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叶尖被烈日晒得有点打卷,李蒙正俯身检查灌浆情况,忽闻急促马蹄声。
斥候滚鞍下马大声喊道“云州八百里加急突厥轻骑两万绕道马邑,已焚毁朔州多处农田”
突厥忽然掠边,参观的事情就到此,李世民带着两人连忙返回皇宫。
不一会儿,两仪殿内就集齐了李世民的心腹。
“郑家余孽当真投了突厥”
李世民将情报拍在案几上,怒气冲冲地说道,“云州六百里急报,郑彦昭引突厥两万骑兵犯边”
李蒙斜倚着雕龙柱剥葡萄,果皮落在金砖上洇出紫斑“秋收还有月余,这丧家犬倒是会挑时辰。”
“秋涝冲垮山东河南三成水渠,府兵都在抢修河道。”
房玄龄展开羊皮舆图,手指划过阴山南麓的墨线,“突厥料定我军难以集结,才敢提前南下。”
程咬金踹翻胡凳吼道“给俺三万精骑,半月踏平那劳什子牙帐“
“知节慎言”房玄龄按住老程的肩膀,“突厥此次用兵蹊跷。赵德言能说服颉利这时候出兵,必是郑家余孽撺掇”
李世民面色一沉,咬牙说道“听了贤弟建议,各处府兵不是在修建水渠,就是在修建堤坝,一时间怕是难以召集足够的士兵了”
大殿陷入一阵安静,只有过堂风吹过,留下一丝丝响动。
内忧外困,先是干旱,又是水灾,还差点出现大规模的蝗灾。
李世民登基之后,大唐还真的是内忧外患不少,去年才经历过渭水之盟。
原本只是打算来凑热闹的,李蒙这时候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这样艰难的情况,李世民竟然能开创贞观之治,还说什么“频岁丰稔,米斗四五钱”。
至于这次的事情,也只不过是轻描淡写记载,说是什么突厥轻骑袭边。
看来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所以李蒙泰然自若地吃着葡萄。
忽然,李世民起身走到李蒙面前,玄色龙袍挟着松墨香“贤弟不知你的护卫能否”
“干嘛”李蒙吐出葡萄籽打断,“我都分配完了,工坊二十,试验田二十,剩下十个跟着我。”
杜如晦咳嗽着插话“听闻这些人刀枪不入”
“昂,一人灭万人还是很轻松的”李蒙瞥见不知道ai的几人,眼睛瞪圆看着,他故意提高声调“不过,目前就只有这两个有这能力,其他的不行”
“嘶”
单人灭万,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在场连李世民都被惊到了。
没想到李蒙身边看起来不起眼的护卫,竟然勇武无比
“郡王”房玄龄起身对着李蒙说道,“如今召集府兵已经来不及了,敢问郡王能否走一趟云中”
“啊,为什么”没想到有人让自己去,李蒙刚进嘴的葡萄掉在了地上呆愣了一下。
李世民忽然俯身按住李蒙肩头,身上严肃道“贤弟,此次乃是郑家余孽带兵,此人可是视你为仇寇,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他”
有点东西,这小李竟然用上了激将法
思考一番,李蒙觉得也不是不能去一趟。
古代的战场厮杀,他还没有见过,想想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向往。
再加上这个郑家余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产生的蝴蝶效应。
如果放任不管,最后还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反正现在婚事是长孙在张罗,工坊和玉米田都有人照看,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做。
“行吧,那我就去看看。”李蒙点头答应下来。
“好“李世民击掌大笑,“有贤弟相助,此战必胜”
李蒙翻了个白眼“先说好,我是不会亲自上战场的,战场刀剑无眼”
“放心,朕怎么会舍得”李世民双手拍在里面肩膀,做出承诺。
贞观元年八月初九,通化门。
三十里外,尉迟敬德坐着拖拉机,中军大纛已渡过渭水。
李蒙蹲着检查轮摩托,油箱里灌满系统奖励的农场器械用的汽油,冬梅领着十个ai技术员跟在后面。
至于骑马他可不认为自己能驾驭得了,还不如自己的摩托车舒服。
汽油也是他从空间中一大堆物资里找到的,要不然他都想象不到骑马后受的罪。
五重素纱帷帐被风吹得如云雾翻涌,崔元绮身着青翟衣却罩着茜色披帛,金丝帷帽下的九树花钗随步伐轻颤。
