，她总觉得这个职位是束缚桎梏。
“小妹真是能耐。”二哥郑建功夸赞道，神情感慨。
自己的眼界还是窄了，他原本以为如今的生活足够滋润优渥，很难更好，没想到郑丹丹居然能折腾出个工厂来。
要知道，以前郑爸也只是个普通工人而已。
这样想着，郑建功的目光落到了郑爸身上。
郑爸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郑丹丹，眼眶红润，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老郑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出息了啊
郑爸在工厂干了二十年，因为工人身份被尊重羡慕了二十年，他对工厂的特殊感情是其他郑家人无法体会的。
孙翠兰没有注意到郑爸的反应，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在郑丹丹身上。
“还在考虑中闺女，你啥意思”她震惊地看着自家闺女，某种不可思议的可能似乎呼之欲出。
“我不想当厂长。”郑丹丹轻飘飘地回答。
猜测被证实，孙翠兰只觉得眼前发黑。
“小妹，你傻呀，好好的厂长为啥不当”三哥郑建军无法理解郑丹丹的想法，心直口快道。
孙翠兰难得赞同了郑建军，“闺女，你三哥说得没错，好好的厂长咋能不当呢”
“嗯，我挂个职吧。”在孙翠兰殷切的目光下，郑丹丹点了点头。
挂职方便她偶尔插手，师出有名。
然而，这无疑也承担了风险
郑丹丹看向郑爸，“爸，你可以帮我看厂子吗，我给你副厂长的职位，负责监督厂房纪律就行。”
“我可以吗”郑爸不可置信地望着郑丹丹。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罐头厂是私厂，她的话语权很大，基本能决定一切事宜。
“我愿意，我愿意”郑爸连连道，反应非常激动。
他做梦都想重新成为工人
别看着现在衣食无忧，他的心却总是空落落的。
“丹丹，你要不把你哥他们也安排进厂里我保证，他们绝对听话勤奋”孙翠兰见识到郑丹丹手中的权柄，动了心思，提议道。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目前虽说着人人平等，但工人的地位就是要高处一截。
“我能安排哥嫂们进厂，却不建议这样做。”郑丹丹认真地看着孙翠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时代的发展。
进厂的福利待遇或许不错，然而比起遍地黄金的市场，则不禁黯然失色。
“既然小妹不建议，那我继续摆摊。”二哥郑建功非常信任郑丹丹，听到郑丹丹的话后，立刻打消了去工厂的心思。
是的，他开始也想。生活在这个年代，家里有郑爸作为榜样，郑家兄弟谁没有憧憬过工人身份
可郑丹丹用一次次事实证明，她的决策总是正确的。
“我也是”三哥郑建军豪爽地举手支持。
“我我听小妹的吧。”大哥郑建业迟疑道。
他是郑家兄弟最想去工厂的那个，曾经，郑爸出事前，他甚至做好了接班的准备。后来失之交臂，不可以说不遗憾。
只是时间不能倒退，目光必须得往前看。
天色漆黑，困倦的何月桂、方小雨接二连三地打起哈欠。身为孕妇，她们格外嗜睡。
孙翠兰留意到后，叹了口气，“算了，都早点休息吧。”
她虽然因郑家兄弟一个比一个退缩得快而有些生气，但自己何尝不是被郑丹丹轻描淡写一句话说服
“妈，姥姥她似乎不大好。”瞧见哥嫂们各自回房，郑丹丹犹豫半晌，还是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给孙翠兰，“我回银杏村时，看见她躺在板车上，被姥爷三舅送往卫生所的方向。”
“哦，不用管。”孙翠兰完全无动于总，孙母是死是活，她都毫不在意。甚至，她更希望孙母早死早超生。
毕竟在她心里，孙母连陌生人都不如。
郑丹丹见状，心里有了谱。于是点点头，回房休息。
辛劳一天，她困得厉害。
招工很是耗费精力，阅卷却轻松很多。
纸面内容结合实操打分，很快，郑丹丹和谭学名整理出了录取名单。
第三天，她们如约而至。
“丹丹，你来啦”
“录取名单都有谁”
村民们早就翘首以盼，看见郑丹丹后，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村长担心郑丹丹的声音小，说话村民们听不见，立刻递上喇叭。
事实上，郑丹丹也确实需要。
她接过喇叭，清了清嗓子，“都安静一下，现在我开始宣布录取名单。陈刚、李小果，叶明、周大树、徐英珍、牛翠花、刘秀兰”
郑丹丹念出一长串名字，足有七八十个。
村民们都惊呆了，甚至被录取的人都觉得不可置信。
“居然有我的名字”
“还有我，我大字不识一个，居然通过了考核哈哈哈”他们很快陷入狂喜。
村民们见状，无不羡慕。
而因不识字退出考核的人瞧见这一幕，则是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