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上课。
萧凛睁开眼睛但没有动弹，默默地望着房顶。
墨擎空在一旁窸窸窣窣。
“你在干什么？”萧凛偏头。
墨擎空坐在地上结绳子，他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干草，也结了两三丈来长。
“结绳子。”墨擎空头也不抬。
“你结绳子干什么？”萧凛探头。
墨擎空在绳尾打了个结，拉了拉保证不散，起身把绳子一头扔给了萧凛，“绑在腰上试试……”
萧凛看着草绳发愣，这是什么？
“安全措施。”
萧凛上了石阶才发觉草绳的作用，虽然墨擎空待人冷漠无情，但萧凛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之明。
他们出门时天还没亮，下山的路上已经零零星星有人在石阶上攀爬，萧凛试图找到田物，但奈何能见度太差只好作罢。
这个时候走石阶根本不可能看清路线，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失足的后果萧凛不敢想，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绳子就会安全的多。
神学院里不允许迟到……这一点高松在刚入学时就告诫过他，萧凛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知道这个条件有多苛刻。
不过唯一出乎萧凛意料的是墨擎空的态度，这个人看起来平平淡淡，待人接物实则极其冷漠，他居然天还不亮就爬起来结绳子……墨擎空入学顺位高居第一，修为萧凛无法揣测，但下关云崖不可能有任何问题……他结绳的目的只可能是为了自己……
墨擎空居然会考虑自己的安全……萧凛有些受宠若惊，他本以为这个人不可能会管自己的死活。
“我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墨擎空抬头看看天边。
萧凛一怔。
墨擎空的动作可疑，他站在崖边探头探脑，像是在找什么落脚处。
“喂喂喂……”萧凛拉拉墨擎空，“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黑衣少年回头神色古怪，“还能干什么……跳下去啊。”
“跳……”萧凛呆滞。
“要不然我为什么需要绳子？”墨擎空转身绕着崖边走，“一个人跳很危险，两个人能有个照应。”
萧凛抽了抽嘴角，亏他刚刚对这个人的印象稍稍有些改观，心里还有些小感激……原来他忙活这么久跟自己的安危没有半点关系，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萧凛看着墨擎空的背影，心说一个人跳危险两个人跳就不危险了？你根本就是想找个垫背的吧？
墨擎空没理会萧凛，他站在石阶上用脚试了试，点了点头，看来是找到了满意的位置。
“喂喂喂喂……”萧凛上前拉住这个疯子，“别开玩笑了，这跳下去还有命在？”
“嗯……”墨擎空低头沉吟，“下面一级石阶距离这里的高度是两丈，石阶本身宽两尺，所以我先跳。”
萧凛一怔。
“天马上就要亮了……”墨擎空抬头，“我们必须在一刻钟内赶到飞云坪，否则就会迟到。”
萧凛沉默，他知道不能迟到……但他也不想在这儿把命送了。
“我们需要跳十五次，就能到谷底。”墨擎空回头，“这比走石阶下去快两倍。”
萧凛有些吃惊，上下打量墨擎空，这个黑衣少年冷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就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
“准备好了么？”墨擎空问。
萧凛一愣，“等等等等……”
墨擎空根本没打算等他。
“啊啊啊啊啊啊……”
丹青楼灯火通明。
一层的半圆形大教室足以容纳上千人，但这里只有七个人。
萧凛坐在最后一排，他前面是墨擎空。
田物坐在教室另一侧，他身边是个胖子。
杨澜和欧阳光坐在教室中央。
白衣女孩坐在第一排，萧凛见到她时愣了愣，这个女孩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查无此人”。
萧凛和墨擎空是七人中最后一拨进入教室的人，两人一进教室就感到莫大压力，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把视线投了过来。
只有田物在看萧凛，萧凛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但当自己转头看他时他又立即移开了视线，看来田物还在生气……其他人都在看墨擎空。
这是墨擎空第一次公开露面，他是这一届的入学顺位第一，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只在问门上见过名字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凛偏头看了看坐在前排的白衣女孩，她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和墨擎空的到来无动于衷的人。
她端坐在位置上，身形挺拔一动不动。
萧凛缓了口气，墨擎空实在太疯狂，他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只管向下跳，什么两个人更安全……看来他真是只把自己当成了垫背的。
这间教室实在是太大太空旷……只有寥寥几人坐在这里，满目皆是椅背整整齐齐，人仿佛淹没在了这些椅子里，萧凛莫名地感到荒谬。
讲台边上立着一尊石像，有一人高，看起来饱经风霜极其陈旧面目模糊不清。
大概是座装饰品……拿雕像作装饰萧凛见过不少，沧州城里不少大户喜欢这个，在大门口放两只石狮子更是司空见惯。
没有人说话，极其寂静。
萧凛有些不安，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他偏头去看田物，田物坐在那里端端正正一动不动，他又瞥了墨擎空一眼，黑衣少年也端端正正坐着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居然变得如此安静，刚刚进门时分明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不是单纯的安静……就像没有生气，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萧凛一怔，他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这视线让他毛骨悚然。
萧凛悄悄环首四顾，但他坐在最后一排，所有人都是背对自己，怎么可能有人能看自己？虽说神学院里怪人遍地都是……但应该还不至于有人背后能长眼睛。
看来是错觉……萧凛长出了一口气，他摸了摸额头，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都开始疑神疑鬼地神经质。
不对……不是错觉……萧凛刚刚松懈的神经又瞬间紧绷……又来了……就像有人死死地盯着你看，目光如刀尖般锐利。
这是怎么回事……萧凛背后满是冷汗，这里闹鬼么……究竟是谁在盯着自己看啊……自己有那么好看么？
萧凛抬头，再次确认没人在看自己，视线偶然扫过讲台上的石像，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那个石像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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