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曲折引人
一路追逐,他终于追到了酒吧门口。
盛夏悄然划过,迎面吹来的晚风里也少了几分炽热的温度。
“念夕”
就在云子琛张口喊出声的那一刻,前头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倩影也倏然停住了脚步。
他原以为是因为他。
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停在路边的车里走出,云子琛的步伐顿时一滞。
周遭霓虹闪烁,绮丽的光打在男人俊冷的脸上,清楚地勾勒出对方的轮廓。
“知知,我来接你回去。”
邵沉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口微敞,虽是来接人的,但神色平淡,看起来姿态放得比不是很低。
至少在云子琛的眼里,这样求和的诚意,是十分匮乏的
视线重新落到女人优雅如黑天鹅般的曼妙身影上,云子琛眸色渐深,心里无声地在呐喊着一个执念
别答应他。
别上他的车
“你来干什么”
凉凉的女音,冷硬无比。
云子琛看不到闻芷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她说话的语气,去判断她当下的情绪。
“我不来,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他混在一起”
突然,邵沉目光一抬,对准了站在门口的云子琛。
一双墨瞳里,黑云翻滚。
像是雷雨落下前的预兆,充满了冷厉的气势。
随即,闻芷便转头看去,面容冷俏。
云子琛唇角微抿,刚准备开口,下一秒却听,“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让我相信你,那你相信我了吗”
“时隔这么多天,你终于想起了我,却也错过了我给你的机会”
话落,闻芷便背对着身后之人喊道,“云子琛,我坐你车回去。”清泠的女音,乍然响起。
云子琛瞳孔轻颤,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我车停在对面,需要我再等你会吗”他今晚没碰酒。
本就在想或许会有这样一个开车送她回去的机会。
“不必。”
闻芷抬腿,错过了眼前男人俊冷的身形,走得毫不犹豫。
另一边,云子琛瞥了邵沉情绪不明的脸,语调客气道,“那么邵总,我们就先走一步了”绅士的拉开车门,用手护着闻芷的头顶坐进车,云子琛这才绕到前座,亲自发动了车子。
漆黑的车窗,隔绝了来自外面的一切视线。
邵沉转身,沉眸目送银灰的轿车驶离眼前,整个人静默如雕塑。
有浮光掠过眼前,闻芷眼眸低垂,在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突然开口道,“停车。”她的语气很冷淡,疏离明显。
不比刚才面对邵沉时的态度好多少,云子琛脚踩油门,并未停车。
透过一侧的后视镜,他能清楚看到紧坠在后头的几辆黑车。
那时闻芷平时出行的专属车驾,是护她安全的保镖团。
“我会平安送你到家,在此之前,我不会停车。”
云子琛语气温柔,态度却很强硬。
若真这么放她下车了,那以后他还找这样跟她独处的机会
帝家的防备,太过周密,他很难找到接近的时机
“终于不装了,所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云总”闻芷讥笑一声,声色愈发淡漠。
“从前在我面前,你装成一个清贫弱势的模样,甚至特意绕了一大圈,费尽心机将我引到郊区那个破落小区,让我看到你生活艰难。”
“云子琛,你演技实在太高了,我当时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站在我面前的,是堂堂凌云的总裁”
明明是含笑的话音,听着温浅平和。
落尽云子琛的心,却勾连出一丝细密的疼痛,虽转瞬即逝,仍留下了痕迹。
路口绿灯闪烁,一下跳到了红灯,云子琛也终于踩下了刹车。
“那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低深的男音从前座传来,像穿过时光的洪流,晦涩沉重。
“那个你见过的破败小区,是我从前生活的地方,也是我的家,我曾经住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清苦艰难的岁月。”
“在那里,我亲手将自己埋葬。”
红灯不过三十秒,闻芷就这么静静听着,眸光冷寂如初。
云子琛却渐渐攥紧了方向盘,仿佛沉陷在了回忆里,兀自往下说道,“我父亲走的早,母亲为了生计,不得已带我改嫁,但她这个决定,却毁了她的一生。”
“我继父是个薄情又好色的男人,新婚不过半年,就腻烦了我母亲,然后成日流连声色场所,直到有一天,他死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床上,才终于被装在棺材里,送回了家。”
说到这里,云子琛垂眸,似低笑了几下。
像是在嘲弄那个不归家的负心男,终究为自己的薄情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葬礼操办结束,我和母亲便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除了一间狭小逼仄的屋子,未来昏暗无光”
“我们又回到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车子在这时骤然启动,闻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瞬的松动。
“但很可惜,我母亲很外因为过劳而死,没能亲眼看我长大,至此之后,我便成了附近人人皆知的丧门星,专克父母亲人,是以一度连找个打工的地方,都必须找一个远离住处的地方。否则一旦被熟人认出,不过三天,我就会丢了手上的工作。”
回忆悠远,却又似即近在眼前。
云子琛目视前方,将车开得极稳,可心里的波澜起伏,只有他自己清楚。
“后来的事,你知道个大概了,是云方山拯救了活在水生火热里的我,给了我希望、给我了如今的一切,让我成为了如今的云子琛。”
“这是你的故事,很曲折很吸引人,但与我何关”闻芷的声音从后传来,虽没了讥讽笑意,却冷淡依旧。
车内黯淡,令她的嗓音愈发不显温度,“世上苦难者千千万,每个人都只能自救,而这不能成为你欺骗、利用”
“伤害我的理由。”
“云子琛,单凭此,你说服不了我。”
自揭伤疤,并未成功博取闻芷的同情和心软。
云子琛眼底晕开一抹兴致,心尖蔓延的苦涩被莫名的兴致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