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包围和光书院。”
“是”
将领对端王抱拳,随即转身去布兵,他们打过擅长丛林战的缅吁军,一座小山头,没有丝毫难度。
褚时钰看向那条宽阔许多的山村路,沉吟了片刻后问“秦皓去和光书院了”
“头七假葬礼七天后,秦皓就离开去和光书院了。”孙知照最近负责整合老探子们递来的情报。
“叔婶呢”
“他们在村里,忙碌牛场和鸡舍的事。”
褚时钰看了一眼后面几十名人手,犹豫了几息说“绕一下,从后面翻山到秦家坟。”
“好,省得让叔婶不安。”
孙知照表示认同事实他还反对王爷围兵和光书院,但王爷固执的要见到柳夫人,并且认为不包围,柳夫人必定会跑。
在大山里,绕一下,意味着要在荒草荆棘、乱石树木中穿行。
好在一行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废了半个时辰,他们就到秦家坟后山。
“啊”一个侍卫突然痛嚎
所有人立刻抽刀戒备
不过定睛看,却是那人踩到了陷阱,荒草掩盖的巨大铁夹,夹住了他的小腿
跟来的马大夫立刻上前查看,稍一察看就叹息道“筋骨尽断,腿保不住了”
“按殉职抚恤。”褚时钰淡然道。
脸色惨白的侍卫神色好看了些,殉职抚恤够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只是丢了腿,又不是真殉职了。
褚时钰示意尽快善后,继续赶路。
几个侍卫上前想翘开铁夹,然而找来的木棍都不行,就改为用刀,但都翘弯了,那铁夹也纹丝不动
“这么强力的陷阱是捕什么的啊比缅吁军布的还大两圈”一侍卫抱怨道。
“捕熊。”甲一吐出判断,随即一顿,看向主子神色。
果然,王爷神色变得阴沉,冷声道“断了就直接斩下不必管陷阱”
“是”
断腿的侍卫立即拿起刀鞘咬住,甲一抽刀一挥几乎是将好贴住陷阱斩下小腿
陷阱“哐”的一声真正合拢,断腿也掉了下来
一人脱了外袍包起断肢,马大夫迅速止血包扎。
不过片刻,一行人又继续翻山,即便分了两人搀扶伤残也没有影响赶路速度。
但突然
“咻”“咻”“咻”
身经百战的侍卫们闻声便往端王那边去动作极其迅速
甲一更是挡在端王身前挥刀打下数根竹矛
几息后,惊险落定,统共七根竹矛,几乎都是对准端王
“有埋伏”
侍卫们将主子团团护住,就连腿残的侍卫,也惯性的抽出刀靠立在树上戒备
“竹矛霉迹斑驳,应当布下很久了。”
甲一在草丛间发现了草绳,刚刚可能是哪个人勾到了,草绳接近腐烂,可能再过不久就会自行断裂触发陷阱
“又是捕兽陷阱”
“这么狠的陷阱,这山上很多猛兽吗”
瑞凤眼中满是嫉恨的敌意
阴魂不散吗
就算是又如何死人凭什么跟他争
“全神戒备一组在前,持长杆开道”
侍卫们当即砍下合适的竹杆,不断击打扫动前方的荒草荆棘。
这番警惕确实有必要明明是座不大的矮山,却大小陷阱林立只是许多陷阱早已老旧,竹杆稍一触碰就会触发,再也没有起到作用。
而当一行人翻过山脊,到山的正面后,一下子就没有任何陷阱了,平静祥和得像座普通的山。
路过一个山洞,侍卫进入探寻以防有人隐藏,发现里面有许多布置陷阱用的东西,还有些野兽骸骨,证明那些经历过的陷阱,确实是猎人捕兽的遗迹。
“这是老虎颅骨吧”
“怪不得有那么多凶狠的陷阱”
“东西放下,跟上”甲五呵斥道,侍卫要以主子为重,没看出来主子很不高兴吗
过了山洞就有小路了。
畅行无阻,很快看见三座坟头。
走到最新的那座坟前,褚时钰满身冷肃,抬起手示意直接挖坟
“从侧面挖。”侧面修复不容易看出差别,到底挖坟是容易遭恨之事,他希望尽可能瞒住她
泥土翻飞之际,褚时钰突然对着新墓碑又面露冷怒之意。
“王爷怎么了”
“那日秦皓大哭的时候,就是趴在这儿,对吗”褚时钰目光阴沉。
