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院居然在山里……”
萧凛和田物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依山而建的建筑鳞次栉比，都有些发怔。
“田物……你没来过神学院么？”萧凛偏头。
“没……”田物呆呆地摇头，“神学院的确切位置在外界一直是个谜……”
两人曾设想过神学院究竟会是什么模样，两个人在小路上还一度争执过神学院应该是什么模样，但当他们真正得见神学院的庐山真面目时还是觉得眼前的景象着实超乎想象。
“喔……”
萧凛惊叹。
大殿巍峨耸立在半山腰，飞檐斗拱雕栏玉砌金碧辉煌气势宏伟，当面一块红漆镀金牌匾，上书“神学院”三个大字铁画银钩墨意淋漓，门前的玉阶直通山脚。
如果这些其实还在萧凛和田物的意料之中，那么周围山峰上的阶梯才是让两个人惊叹的真正原因。
石阶环山而行如蛇般蜿蜒盘旋，湮没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穿梭在苍翠的群山之间，两人无法想象这样的阶梯是如何建造的，这是不可思议的浩大工程。
“太厉害了……”萧凛喃喃。
“是啊……”田物点头，“不愧是神学院……”
大殿前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青衣少年悄然伫立在山风中，衣袂飘飞面带微笑。
“两位是来报道的新生么？”
萧凛从来不知道报道居然有这么多手续，他们一行人从上午忙到下午只是为了在教务处盖个章，那个啰啰嗦嗦的教务处办公室副主任扯了一大通，但萧凛一句都没听进去。
好在学院安排了专人引导，高松，这个青衣少年带着两个人在这里绕来绕去，萧凛和田物手中的表格一张张地少下去。
最后一道手续终于办完了，只是让两个人签个字。
“高学长……”田物叫住他，“现在我们该去哪？”
“你们的手续已经办完了……”高松回头笑，“我带你们去宿舍。”
萧凛累得筋疲力尽，这个叫高松的人脚程出奇地好，他带着自己和田物马不停蹄地转了一天，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
去宿舍？萧凛松了口气，他又累又饿，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让我看看……”高松低头翻看手中的名单，“萧凛，田物……你们的宿舍在四号楼。”
“四号楼？”两人一愣，“四号楼在什么地方？”
“四号楼么……”高松指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在那呢。”
两人抬头望着山谷对面的高峰直入云霄石阶看不到尽头，咧了咧嘴。
萧凛走在石阶上，身前是高松，身后跟着萧凛。他和田物在山下时曾惊叹这些阶梯仿佛直通九霄上达天际，其险其绝世间罕有。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回头望望，进门时的大殿已经隐隐被群山云雾湮没，依稀能望见雄浑的背影在苍翠间傲然矗立。
眼前的石阶曲折盘绕蜿蜒不绝，不知通向何方，萧凛叹了口气，虽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路长就长点吧……总有走完的一天，但最可恨的是这些石阶仅几尺宽度常年风吹日晒，踩上去心里发怵不说，这里气候潮湿石阶上青苔遍布又湿又滑，另一边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如果一个不小心失足……萧凛扶着峭壁一步一步地挪，暗骂神学院造的什么鬼梯子。
高松不紧不慢，步履稳健，显然走惯了这里的路。
田物的脚在发抖，他的情况比萧凛还要糟糕，田物体力不弱，走这样一段路本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了……他们越来越高了……凛冽的山风割面，他没心思去感叹什么高处不胜寒……他已经快站不直了。
田物一只手扶着崖壁一只手紧紧攥着萧凛的衣角，手心满是冷汗。
“你没事吧？”萧凛回头，吓了一跳，田物脸色苍白神色慌乱。
“没……没事……”
“嗯？”高松偏头，“你……恐高？”
田物一窒。
田物趴在高松身上，脸色通红。
高松背着他，笑了笑。
“这样是不是好些？”
“嗯……”田物声若蚊呐。
“路还远着呐……”高松偏头，“四号楼是学院最偏的宿舍……”
“最偏的？”萧凛扶着峭壁跟在高松身后。
“是啊。”高松点头，“学院里一二三四五号楼都是学生宿舍，只有四号楼在关云崖上。”
“关云崖？”
“就是对面那座山了……”高松说，“关云崖极其陡峭，上下只有一条路。”
“你们不能飞么？”
萧凛低头，脚边就是缥缈的烟云，但这里不是什么人间仙境，他只知道自己踏空一步就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飞？”高松摇摇头，“神学院禁止飞行。”
“什么？”
萧凛和田物都愣住了。
“禁止飞行？”
“是啊。”高松点头，“好像是校长的规定，任何人在神学院内不准飞行。”
“为什么？”萧凛抬头看周围重峦叠嶂石阶飞架，如果不能飞……那不岂是……
“是啊。”高松轻轻跺跺脚，“这里只能步行。”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路让人每天步行……
“我刚进入神学院时也同样诧异……”高松笑笑，“后来就习惯了。”
田物安静地趴在高松的背上，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身下这个青衣少年步履很轻走路很稳，田物偏头看身边峭壁千仞悬崖万丈行走如履空中，但他出奇地不感到害怕。
微风拂过他的额发，田物居然有些困了。
他回想起在问门里与另一个自己见面，自己找了八年才找到他，那个人告诉他这条路没有错……但这条路就像自己脚下的这条石阶……通向哪里他一无所知，神学院里究竟有什么……
管他呢……田物笑笑，车到山前必有路。
田物微微一怔，猛然讶异自己居然会有这样随意的安逸想法，真不像自己……
就像自己在离开问门前，镜中人曾问自己那个麻衣少年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不要紧么……
他当时回头笑笑。
“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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