房玄龄立在柳荫下,对李蒙轻叹“关中旧俗,未嫁妇若作新妇妆相送,需立三年不渝之誓。“
房玄龄的胡须在风里飘拂“若郡王马革裹尸,她便要守着银杏枝老死崔氏别院。“
众人知趣退至三重帷帐外,渭水涛声突然清晰可闻。
崔元绮摘下帷帽,鬓边银杏叶金簪映着波光,朱唇轻启“此去”
“别立fg”李蒙伸手轻轻按住那抹殷红。
崔元绮却咬破胭脂,在他颈侧烙下朱印“妾身等你回来,若违婚期,此衣便是妾的棺椁。”
好像开始煽情了,李蒙有些受不了,转身跃上摩托车“安心等着就行了”
一阵轰鸣声中,追赶着大部队,后视镜里崔元绮的帷帽白纱被尾气掀动,宛若渭水翻涌的浪。
八月十五,云中城,一万大军抵达。
尉迟敬德带着大军玄甲铁骑到云中城,李蒙迫不及待地蹲在城垛调试热成像镜头。
农用无人机在朔风中剧烈晃动,屏幕里星星点点的篝火沿着武州河蔓延三十里。
“突厥分七部扎营,每营间隔五里。”李蒙将画面转向尉迟敬德,“郑彦昭学聪明了,把妇孺安置在前营当肉盾。”
老将军的脸在屏幕蓝光中狰狞扭动“斥候说每个毡帐只有两三名控弦士,其余皆是老弱”
冬梅突然抽出唐刀,在青砖上刻出七道凹痕“真正可战之兵不过两千,但赵德言的汉人工匠营在此,三百架冲车正在组装。”
李蒙放大画面羊皮帐篷里,被铁链锁住的工匠正给冲车包裹湿牛皮。赵德言手持带倒刺的马鞭,将一具尸体拖出工棚,雪地上拖出褐红冰痕。
“明日寅时,派五百轻骑专踹他们的粮道。”李蒙敲击着突厥营地东南角的马群。
“胡闹”尉迟敬德一拳砸裂箭垛,“分兵袭扰乃兵家大忌你当突厥人是田间麦秆”
李蒙突然翻转屏幕,热成像里突厥骑兵正在轮值每队交接时都会刻意绕开西南角的草料堆。冬梅的刀尖划过那片区域“火油,至少两百桶。”
三更梆子响,五百玄甲轻骑如黑潮涌出城门。
带队的都尉摘下凤翅盔,换上了突厥附近骑兵的白狼皮帽。
“记住”尉迟敬德将火药箭分发给士兵,“烧完粮草就撤,谁敢恋战,军法处置”
此刻突厥中军帐内,郑彦昭正用匕首割烤羊腿。
赵德言掀帘闯入带进风沙“唐军轻骑已过杀虎口,半刻钟后抵达马场”
“慌什么两万对一万,优势在我”
郑彦昭将带血匕首掷入地图,“让高句丽死士换上唐军札甲,把猛火油罐绑在战马背上。”
当一名都尉率部冲入马场时,看到的却是满地“唐军尸体”。副将下马检查尸首,突然惊呼“是渤海国的锁子甲”
轰五十匹绑着火油罐的惊马撞入唐军队列,火星点燃油料,雪原瞬间爆成火海。
都尉方急调马头,却见西南角草料堆接连爆炸那里根本不是什么粮草,而是三百桶西域火油
“中计了”校尉左臂中箭,火药箭筒坠入火海,“撤快撤”
但为时已晚,埋伏在雪沟里的高句丽弓手射出火箭,火油顺着融化的雪水蔓延,将五百轻骑困在烈焰炼狱。
寅时三刻,李蒙的无人机电量告急前,捕捉到雪地上诡异的反光。
冬梅瞳孔骤缩“是水面他们在御河上游筑水坝。”
话音未落,突厥军中突然响起苍凉的牛角号。
三百架裹着湿牛皮的冲车被推出营帐,每辆车顶都蹲着两名高句丽死士,手持改良过的唐军臂张弩。
“放闸”赵德言挥动令旗。
上游水坝轰然炸裂,五丈高的水混合着滚木雷霆般冲下,瞬间淹没护城河
“顶住城门”尉迟敬德的横刀砍翻逃窜的民夫。
但裹了火油的滚木撞上城墙,遇水反而爆燃,将包铁城门烧得通红。
夏洛突然从十丈高的角楼跃下,双刀劈开两架云梯。
冬梅在城头拉满三石弓,淬毒箭矢连珠般射穿冲车轱辘。
但高句丽死士竟用铁钩挂住城墙砖缝,蚁附而上
“那是太原王氏的锻钢术”尉迟敬德目眦欲裂,“这帮杂碎把攀岩钩卖给了突厥“
李蒙踹翻燃烧的箭箱“夏洛冬梅给老子端了他们的指挥帐”
两道黑影鹞鹰般掠过战场。
冬梅的唐刀在火光中舞成银轮,突厥重甲如纸片撕裂;夏洛直接撞塌中军帐柱,郑彦昭的鎏金头盔被捏成废铁。
“留活口”李蒙的吼声被爆炸吞没。
赵德言突然掀翻火盆,点燃藏在舆图下的火油。
气浪掀飞整座营帐,三百汉人工匠趁乱挣脱锁链,却被自己打造的铁蒺藜刺穿脚掌
无人机彻底黑屏前,李蒙看到郑彦昭在亲卫掩护下翻身上马。
二十名高句丽武士突然脱下突厥皮甲,露出内里的唐军明光铠,硬生生在乱军中劈开血路。
“追“尉迟敬德砍翻最后一名突厥千夫长,“开城门轻骑随我”
“来不及了。”李蒙望着雪原上急速缩小的黑点,“他们有六匹马,每匹都是大宛良驹。”
冬梅拎着赵德言摔在城砖上,这个叛徒的脚筋已被挑断。
夏洛从尸堆里扒出半块带血玉珏“高句丽渊氏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