孙知照看向王爷所视之处,那边写着秦烈的出生、亡故的日期,而柳夫人的却只写了出生年月
孙知照顿时一阵头大,他可不觉得王爷记恨柳夫人亲子是好事目光四瞟,恰好看见另一座坟头的墓碑,顿时劝解道“可能是正常的王爷您看,那座坟的秦重,也没有写亡故时日”
“那是其服役后一去不回,死期不明。”
褚时钰神色复杂了些许,生人也是可以立坟的,只是忌讳刻上死期。她能做到给“己身”碎尸的程度,面对这巨大的破绽,她想必不会忌讳填个日子,很可能是秦皓不愿意她犯这个忌讳
瑞凤眼直视墓碑上的秦烈二字,冷声道“你该庆幸秦皓是如思的孩子,否则本王必杀他。”
旁边侍卫们开始卸坟砖
“噌”
甲一突然拔刀
同时“哄”的一声,坟角坍塌几个卸砖的侍卫都措不及防的摔了进去
“碰”
却是其中有人一头撞到硬木角上顿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四周静止了几息。
除了马大夫和孙知照有些茫然,所有习武之人都全神警惕,方才侍卫们都隐约感觉到一股杀意
褚时钰却是轻笑了,居然真是阴魂不散,不过很显然,阴阳相隔,亡者只能通过阴差阳错来影响人间之事。
他大步就往塌陷的入口去,不过甲一持刀先一步进去开路。
或许是亡灵作祟难,又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寂,只一新一旧两棺并列在不大的墓室内。
大手不轻不重的拍在旧棺上。
“好好看着,她会是本王的。”低沉的声音在墓室中落下。
墓室不大,将受伤昏迷的人都扶出去,大部分人就都在外头守着。
只有马大夫、四个侍卫跟随端王一起进内。
褚时钰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那具新棺上
“开棺吗”侍卫问。
“等等”
恐慌之感萦绕,他感觉还是难以承受,再看见这被以为是她的碎尸
在心里做了半晌的准备都不够。
“里面不是如思这不是她”于是他念出了声
又调息许久
“开棺”
侍卫们开始撬动棺钉。
七枚棺钉很快起开
然而在侍卫们掀开棺材板时,褚时钰闭上了眼睛
“你验的时候说给本王听”这话是对马大夫说的。
闭着眼睛,但还有其他观感,过去许多天,里面的碎肉已经腐烂,发出恶臭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他不停小声念叨着。
声音虽小,但小小的墓室里谁都能听见,不过这里都是端王的下属,没人会有不敬神色
“颅骨只有残缺的碎块这不正常,人的颅骨是很坚硬的,黑熊力量再强,也难以将头颅打这么碎,更何况这里还有许多肉,不太可能专啃硬骨头。”
马大夫一边验一边给出具体猜测,王爷这心结得早些化开,不然万一以后领军作战时被影响就糟了。
闻言,褚时钰尽量排开情绪去思考很可能是她找不到合适的颅骨代替,只能这样
“盆骨、指骨、脚骨也是残缺很多,都辨别不出是否是人的”
这事褚时钰不想传出去,所以没有找来专业的仵作,马大夫随他上过前线,对人体比一般大夫了解,但也没有专门解剖过人尸,所以很快开始犯难
“其他骨肉,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是有些古怪的样子太稀碎了,都找不出完整的部位。”
褚时钰却已经完全心安下来,哪有那么巧合,黑熊刚好把能区分是否为人的骨头都啃了而且这么七零八落的,估计就是为了不好辨别。
这回他终于有了足够底气,睁开双眼
一大捧沾满污秽的长发,还是让他瞬间全身紧绷
但为了克服这个噩梦,褚时钰却是紧盯着那捧头发,自言自语道“头发这种东西哪都能弄到。”
四周的人自然知道,王爷不是跟他们说话。
褚时钰渐渐把自己安抚好了,确认自己能以平常心看待那捧长发后,转眼去看其他的残骸
果然如马大夫所说,那些人类特征明显的骨头都是缺失的。
