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前厅来了人,“公主,陛下派人前来”
永平立刻起身,脸上的猖狂消失不见,变得恭敬柔顺。
他们出身皇家,每人都有几幅面孔,对待父皇的,对待臣子的,对待下人的
来人正是永宁帝的大伴来福
来福是父皇的贴身太监,也是总领太监。
平日里父皇离不得身,传个话送个东西,哪里能劳动得他。
他亲自出马,那意义等同于父皇亲临。
也就是说有些话,父皇顾及她的脸面不便亲自训斥
见到来人,永平先是一怔,可看到他身后内侍抱着的熟悉的匣子,瞳孔一缩。
脸上笑得僵硬,护甲险些挠花了手心。
真是好极了
她派人送宝剑的时候,放出话去,公主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推辞不受一说。
那是赏赐
言外之意,有能耐你退回来。
公然退公主的赏赐犹如打皇室的脸,任他傅砚辞再得父皇宠爱,也定然不敢如此猖狂。
谁曾想,傅砚辞的确是退回来了,却是直接退给了她的父皇。
等于让她父皇来打她的脸,来告诉她,他看不上她,不是她可以肖想的。
真真是好极了
永平公主笑得比哭都难看,心底窜出来的烈火熊熊燃烧,大伴来福嘴唇翕动,说得什么,她入耳只是嗡嗡嗡嗡。
一片耳鸣,根本没听清。
内心只有五个字反复在叫嚣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公主,公主”
来福看着人比花娇的永平公主,心道可惜。
面上挂着殷切的笑,“公主,京中多才俊,过几日陛下定了狩猎,便可踏青郊游,选了许多世家公子,公主随行也可散散心”
到时候从中挑选个驸马,除了傅砚辞。
千言万语,永平公主压在了心底,抬起头时候,所有的情绪归于眼底的一片平静,“本宫知道了。”
“知道了。”傅砚辞道。
梅久跟他说今天要出府,他便是如此回的。
梅久伺候他用膳,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傅砚辞抬手吃着粥,脸色平静,“怎么,我脸上刻字了”
梅久:
aquot是刻字了。aquot梅久难得反击道“公子脑门上写了四个字。”
傅砚辞抬眸看来
“我、大、好、了”梅久笑眯眯点着脑门儿道。
傅砚辞咽下口里的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马屁。”
“走吧。”他说着,放下了碗筷。
院子里梅瑾已经扎好了马步,梅久跟在傅砚辞身后,不由得想到昨夜,他一席黑衣,又将她推倒
又给她盖了被子,似乎还说给她出气
可今日他这个冷漠又疏离的样子,仿佛昨夜的温柔不是他。
他拿起了长枪便舞动了起来。
梅久走到梅瑾身边扎马步,这练功初始不觉得什么,可运动运动了,反而也就习惯了。
才几日,梅久扎马步就似模似样了。
她正扎着马步,梅瑾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
梅久不明所以,梅瑾忽然凑过来道“主子,大公子待你不错。”
待她不错
梅久想了想点头“告诉你一个秘密。”
梅瑾被吊起了好奇心,“什么秘密”
“我欠大公子钱。”
梅瑾
“而且欠了很多。”梅久想到现代欠款,欠债的都是大爷。
梅瑾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信。
“墨风墨雨今天怎么没在”梅久这才发觉,今日院子里好像就他们三个。
梅瑾心想你才发现
晨练她们穿得不至于清凉,可出了汗,前襟贴在胸脯上,她还好,小时候挨饿多了,胸部平平,分不清正反面,就算出汗了也无事。
可梅久
她抬眸看向她,眉眼如画,胸脯鼓鼓囊囊,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腰仿若不堪一掌
真是会长啊。
出汗前襟就打湿了,玲珑曲线尽显
大公子自己看到了也就罢了,让她看到了也罢了。
墨风和墨雨到底是气血方刚的男人。
梅瑾摇了摇头,本想说大公子锦衣玉食,一掷千金。
她欠公子的巨款,在她眼里是巨款,在公子眼里不过是毫厘
话到嘴边,刚想开口。
“过来”傅砚辞背对着她们,招了招手。
梅瑾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梅久原地不动,就十分突出。
她继续上前走了几步,看着傅砚辞额间的汗水。本能从袖子里拽出帕子,偏偏今日袖子有点紧,她踹了半天,卡住了。
“公子擦、擦咦。”
傅砚辞叹了口气,“就你这样的”
“意外。这只是意外。”梅久讪讪一笑。
谁天生是奴仆专门伺候人的
这不都得慢慢学么,需要时间
傅砚辞没多说,低头就着她的帕子,擦了擦额头。
梅久低头将帕子塞了回去。
再抬头的时候,就见傅砚辞递过来了一张弩。
“试试。”
若是换了旁的丫鬟,定是勃然失色。
梅久却没想那么多,随手接过来,一旁的傅砚辞刚要开口“摁这里,然”
嗖地一声,梅久已经将弩放了出去,远处靶子上,红心之处,弩箭箭尾还打着颤。
傅砚辞捏了捏手指,负手于后,面色淡淡。
本想把着她手徐徐教之,万没想到,她无师自通,且眼神准头还不错。
倒是显得他很多余。
梅久一箭命中,犹不过瘾,将弩递还给傅砚辞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只可惜,不是连击弩。”
傅砚辞
“看来你不适合当丫鬟。”他道。
梅久眨了眨眼,那她适合做什么
傅砚辞将弩放在了一旁,“你适合当杀手。”
梅久
问题是,她杀谁去
这头两人正相对无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呼呼的风声。
梅久回头一看,就见梅瑾甩着九节鞭。
那九节鞭犹如银蛇,夹带着风,她接连几个跟头,煞是好看。
“好”梅久鼓掌,十分配合。
一旁的傅砚辞没做声,也静静地看着。
梅瑾舞动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将九节鞭递过来
“主子,试试”
梅久想象中,自己应该是如梅瑾一般英姿飒爽。
于是接了过来,然而理想丰满,现实终归是骨感。
她划拉将鞭子甩出去,不知为何那鞭子又转弯抽了回来。
只朝着她面门
梅久惊得下意识想要抬手,可右手还持着鞭子。
横空的一只手比她快,一把捏住了鞭子中间。
奈何鞭子还是在他手中拐了弯,尾部拍在了梅久的肩头。
梅久不用看,也知道身下定然被抽出了一道檩子。
可自己抽的,怪谁呢。
傅砚辞余光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当杀手看来不适合你,没等杀人,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梅久
弩太沉,傅砚辞又放在了一旁,想了想,又从架子上抽出了武器,递过来一张弓。
梅久看到这小巧的弓,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