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瑕回来,继续回到游戏厅喝酒,伪装一直未曾离开的样子,因为还有毒贩伪装员工,混迹其中。
房间里烟雾缭绕,酒气刺鼻。
杯子刚刚举起,门被推开,原本热闹吆喝划拳声响寂静。
是毒贩那边的人来了。
“上面要见你,该拿东西了。”
柳黄毛在人群中冷眼看着,平静。
看到对方给魏瑕蒙上脸,柳黄毛忽然开口。
“大哥,投币机坏了。”
“坏了就修啊,赶紧打电话”
“上次就和维修王师傅说过,11号,2号,12号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狗东西,光知道找老子拿钱”
沙哑声音带着怒火,柳黄毛几人缩着脑袋,不敢开口,像极了被老大训斥的小混混。
直到看着魏瑕被布袋套上脑袋,才眯起眼睛。
“兄弟们先喝着,我去上个厕所。”
小房间内,黄毛开始按照魏瑕所说,站在门外拨通电话。
“王师傅,开新区东街游戏厅,11号,2号,12号机台主轴报修”
“赶紧叫人来弄,每天损失多少啊”
一边嚷嚷,柳黄毛一边远远冲着毒贩谄媚笑着。
电话另一头,缉毒警大队长马铁港听着,目光转向身旁。
东昌省刑侦专家董霆如今出差回来,也在听,神情逐渐凝重。
电话挂断,两人同时意识到,这是魏瑕的新情报。
11月2日,12点,仓库
破译时间漫长,但满眼血丝的两人都兴奋起身。
“这位线人用的密码种类很多。”
想到之前乒乓球拍藏匿密码线索,和账本分开,甚至还有专业的密码本。
现在董霆盯着,激动确认。
“那小子是要见之前测试他的人了。”
“我怀疑那人才是真正的大毒枭”
刚刚被对方举报,通过测试,现在终于有资格见面。
或许现在他接触的和其他业城,白城,菏市代表都不一样,对方这是真打算带他了解初步线路。
但同样,这也意味最危险。
或许被对方发现,或许被对方同化。
这条路,很难。
马铁港心中凛然,没有通知任何人,开始隐蔽跟踪。
他始终怀疑的,就要浮出水面。
面包车门滑动,声音有些刺耳。
魏瑕头上套着布袋,只有隐约光线,看不清东西。
布袋和车内,还有鼻腔酒水和毒的味道弥散,让魏瑕几乎作呕,很恶心。
只是他却近乎迷恋的发出嗅声,癫狂伸手,几乎按不住。
“好东西,给我一份,快点”
“让我尝尝”
“这货真纯啊”
副驾驶有人声音沙哑,塞过来一份“有点意思。”
魏瑕看不清,但却忽然颤抖一下。
95年除夕夜,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个光头
车上其他毒贩也看着,冷笑。
这小子,闻到点好货就按捺不住,还真和传言一样。
魏瑕也没出人意料,拿着东西近乎发抖,凑到鼻尖闻着,旋即叹息,靠在椅子上摆动手脚,像个疯子一样享受着。
副驾驶反光镜中,光头满意笑着,看着被蒙住面的魏瑕“要不要搞点大的。”
“我们在滇南有一批大货,跟我走一趟,接下来你就在业城,白城开市场,我们去带货”
魏瑕已经在吃,光头才彻底满意。
条子是不会碰这些玩意的。
这种人够狠,够贪,好控制。
对他们才有用。
沙哑凶戾笑声响起,光头转过身,靠在椅子上。
“七天之后,联系你。”
车辆顷刻急刹,魏瑕额头撞在前座, 疼的咬紧牙关。
之后有人从他背后猛然推了一把,魏瑕翻滚落地,从车上掉了下来,几乎摩开皮肉。
魏瑕躺在地上,第一时间摘下头罩,眯着眼睛。
几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在街道上交汇,旋即驶向不同方向。
视线彻底混淆,完全无法分清。
甚至因为提前做过手脚,连车牌号似乎都有伪装痕迹。
没有记录必要,无法提取关键信息。
这一刻,魏瑕眼神愤怒,拳头因为攥的太死,骨节泛白。
一贯锋锐凌厉的瞳孔在颤抖。
他不顾地面摩开伤痕传来剧烈疼痛,拼命挣扎爬起来,死死盯着几辆面包车,面色涨红。
“找到了找到了”
声音像是笑,又带着极重鼻音,如同疯子。
“爸,我终于找到他了。”
“他肯定是带头人之一,那个光头还是毒贩集团重要人物”
“妈,我要怎么杀了他呢”
这几年,他可以在深夜醉醺醺喝酒,碰毒,可以在家人不理解中送走弟弟妹妹,可以带人经商,打探消息,布局。
但他从没有哪怕一刻忘记过。
95年除夕,矿区小镇那一晚。
父亲的血,和母亲喝下的毒。
那些画面煎熬着他每分每秒
他几乎要疯了
但现在,他找到了。
“妈,我现在不能杀他。”
“我必须知道他们的线路,知道他们背后的消息。”
“还有光头到底是受谁安排,那个秃顶中年,肯定也不是真正天海制药的人。”
“我必须挖出来,必须挖出来。”
掌心开始渗血,指甲陷入皮肤。
冷风中,魏瑕眼眸猩红,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
“爸妈,我快忍不住要宰了他们。”
“现在一层层挖出来,太难受。”
路边,野草随冷风摇曳,逐渐下雨。
阴冷,刺骨。
魏瑕自言自语间,有野草从口袋滑落,浸透泥水中。
病房。
马岳泣不成声,视线中少年身影已经模糊。
尤其是看到魏瑕近乎贪婪的嗅着,将毒吞咽。
他招摇手臂的癫狂姿态,终于让这个四十多岁的国际贸易商人痛哭失声。
“他明明那么厌恶毒”
“但他还要碰,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
鲁健,贺臣眼眶泪水决堤,也在看着。
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昔日监舍中,魏瑕为了对抗戒断反应,有多疯狂。
他不喜欢的。
他从来都不喜欢毒。
如今马铁港老的厉害,咳嗽着,也攥着拳头,想到昔日记忆中那一天的追踪。
他和董霆没通知任何人。
一路上悄悄跟着。
结果对方突然出现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
最终他们只能跟丢。
车上,董霆告诉自己。
“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绝对经过相关训练。”
“而对方够狠,能从边缘缉毒警和边防中找到线索,都是真正不要命的亡命徒。”
“这种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一旦线人被发现”
病房墙壁上,魏坪生无力靠着,只觉得胆寒。
他想到光头狠辣,魏瑕还在隐忍伪装博弈,甚至让毒贩都感到寒意。
也想到昔日自己模拟面对毒贩的压力,魏坪生复杂。
“这才是真正面貌的你”
“一个人对抗整个贩毒体系”
抖音,哔站,微博,头条,热度愈发高涨,弹幕不断。
他快忍不住了,站在他对面的,就是昔日魏家灭门仇人
他等这一天,或许连自己都不记得多少个日夜
但魏瑕终究忍住,因为他在继承父亲没告诉他的责任,铲除毒贩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