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的同福酒楼乃是达官贵人寻常宴请之所,二楼的厢房隐蔽性极佳,掌柜的能在京城富贵云集的地方分一杯羹,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是以二皇子才敢在这儿同盛鸾相见。
边上的仆从瞧见自家主子那阴沉的面色,斟酌着话开口劝慰“殿下何必同一个女人计较,想必如今她也是知晓自己办事不力,这才迟迟不敢来见殿下的。”
一边劝着,一边在心里骂了盛鸾不知多少遍。
二殿下的脾气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还不知道么瞧着倒是好说话的,私底下却最是瑕疵必报,和皇后娘娘母子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脉相承的狠辣。
今儿个那大小姐迟了半个时辰,回去以后遭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还真以为自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了居然晾着殿下这么久。
虽说心里这么咒骂着,可侍从的眼神还是不自觉的飘向外头,毕竟要是那祖宗再不来的话,只怕今儿个不是打几个板子就能了事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就在这侍从的背后衣衫被冷汗浸透之前,外头隐约有女子款款身影略过,丫鬟将门拉开,盛鸾面带忐忑缓步而入。
她倒也知道自己来得晚了,俯身行礼道“见过殿下,实在是今儿个府上出了点事情,是以来晚了,还请殿下宽恕。”
这话并非是找借口,林姨娘快要生产了,盛夫人原本瞧着这爬床丫鬟一日日大起来的肚子就心里憋屈的很,如今瞧着老夫人很是关怀的亲自给林姨娘指派了接生嬷嬷和伺候的下人,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
直接病倒了。
盛鸾为了维护自己在府上的声誉,且和盛夫人也不好闹翻,便只能守在盛夫人的床头宽慰了许久,最后还是盛夫人哭累了她才能寻着机会出来。
此刻脸上不免带了几分疲累和恼怒。
她这个所谓娘亲实在是没用
在盛家当家做主这么多年,如今却被略施小计就抢走了管家权,只会一个劲的怨天尤人,也难怪她那便宜亲爹日日去小妾那儿。
“无事,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一个人在盛家筹谋也是委屈你了。”
二皇子的话语平淡无波,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恼怒的样子,只是嘴角带着些许没有感情的弧度,给边上的侍从使了个颜色。
那侍从会意,在隔间里领了个身着下人服的丫鬟过来。
盛鸾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状况,疑惑的瞧了一眼二皇子。
“殿下这是”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今日的二皇子对她并没有往日那般体贴。
“你在盛家经营的难处,我也是知晓的,秋蝉是个懂事的,就留在你身边,也好帮衬你一二。”
这话并非询问,而是直接定了下来,显然二皇子没有问盛鸾的意思。
秋蝉的模样瞧着老实,不是个出彩的,可盛鸾知道二皇子派来的人定然不是个如同面上一样木讷的。
且这人既然是二皇子的人,又只说了帮衬一二,便并非只是给她当个伺候人的丫鬟这么简单。
卖身契都不在自己手上的丫鬟,怎么好掌控
只怕做丫鬟是假,当个钉子倒是真的。
二皇子这是觉得她办事不力,要另外安排人手了
想明白关节处的盛鸾周身便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便要拒绝。
“殿下,若是贸然带个人回去,只怕会引起府上的猜忌,几年下来,臣女好不容易才取得了盛家上下的信任”
一面陈述利弊,一面暗暗摘出这几年下来自己的功劳,希望二皇子能看在这份上带回去秋蝉。
可二皇子还是那副笑脸,却并不接盛鸾的话。
“如今盛家的管家权都捏在盛老夫人的手上,我和母后要的那东西也在盛老夫人的手里,据我所知那东西已经被盛老夫人给了裴音。”
裴音
又是裴音
盛鸾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这话说出来便是来打她的脸的。
在盛家经营几年又如何,最关键的东西不还是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有什么用
“殿下我”
心中难堪,盛鸾却还在尽力为自己找补。
秋蝉若是真的跟着她毁了盛家,日后她行事便当真没有一点儿自由了
二皇子怎么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只是暗笑盛鸾这些年在盛家被众人捧着,居然也养出了几分心思来。
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呢
“鸾儿,这是母后的意思,你也知道,母后一直对你并不满意,若不是我在从中周旋,为了日后着想,母后怎么会不给我选一门有助力的亲事呢”
“我也是着急,父皇虽然并不管我们这些皇子的亲事,可我到底是母后所出的嫡子,父皇一时兴起给我指婚也是有的”
盛鸾之所以会为了二皇子做事,一是为了自己在盛家的荣华,二便是为了这皇子妃的位置。
皇后和二皇子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以说是精准的捏住了盛鸾的命脉,她面色苍白的咬唇,最后也只能妥协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殿下对鸾儿的关心,请殿下告诉皇后娘娘,那东西鸾儿一定会想办法拿到手的。”
“如此便好,本殿下心悦的正妻人选,一直都是鸾儿,今日我点的都是你素来爱吃的,快用膳吧。”
等盛鸾点头同意了带着秋蝉回去,二皇子面上总算是松动了,陆续有不少山珍海味被送上了桌,可盛鸾却丝毫没有食欲。
秋蝉极为妥帖的站在一边帮着盛鸾布菜,好似当真就是她的丫鬟。
可一想到日后在盛家的所有举动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甚至可以借着二皇子的名义对自己发号施令,她脸上的笑容便怎么也真切不起来。
为了日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如今还能如何呢
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强忍着罢了。
要不是裴音那个下贱坯子,自己怎么会计划失败被二皇子怀疑
裴音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