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洲远大感惊奇,“什么把戏,竟能做到毫无破绽”
“这些日子流民时常生乱,特别是后来城里兴起了那光明神教,我便对流民严加约束。”侯县令语气有些冷。
“有一部分流民便在城外的破庙里安了家,那里流民越聚越多,庙里住不下那许多人,便有流民在破庙周围搭起了简易窝棚。”
“大概是10来天之前,挖土搭窝棚的流民在地里竟发现了一座石像。”
“那石像是一个女子,据说就是那所谓的光明圣女的雕像。”
“石像是常人的两倍大,栩栩如生,雕工很是精致。”
“那石像下面连着一座石莲花,石莲花还埋在土中。”
听到这里,顾洲远心中嗤笑。
自古拉大旗干大事都是喜欢搞神神鬼鬼这一套的。
陈胜指使吴广装神弄鬼,鱼腹内藏丹书,篝火外学狐鸣。
刘邦脚踏七星剑,挥剑斩白蛇。
武则天的“帝传三世,武代李兴”。
元末的“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他开口道“事先把石像埋于土中,再引人将石像挖出,这手段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要是这般简单也不至于我跟镜德先生接连跑去看了三趟,也不会短短十来天便吸纳了那么多虔诚的信徒。”侯县令摇头叹道。
“哦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关窍”顾洲远很是疑惑。
“那些光幕那个神教的信徒说,光明圣女神力无边。”
“为了普度众生,将施展法力,每日从地下往上长出一寸。”
顾洲远插嘴道“会不会有人使了手脚,每日用索轮,将石像往上拔高了一点,来蛊惑百姓”
镜德先生摇摇头“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百姓全都跑过去观看奇迹,日夜都有人守在石像旁边,动手脚怕不是那么容易。”
侯县令也道“后来膜拜者越来越多,我也派了人每日不间断盯守在那里,确实没有任何人去触碰石像。”
“这些日子,我们书院里也一直在讨论这事情,却没人能弄明白其中的窍门。”苏沐风蹙眉道。
石像竟能从土里往上长这倒是奇了。
顾洲远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这人心一旦被蛊惑,想收回来可就难了,光明神教的狂热信徒会越来越多,那样就会侵蚀我大乾的根基。”镜德先生声音有些低沉。
顾洲远抬头看他一眼,发现这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人亲厚的镜德先生,此刻眼神竟有些森冷。
顾洲远心念一动,试探道“那么镜德先生认为,这些被愚弄的百姓,朝廷会如何应对”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若死不回头,那便只有杀一儆百了”镜德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些人一旦入教,必然被蛊惑至深,杀几个人怕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说不准还会激起民变。”侯县令在一旁道。
“杀几个人不起作用么那就多杀些,直杀到起作用为止”镜德先生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侯岳脸色一白,他只知道镜德先生教授学生很是严厉,却不想先生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苏沐风却是面色如常,似是早就知道镜德先生会这样说。
侯县令从短暂的惶恐中回过神来,他想起这位的身份,顿时释然。
只要能维护大乾的稳定,为了大局,牺牲一部分人算得了什么
顾洲远心中古井无波,小我与大我,站在不同的立场,便有不同的解读,却是说不上谁对谁错。
“顾小兄,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残忍”镜德先生看向顾洲远。
顾洲远摇了摇头“先生也是为了大乾的安稳。”
“邪教蛊惑人心,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对抗朝廷甚至造反,那就会有更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
镜德先生听顾洲远这般说,脸上的阴霾褪去。
这个顾小兄当真是胸有沟壑,能够透过表象看透事情的本质。
他重新展露笑脸“顾小兄说的极是,这邪教要是放任不管,一定会给整个大乾带来巨大的灾难。”
“与人祸相比,蝗灾这样的天灾却是不算什么了。”
顾洲远点点头“先生说的没错,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单靠杀人也只能一时震慑愚民,却是治标不治本。”
“那依顾小兄之见,怎样才算是治本呢”镜德先生好奇问道。
“当务之急,是要先揭开这石像长高之谜,让民众知晓这只是骗局,他们自然就不会再信奉那光明神教。”
“道理我懂,可是我在那石像周围徘徊良久,苦苦思索,却也找不出丝毫破绽。”镜德先生蹙眉道。
“顾兄可是有了良策”久未开口的苏沐风问道。
他对顾洲远有一种奇特的信任感,总感觉没有什么事情是顾兄搞不定的。
侯县令听苏沐风叫顾洲远做顾兄,镜德先生却称呼顾洲远为顾小兄,不由得哑然失笑。
镜德先生似是也察觉到这样称呼有些不太妥当。
他立马改口道“顾小友莫不是已经有了计较”
“确实有了些眉目,不过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要我去看了那石像,才能确定。”顾洲远沉吟道。
“好”镜德先生拍手叫道。
他已经写了信函给桃源郡守还有郡尉,估计不日兵马就会调动起来。
他也不想徒增杀孽,能兵不血刃,从根本上解决这次危机当然最好。
镜德先生带头站起身“事不宜迟,迟恐生变,咱们现在就去往城外破庙那里”
侯县令回县衙,带了一队衙差。
这破庙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坐马车太过扎眼,众人便徒步往破庙走去。
在离破庙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侯县令让衙差隐藏在路边的林子里,等他给信号再出来。
破庙内聚集着很多流民。
他们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
这座破庙成为了他们暂时的庇护所,虽然简陋,但至少能让他们躲避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