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凛一呆，“你有办法能让我修炼？”
椴薇点点头。
“可是你刚刚还说我经脉不通啊……”
“你任脉不通，无法修炼小周天行气法……”椴薇说，“所以只能尝试其他功法。”
“其他功法？”萧凛抬头，“还有其他功法？”
椴薇沉吟，“当年六玄子创出小周天行气法，立即得到仙界修士大力推崇，从此之后但凡修行没有不从小周天行气法开始起步的，其他功法也在漫长的岁月中尽数失传……”
“失传？”
“你先听我说……”椴薇点点头，“你现在任脉不通无法修行，确实是无解的问题，而且小周天行气法广为流传早已是主流法门，世人修行无一不通任脉，但主流归主流，如果你能避开这一关……”
“避开这一关？”
“是的。”椴薇点头，“我曾经偶然找到一部行气法……”
“不用任脉？”
“嗯……”椴薇有些迟疑，“但那部功法并非主流，我担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吧？”萧凛摊手。
“是……但万一……”椴薇还在犹豫不决。
“师姐。”萧凛坐正直视女孩，“我任脉不通无法修炼小周天行气法，难道还能有别的方法么？如果我被送了回去那可就什么功法都不管用了。”
萧凛本来不抱任何希望，他以为自己铁定会被送回沧州……但峰回路转椴薇居然有另一套行气法，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手轻轻搭在萧凛的肩上。
“小凛……你真是个麻烦。”
萧凛一怔，“你同意了？”
女孩耸耸肩，“谁叫我有你这么个师弟呢？”
萧凛怔怔地看着手中发黄的纸片，看起来这东西年龄比他本人还大上不少，好在字迹还算清楚。
萧凛托着经文轻轻翻看，这玩意实在太脆弱，稍一用力就捏碎了，萧凛都奇怪椴薇是怎么把它保存下来的。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能照着它修炼……这份古籍看起来相当来历不明，但最令萧凛惊异的是这功法的名字……双周天行气法。
萧凛抬头看看椴薇，女孩坐在床边也看着他手里的经文。
“怎么样……”椴薇抬头，“要不还是算了……要万一真练出什么问题……”
萧凛摇摇头，经书虽然古怪……但这是最后的希望，如果连这个也行不通，他就只有被送回沧州一条路。
月光石把自己的影子投在纸上，墨字与影子近乎融为一体。
萧凛看着纸上的字沉默。
椴薇坐在一边，皱眉看着萧凛，她心里着实也捏了把汗，这份经文是她在爷爷书房里的笔记夹层中发现的……她研究这东西完全只是出于兴趣，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玩意居然会派上用场……
椴薇心情复杂……这东西如果真行，那萧凛就得救了，但这东西来路不明谁也不知道修炼这所谓的双周天行气法会发生什么。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小凛。”椴薇出声，“还……还是算了吧……”
萧凛抬起头，朝女孩一笑。
椴薇一愣。
萧凛低头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手中的经书，喃喃，“全靠你了啊……”
“你要修炼？”
“嗯。”萧凛点头。
萧凛心里同样忐忑七上八下，不知道这纸上所记载的双周天行气法到底行不行得通，但凡事总得尝试，就这样放弃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师姐……帮我拿些纸笔来？”
萧凛可不敢直接照着这个练，他必须重新誊抄一份……这玩意很有些年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寿终正寝化作蝴蝶了……最好得保存原稿。
椴薇点点头。
萧凛静下心来仔细阅读经文，经文不长只有区区几页纸，萧凛看了开头就被震撼了……这个作者的口气太大了。
题目正居页顶很显眼，双周天行气法。
下面是作者署名……天下第二狂。
萧凛能理解什么叫字如其人……写下这个名字的人字迹龙飞凤舞极其潦草，这不稀奇……萧凛觉得如果自己躺着写字也会是这副模样。
但这些字他没法模仿……这五个字像是在拼命挣扎仿佛不受纸面的束缚，萧凛能写得这么潦草但没法做到这些字的张狂，萧凛能想象当年的人披头散发恣睢狂放下笔如游龙一尽满腔的豪情。
“余观小周天行气法三刻有余，世传六玄子得天书遂成此经，余仅付之一笑尔。”
这个人实在傲慢猖狂……萧凛赞叹了，小周天行气法只看了三刻就敢付之一笑。
“……首汇任脉，滞中庭，阻鸠尾，入体之气去之八九，可笑可笑……”
萧凛看着纸上的字，经文开头只是在嘲笑六玄子的小周天行气法，被仙界修士广为推崇流传千年的小周天行气法在这个人口中被贬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天下第二狂……萧凛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有时间去问问，不过连这样的人都甘居第二……不知道这天下第一狂是谁？
萧凛突然觉得这真是奇妙的缘分……不知道当年这个天下第二狂写下这篇经文时可曾想到多年以后会有一个经脉阻塞走投无路的十五岁少年在一个静谧的夜晚细细阅读他的文章？
这是一件遗物，但萧凛觉得自己在读一段历史。
当后人向前回溯历史面对先人，那些远去的日日夜夜被埋葬的人人事事，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感？
萧凛在沧州府里见过不少古物，他经常触摸它们……触摸到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情感，这些东西其实满身是伤，每一件上都刻满了时间的痕迹，他仿佛能感觉到时光在缓缓流逝渐渐消磨。
这世上只有时光刻蚀的印记永恒，岁月消磨的伤痕不能痊愈。
这几页纸不知道流过多少时光，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焦黄……又不知道有几个人的手曾经翻动过这些经文？萧凛细细抚摸粗糙的纸面，文字的墨迹早已干涸，但当年那个人极致的狂妄仿佛穿越悠悠岁月在萧凛眼前重现。
斯人已去，物犹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