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率百官出城相迎之后,便是在江都宫设宴为秦昇接风洗尘了。
因为有功将士只有秦昇一个人在场,所以在宴会上他不得不代表其他将士频频接受大臣们的敬酒,饶是他两倍吕布之勇武也有些遭不住。
怪不得历史上的吕布纵酒过度,也要对着镜子感慨一句“我为酒色所伤,竟憔悴至此”。
当宴会结束之时,秦昇已经有了九分醉意,就连走路两只脚都是轻飘飘的。
杨广也看得出秦昇有些醉了,便没有安排人送他回驿馆,而是命人收拾出一间偏殿,留他在江都宫休息一晚。
一众大臣看在眼里,一个个心中都不由艳羡不已。
夜宿宫廷,皇上对秦昇的信任和恩宠也未免太没有底限了吧。
只有内史令裴世矩轻轻抚了抚颔下几缕长须,眼神别有深意。
看来自己不经意间走出了一步妙棋呀。
秦昇却没空管其他人怎么想,此刻的他只觉得头快炸了,只想找一张床躺下去好好睡上一觉。
因此,当两名宫女将他领到收拾好的偏殿时,他连衣服鞋袜都顾不上脱就一头睡倒了床上。
两名宫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他在床上躺正,帮他盖好被子,随后便守在床边,静待天明。
秦昇睡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后便听到守在床边的两名宫女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他努力想睁开双眼看看进来的是谁,可上下眼皮却如同灌了铅一般,任他怎么睁都只能睁开一条细缝,勉强看到一个人从外面走进偏殿内,可却是男是女都看不真切。
他只能感觉得到有一个人走到了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便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动静,便有一条温热的毛巾盖在了他的额头上,让他整个脑袋顿时舒缓了不少。
见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他也懒得再思考对方的身份,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当秦昇从宿醉中睁眼醒来,第一眼便看到竟有一名女子趴在自己床边睡觉了。
他只觉得这名女子的发髻和衣服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忍不住惊呼一声
“公主殿下,怎么是你”
丹阳公主杨翎本来趴在秦昇床边睡得正香甜,当即就被秦昇这一嗓子给吵醒了,抬起头看到秦昇正看着自己,忍不住俏脸一红,轻声说了一句
“秦将军,你醒了。”
“公主殿下,你”
此时秦昇的脑袋已经彻底清醒,明白昨夜用热毛巾给自己敷头的人就是杨翎,又想到她以公主之尊竟趴在床边守了自己一整夜,内心顿时充斥着难言的感动,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杨翎见秦昇怔怔看着自己,一张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只能用轻如蚊呐的声音解释道
“秦将军,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听说你醉了,有些放心不下,就跑来这里看看你,谁知道一不小心就睡着”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解释不下去,只能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秦昇看着含羞带怯的杨翎,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道
“我秦昇何德何能,敢得公主殿下如此垂青。”
听秦昇这么一说,杨翎一张俏脸更是臊得不行,只能继续用轻得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得清楚的声音解释道
“你你不要这么说,我们我们都快完婚了,我我照顾你也是应应该的。”
就在两人都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之时,门口却突然传来萧皇后的笑声
“看来秦将军这是已经醒了呀。”
话音未落,萧皇后便推门走了进来,只是奇怪的是她身后竟没跟有一名宦官或宫女。
秦昇当即便猜到萧皇后是听说丹阳公主大晚上跑来偏殿找自己,担心自己酒后乱性跟她女儿偷尝禁果,便匆匆赶来偏殿查看情况。
为了防止身边的宫人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在过来之前还特意支开了他们。
虽说隋唐的风气比之后的宋元明清开放得多,自己还是丹阳公主的准驸马,可若是一个公主在出嫁之前便跟自己的未婚夫婿苟合到了一起,一旦传出去还是会坏了皇室的名声。
可此时秦昇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慌忙从床上起来,躬身向萧皇后行了一礼
“臣秦昇,参见皇后娘娘。”
而杨翎一见到自己的母后进来,本来羞红的小脸顿时吓得煞白,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萧皇后,只是心虚说了一句
“母后,你怎么来了”
萧皇后见女儿虽然心虚得不敢看自己,但她跟秦昇都是衣衫发髻齐整,床上的被褥也并不凌乱,心中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还好他们二人把持住了,否则事情还真不好收场。
但她还是有些气恼女儿的任性,便故意不去看她,反而笑吟吟对秦昇说道
“昨天陛下不是说你只要佩磐郢剑在身,就无需向他之外的人行礼吗”
“臣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秦昇笑了笑,因为有些话听听就好。
如果他真敢仗着磐郢剑在身不向萧皇后行礼,保证过两天杨广就会找个由头将剑给收回来。
萧皇后看了看秦昇,心中对这个准女婿是越发满意。
毕竟像他这般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却能做到不骄不狂的年轻人可没几个,自己女儿也算是嫁得良人了。
随后,她便将目光转到一直心虚不敢看向自己的女儿身上,过了许久才淡淡说了一句
“丹阳,你怎么这么早就来看秦将军了”
杨翎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母后是打算帮自己遮掩过去,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便顺着母后的话往下说道
“女儿也是听说秦将军醒了,就过来看看他。”
萧皇后点了点头,随后便道
“既然秦将军已经醒了,你就代你父皇和母后送送他吧。”
杨翎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就辞别萧皇后,领着秦昇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萧皇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在出宫的路上,因为沿途有不少宫人和侍卫经过,杨翎也不敢跟秦昇表现得太过亲昵,以免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传到父皇母后耳边就不好了,因此只能一直低着头往前走。
秦昇也知道宫中是非多的道理,也闭着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杨翎身后。
只是当两人快要走到朱雀门时,杨翎眼看四周无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秦昇。
秦昇见状便猜到她有话要跟自己说,便轻声询问道
“公主殿下,怎么了”
杨翎看着秦昇,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道
“秦将军,答应我,不要生我父皇的气好吗”
虽然杨翎的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秦昇还是一下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主殿下,你说的是陛下召我回江都之事吗”
杨翎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神色有些黯然说道
“父皇母后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我什么都看得出来。
父皇为什么单单要你一个人回江都,是因为你功高震主,他有些不放心你,就想借此机会试探你还听不听他的话。
可我了解他,他只是遭受了太多的背叛,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但他只是想试探试探你,绝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说到此处,杨翎的眼眶已经渐渐有些湿润,看向秦昇的目光满是哀求之色。
秦昇见状心中不由一疼,当即重重点了点头,柔声解释道
“公主殿下只管放心,若是我生陛下的气,我就不回江都了,或者干脆带着兵马回江都逼宫了。”
看着秦昇温柔的目光,杨翎心中一颗石头彻底落了地,随即对着秦昇展颜一笑,目之所及瞬间皆黯然失色,看得秦昇一时失了神。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