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跪在地上,整个人深陷丧子的剧痛中,面色惨白,眼神空洞。
面对皇帝的斥责,他只得卑微认错,现在也没有心情争辩,声音颤抖道
“陛下息怒,是臣教导无方,罪该万死。”
然而,他的内心却在烈焰中炙烤。
痛苦、愤怒、屈辱,如乱麻交织
但终究,并没有闹出人命。
故而,朱元璋无法给予实质性的严惩。
可他那满腹的不满,已然展露无遗。
甚至,对痛失爱子的胡惟庸,并未吐半句宽慰之辞。
反倒是对于挺身而出的周王、陆知白,大加赞赏。
胡家。
装饰得一片雪白。
丧礼。
胡府门前,人流穿梭,来来往往者简直川流不息,皆是前来吊唁的。
胡惟庸和他的心腹,避开人群,在密室之内,宣泄着积郁已久的情绪。
胡惟庸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挤出墨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
“朱元璋,竟如此冷酷无情我儿已逝,他毫无怜悯之心,只责骂于我,不顾丝毫情面”
有句话,他心中想了万千遍朱元璋,死的不是你儿子是吧
他只有两个儿子啊。
“大人,当下这局势,对咱们极为不利啊”
一名幕僚眉头紧拧,满面愁苦,忧心忡忡地说道。
胡惟庸冷哼一声,双手死死握拳,关节惨白
“我为他鞠躬尽瘁,多年来鞍前马后,未曾有丝毫懈怠。
可如今,他却这般待我,丝毫不念往昔情分,我心中怎会无冤,怎会无恨”
朱元璋在宫中,也是密切注视着有谁参加了胡家的丧礼。
“去,给朕查个明白,都有哪些人派人吊唁,一个都不准遗漏”
朱元璋端坐龙椅,神色冷峻如冰,对身旁宦官厉声道。
宦官诚惶诚恐,赶忙领命而去。
胡家。
胡惟庸满腔的怨愤,仍然难以平抑。
即便他城府再如何深沉,骤然遭遇丧子之痛,内心也是如油煎火烧一般。
他许久未曾合眼,双眼尽是红血丝。
身体,亦是受到影响,憔悴许多。
接下来几日。
胡惟庸告了病假,都没有上朝。
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翻来覆去的,仔细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晓得,朱元璋对他是越来越不满了。
原本,君臣两人还可以再演下去。
但胡惟庸的儿子死了,朱元璋没有半句安慰,反而怒斥,要为那车夫讨公道。
胡惟庸的心,便彻底凉了
“朱重八啊朱重八,怪不得那么多淮西兄弟,都对你心怀不满车夫的一条贱命,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我已是右丞相,若是在元朝,那是何等的尊崇,不比现在好万倍便是一百个车夫,也当场打死了,又有谁敢管我”
胡惟庸回想起与朝中许多人密谈。
大家对现在的待遇表露出的不满。
他越想越是有些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推翻狗皇帝。
但兹事体大,还需好好谋划一番
胡惟庸连续数日称病不朝。
于是,朱元璋身上的担子,比以往又重了许多。
朱元璋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连去马皇后宫中的时间都没了。
拱卫司、仪鸾司的人,过来汇报了消息。
朱元璋猛然将奏疏摔在了桌上,厉声道
“死了个儿子,就跟天塌了似的,胡惟庸竟敢撂挑子了占着茅坑不拉屎”
周围的人都吓破了胆。
拱卫司的人已经去胡府看过了,这时战战兢兢的说
“陛下息怒,胡大人确是急火攻心,卧床不起了”
朱元璋怒目而视,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