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不太好。

    走到半路上,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

    纪长安的脚步一顿,一个街上买来的糖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偏头,看到黑玉赫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拿着糖画,凑到她的唇前,

    “好看吗”

    纪长安这才看清,这个糖画居然是一条蛇。

    她顿时忘了哭,一口咬掉了那个蛇脑袋。

    黑玉赫俊美的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他眼眸深邃,将蛇尾的位置,送到夫人的唇前,

    “这么喜欢吃吃这里。”

    纪长安不明所以,又一口咬在蛇尾上。

    有一点糖渍粘在她的唇上,她伸出舌尖来舔了舔。

    黑玉赫的眼睛眯了眯,露出片刻危险的神色。

    “这三更半夜的,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糖”

    纪长安毫无所觉,又沿着糖画蛇尾巴尖,一路往上咬。

    只要纪长安的心情不好,黑玉赫就能立即拿出糖来哄她。

    讲真,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还能被糖哄好的

    “知道你喜欢吃,所以养了几个手艺人,日夜挖空了心思给你做的。”

    黑玉赫解释,低着头,眼眸一直在纪长安的唇上。

    他拿着糖画的手,微微往后退了一点。

    纪长安咬不到糖画,就伸出舌尖来舔。

    甜滋滋的味道,让她哭过红肿的眼,都洋溢出一丝满足的光亮。

    黑玉赫突起的喉结滚了滚。

    看夫人就着他手中的蛇形的糖画舔,连路都忘了走。

    他松开了握着夫人的手,单臂将夫人托抱起,让夫人坐在他的手臂上。

    纪长安的裙摆很长,即便被抱起来,裙摆也还是拖拽在了地上。

    她急忙抱住黑玉赫的脖子,一时都忘了吃糖,只恼怒的,带着鼻音嗔怪,

    “差点儿把我摔了。”

    她早就抗议过了,她不要穿这种繁复的裙子。

    现在没了丫头伺候,这种裙子她都不会穿。

    一件一件的,一整套衣裙得有十几二十件的小件。

    太繁复了。

    看地上的裙摆,拖来拖去的,跟拖地一样。

    黑玉赫亲了亲宝贝小姑娘的鼻尖,

    “有夫君在,怎么会把你摔了”

    纪长安立即要趁机说一说这些繁复衣裙的坏处。

    黑玉赫抱着她往院子里走,另一只手,拿着糖画喂她。

    “再吃一点儿。”

    纪长安就着黑玉赫的手,快要把那条蛇形的糖画吃掉一半。

    她只顾着吃糖,一时忘了说裙子的事儿。

    等进了屋子,伺候的丫头们都鱼贯着退下去。

    黑玉赫还没有放下纪长安。

    她的牙咬着甜丝丝的糖画,用一双兔子般红肿的眼,瞄了一眼黑玉赫。

    “你一直这样抱着我,不累吗”

    黑玉赫这个抱举着她的姿势,就像是抱着个孩子。

    “抱宝贝,怎么会累”

    男人失笑,“再说,你也太看得起你这点儿重量了。”

    几十斤的肉,黑玉赫一口就能吞了。

    还吃不饱。

    纪长安已经习惯了黑玉赫的黏腻,她干脆安心的靠着黑玉赫的肩。

    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一心一意的吃起了糖。

    “宝宝,好吃吗”黑玉赫的声音有点儿危险起来。

    纪长安因为刚刚哭得厉害,依旧还有点儿鼻音,她“嗯”了一声。

    “嘴角还有一点儿糖,舔一舔。”

    黑玉赫提醒她。

    人类对大自然的危险,有着天然的迟钝感。

    纪长安毫无所觉的伸出粉红色舌尖,舔了一下嘴角,

    “这里”

    有时候无心的诱惑,最是诱惑。

    尤其纪长安现在眼眶红红的,可怜兮兮的,就像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哪里像是那个,能把闻家人、元家人和贤王侧妃,耍得团团转的纪家大小姐

    “夫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能轻易吃糖”

    黑玉赫抱着夫人往内室走,声音低低的,

    “会被夫君拐走的。”

    寝室内光线黯淡,他单手抱着小姑娘,嘴一张,蛇鳞在脸颊边浮现,吐出了内丹。

    莹润的珠子在他们周身萦绕。

    看到这颗珠子,纪长安突然想起来,白日时,黑玉赫在她耳边同她说。

    他的内丹具有疗愈的功效。

    如果将他的内丹放在那里。

    他其实磨的力道大一点儿也没事。

    什么没事

    纪长安才不要这样干。

    这样也太奇怪了。

    可是她,她是怎么被哄回房的

    一路上除了吃糖,还发生了什么事

    纪长安一被放在床榻上,就立即起身往外跑。

    但衣裙太过于繁复。

    这种时候,纪长安严重怀疑,黑玉赫这个坏男人啊,不是,这条坏蛇。

    他其实就是为了怕自己跑太快,所以才给她穿了一层又一层吧

    纪长安提着裙子,身后拖着长长的黑纱裙摆,还没跑到屏风处。

    就被粗大的黑色蛇尾卷住了腰身。

    她被拖了回去。

    纱帐妙曼,蛇影翻滚。

    纪长安的哭声又响起。

    她抱着黑玉赫的蛇身。

    眼泪不停的落。

    哀求黑玉赫放过她的哭声不断。

    要死了,纪长安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为什么总是被做这么奇怪的事

    明明她都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一定要避开黑玉赫。

    能不回房,她就不回房。

    能迟一刻回房,她就迟一刻回房的。

    室内一地凌乱,院子里的丫头都避得远远儿的。

    第二日早上,纪长安光洁的手臂,带着青紫红的斑驳伤痕,从纱帐中垂落。

    上面鲜红色的守宫砂如旧。

    但纪长安浑身无力,她的眼眶红肿,嗓子嘶哑。

    哭了一夜,她没被黑玉赫弄死,那都是托了体内那颗内丹的福。

    黑色的蛇,蛇鳞带着光泽,在她伤痕累累的背上滑动。

    纪长安闭着眼睛,嘶哑道

    “你够了吧,把那颗珠子弄出来。”

    “挺好的,就放着吧,以后都这么放着。”

    “想夺本君内丹的,估计都想不到,本君的内丹会在夫人的那里头。”

    黑玉赫的声音,从蛇嘴里发出。

    它吐着蛇信子,露出毒牙,咬了一口夫人的肩。

    这里还有一小片肌肤是光洁的。

    它给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