观察着这些似是而非的碎块,他缓缓调整了心态
突然,瞳孔又是一缩有几块骨肉残留有皮肤,白而细腻像极了女子肌肤
“那几块皮肤是人的吗”褚时钰屏息直问,他必须将这边所有的疑虑打消
马大夫当即用手中竹夹翻看那几块骨肉,随即猜测说“在下觉得比起人的皮肤,更像褪干净毛的羊皮。”
心中的阴影终于消散殆净。
“王爷,这些要清出去吗”有侍卫满心别扭,一堆动物尸骨装人尸,总感觉怪怪的。
“不必,棺封上。”
褚时钰戏虐笑着,往外走时又拍了下旧棺说“就让这堆她拼凑出的东西陪你吧。”
四周都是人烟稀少的青山。
平日里幽静雅致的和光书院,总是在山腰上悠然自得着。
可今日一早,几万兵马气势汹汹而来,突兀搅扰了这里如诗如画的意境。
书院出来人询问过,知道这些兵将只是包围限制出入,不会上山打杀但如此大阵仗也依然让书院中许多先生、学子感到惶惶不安,都无法进行正常授课学习。
褚时钰在山脚下了马,缓步踏上蜿蜒向上的石阶,他暗自预演待会儿要说的话。
兵马围山之态是不得已而为,但不能这样下去,得想办法改变他们现在针锋相对的状态先让她回东山村吧,背后再一步步改善留给她的印象。
“王爷,不必这么多人进去吧”
孙知照看了眼身后几百个身强体壮的侍卫,以这种态势出现,王爷说不是问罪是要道歉
“她大约会躲着,得先把人找出来,再让他们出去。”
褚时钰也有些为难,若是她藏着不肯出现,总得找出来才能相商
转过石阶,便可清晰看见和光书院映在午后的阳光下,此时院门大开着,门外的石阶上站着一老一少的文人,脊背挺直如松竹般矗立。
“草民岳千章携犬子岳子谦,见过端王。”老者稍前一步,两人躬身行礼,动作规矩一丝不苟。
“你们应当知道,本王为何而来。”
褚时钰对和光书院没什么责怪,甚至有些庆幸,有个和光书院能收留她。他可不觉得,柳如思没地方去就不会跑,若是跑到荒郊野外躲着,也许真会出什么意外
“草民知晓,但恐怕殿下不能所愿。”
岳千章抬头,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映照,沟壑纵横的脸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另一边的脸与之相似但年轻,五官端正而俊逸,只是有点点疤痕破坏了完美,让人不由得心生遗憾之感。
“搜。”
褚时钰径自扬头,示意身后侍卫直接进去搜寻。
岳姓父子当即都横眉冷对,作出阻拦动作岳子谦直言斥责道“端王殿下怎可如此蛮横无理”
“不可伤人。”
褚时钰兀自交待,侍卫们便都以恭敬的姿态,把父子两都拉开,接着鱼贯而入
他懒得费心思与两父子争辩,他的所为本身不占理,而岳千章是能言善辩的文人,顽固也是闻名的。
岳家是传承近千年的大世家,祖上有武将名垂青史,在前朝势大的数十年岳家隐而避世,前朝衰落之际人才辈出,辅佐中原本族势力对抗前朝,在大夏立朝后便自发效忠。
而岳千章在岳家主宗三族之中,他们这脉偏文,岳千章已故的父亲便是大夏太祖开国时的丞相。
岳千章亦有可位列公卿之才,却紧咬着立储一事不放,皇帝恼他也惜才,所以留着他做三品御史,但岳千章冥顽不灵,成了先皇后手中的枪头,竟然在大殿上撞柱相逼,幸而被御前侍卫拦下。
但皇帝又怎是会受人威胁而退让的人,干脆下了狠手,给他捏了个卖官鬻爵的罪名,逼得岳千章寒心,请辞归隐。
“王爷找到了”
刚进去的侍卫,又有人匆匆出来汇报。
褚时钰一愣,往院门内看去
只见院门正对的石雕影壁后,走出一身素白的女子,她步态缓慢而沉重
但褚时钰还未来得及欣喜,就感觉有长钉自双眼刺入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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