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常年浸淫在官场里耳濡目染的官威。
忠勇侯傅澈本准备了一肚子的骂人的话,见此情景,俱都忘了。
少顷,方才气鼓鼓地怒瞪双眼。
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许是觉得老子在儿子面前落了面子,失了威严,简直是倒反了天罡。
他静了两息,深吸了一口,接着猛拍了一把桌子,“岂有此理”
一惊一乍的,将老夫人吓得抬手直拍胸脯,半天没说出来话。
傅砚辞反倒是淡定从容,拿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问道“父亲这是从定国公府来”
“你怎知”
傅澈惊讶了一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答了一半,后知后觉自己不像是管教儿子的老子,反而像答上峰问话,再次拍了桌子。
“放肆”
“我怎知”傅砚辞将茶盏一饮而尽,掼在了一旁。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傅砚辞黝黑的双眸沉静地看向他爹,冷笑了一声,“这场亲事成不了,父亲还是别白忙活了。”
傅澈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不傻,“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一旁的老夫人急了,“怎么不成想当初定国公家的大娘子,端庄贤淑,大方得体,性子也是温顺的,本想讨来给你”
谁曾想这犟种死活不答应。
“说来那孩子也是命苦,早早得病去了如今定国公的次女比老二小五岁”
傅澈口干舌燥,拿起一旁的茶盏也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想到傅砚辞如今接管了明镜司。
明镜司耳目众多,深知各高门大户的隐私
“父亲不用多问,这亲事成不了。”
傅砚辞刚要起身,却被心急的傅澈一把拉住了袖子。
“定国公府与忠勇侯府素来交好,当初就是想亲上加亲,谁曾想你不同意,那大娘子也是短命,早早去了,如今你二弟的婚事”
傅砚辞只冷淡地瞥了一眼他爹。
这一眼直接将傅澈给看毛了。
“你这个鄙夷的眼神儿是怎么回事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傅砚辞抬手扯袖子,傅澈却不撒手,“老夫知道你对你母亲还有明儿有成见
“我母亲已经死了。”傅砚辞直言不讳。
“可再怎么说,明儿也是你的亲弟弟,婚姻乃人生大事,岂能儿戏”
定国公几次登门,对傅仲明赞不绝口,一口一个贤侄。
这亲事佟氏也上了心,不断地给他吹枕头风,他这才从定国公府回来
傅砚辞再次瞥了一眼他爹。
定国公手中有华中的五万兵马,兵权在握。
前阵子查的案子,后头线索矛头虽没明确。
可暗中细查,隐约就有定国公的手笔。
本该是前线西北军抗敌的兵器,转了一圈最后到了华中军的手里。
定国公要这兵器做什么,又想要干什么
他前几日被圣上留下用膳,便将心中怀疑一五一十俱实相告。
圣上笑着打着哈哈,说相信定国公
若是真的全然相信,又岂会让自己暗中细查,必要实证。
当下与定国公走得近,是祸非福。
他爹忠勇侯既没看到忠也没见勇,在他眼里,只看到清澈的愚蠢。
傅砚辞当然不能将西北兵器偷梁换柱之事告知。
几不可闻地轻叹道“父亲认为,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句话便将傅澈吓得缩回了手,后背窜出一股冷汗。
标准答案当然是圣上贤明,雄才大略,胸怀宽广,任人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