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这样的厚实衣物是用不着了,偶尔有些冷风,便换上几件新做的轻薄斗篷披着,倒也舒坦一些。
盛鸾那边裴音自然是小心提防,让人盯着一举一动。
嫁妆虽然换过了,但是盛鸾应该是不知晓的,那二十抬嫁妆盛鸾难不成还能一个个看过去不成
既然如此,她和盛将军闹起来,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嫁妆的关系,那便只能是旁的利益纠纷了。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裴音可以说是了解的很。
看上去弱柳扶风,身娇体软,最是胆小的性子,可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精明算计,偏只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做个好人,是以不少人觉得这盛家找回来的大小姐当真是菩萨性子。
呵,她要是菩萨,那人人都是神佛了。
只怕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不少的内幕。
裴音有些想不明白,什么事情能够让向来想笼络盛将军的盛鸾和他吵起来。
“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说是有要事相告。”
绿珠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盛鸾的事情,一边将东西都整理好,小六却正巧挑了帘子进来,行礼通禀。
盛老夫人那边时常唤裴音过去说话,裴音也是习惯了。
毕竟祖母年纪大了,再说也没有长辈时常来晚辈这儿探视的道理,之前几次是因为裴音病着不好出门,盛老夫人才来雨潇阁的。
如今裴音身子好了,自该是她去看望祖母的。
绿珠还有些琐事没有收拢好,便留在雨潇阁看着院子,裴音带着小六去了盛老夫人的院子里。
出了雨潇阁,走过外头的回廊。
雨潇阁的位置不算好,去盛老夫人的院子要走许久,裴音也没想到会在半途遇到正巧从书房里出来的盛鸾。
仇人见面,盛鸾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带着十足的戾气,这戾气甚至不加掩饰,把她一贯娇柔可怜的容貌衬托的有些渗人。
那阴鸷的目光催了毒一样狠狠钉在裴音的身上,盛鸾用几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
“裴音,我劝你识相一些,不要去肖想你不可能拿到的东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盛鸾才是盛家的嫡亲女儿,我身上流着将军府的血,凭什么凭什么”
她的话让裴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段时日她日日都呆在雨潇阁之中,不是看鎏金阁的账本,就是在查看一些医术,根本就没有出门得罪盛鸾的机会,她怎么莫名其妙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也没有等到裴音回话,盛鸾转身便离开。
裴音只能带着疑惑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她有预感,今儿个老夫人和她说的话能够解答她心中的疑虑。
到了盛老夫人院子里,裴音刚行了礼坐下,还没例行询问几句祖母的身体情况,盛老夫人便给边上的常嬷嬷使了个眼神,常嬷嬷会意,挥手让边上伺候的其他丫鬟都退了下去。
她和小六识趣的去外头守着。
主子信任她们,那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福分。
可却也不能忘了本分,有些事情,若是非要凑在边上听着便是失了分寸了。
等常嬷嬷将屋门关上,屋子里有些昏暗以后,盛老夫人才长叹一口气,拉了裴音的手,眼神除了慈爱还带着几分下定决心一般的郑重。
此时坐在裴音面前的是最疼她爱她的祖母,可她又觉得不仅仅是如此。
她好似看到了当年在背后扶持着盛老将军建功立业,征战沙场的睿智妇人。
“音儿,你知道祖母向来都看重你,从未因为你不是盛家血脉,对你有半分生疏,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你的性子,祖母信得过,所以才将这个东西给你。”
盛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交给了裴音。
那是一块通体乌黑的玉石坠子,上头雕刻着的是裴音认不出来的兽形。
怪就怪在这玉温润,却极其寒冷,哪怕在盛老夫人手里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沾染丝毫的暖意,冻的裴音手指微微一抽。
“祖母,这玉是”
“这是极其稀有的千年寒玉,世人都说这暖玉难得,可这真正的寒玉,却是千年难寻一块,当年你祖父征战南蛮边界,从外族人手里拿到了这块寒玉,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块。”
怪不得盛鸾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玉石。
可她觉得,祖母今儿个将这东西给自己,并非只是因为这玉石少有。
“祖母,这玉可是有什么别的来历”
她小心询问。
“你很聪慧。”盛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裴音的脸,“就是因为这东西世上绝无仅有,绝不可能被仿造,所以你祖父用他作为信物。”
“早年你祖父镇守边疆的时候,便有自己的人手,后来班师回朝以后,他虽然将军权交回朝廷,可这些人手却是留了下来。”
“这些人并不多,却是你祖父建功立业不可多得的帮手,若不是他们效忠你祖父,你祖父不可能在狡猾多端的南蛮人手里夺回我们的疆土”
盛老夫人话说的不够直白,不过裴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哪怕在这京城之中,那些有些权势的官员,谁不养着几个探子暗卫
朝中风云变换,想坐稳自己的位置自然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更何况当初的祖父还并非是在京城这样安逸的地方,而是在凶险的蛮夷之地
“你祖父的这些人,各有本事,都是你祖父机缘巧合相救结识的,你祖父在的时候,他们只听你祖父的吩咐,如今你祖父已经走了”
盛老夫人说着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了这玉佩之上。
“祖母的意思是”
霎那间,裴音好似想明白了许多事。
祖父走了,那那些能人异士,便只认得这令牌的主人。
谁有了这令牌,便代表了谁得到了祖父的认可
“这令牌,盛家没有任何人能担得起,唯有交给你,祖母才能安心,日后九泉之下见到你祖父,才不会愧对于他”
想到那空有野心的儿子盛昌平,盛老夫人余下的只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