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易欣的日常生活就是三点一线:家—学校—菜市场。她有时给王宏戏谑:自己早已经进入了贤妻良母的状态。
易欣这段时间每天很晚才回家。
“老公,今晚我可能要加班十点,你就在外面吃,早点睡吧”
“你昨天不是才加了班的吗?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天天这样加班你受的了吗?”王宏在电话那头意见很大,“天天在外面吃我都吃腻了,老婆我想吃你做的菜”。
“我也没办法,学校最近要弄资料,大家都在加班,我也不好先走呀。”
“你们领导创什么名校,创了也多不了几个钱,瞎折腾!”
“要和大家一起去吃饭了,先挂了。”易欣挂了电话,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
她,不愿回到那个曾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给予她无限温暖的家,不愿面对那个曾经一想到就很安心现在一想到就揪心的的人。
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逛商场,跑到书店看书,在广场上坐着发呆看广场上那些跳舞的大妈。
饿了,跑到乡村基,叫了十元一份的酸菜肉丝米线,吃着吃着,发起呆,想起平时和王宏一起乡村基吃饭时,王宏总喜欢把他盘里的鸡翅夹给她吃,那时自己幸福滴啃着鸡翅膀,心里慨叹:就是这个人了。
可现在每天睡在自己枕边的那个人,怎么看怎么就像是个陌生人。她常常整夜睡不着。就是睡着了也常常做着同样的梦,梦里王宏和别的女人在她(他)们的床上翻云覆水……
有时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去书店找专业的心理学的书籍翻一通,结果更乱。手机上的日历,一天一天翻过去,她有时上着上着课看着窗外的操场就发起呆了,莫名其妙地恐惧起来。
下了班易欣坐地铁回家,低头翻着手机里的新闻。突然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抬头一看,一张清纯的脸正冲着她甜甜地笑着。她笑了笑,想起来了,上次那个被胖子欺负的女学生。
“啊,又碰上了。”易欣很友爱地冲她笑笑,让她在身边坐下里。
“姐姐,你才下班?”她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笑着坐下来。
“还在读书吧?初二?”
“初三。我个子比较矮。”女孩笑着扮了个鬼脸。
“在哪里读呀?”何灿笑着接着问,
“在陈家坪读书,你也是坐这条线吧。我坐地铁常常看见你的。”
“姐姐,你看,那边有情况,”女孩子突然压低了声音,把头往左边方向轻轻点了点。
易欣顺着她头的方向看去,一个年轻人正用包挡住自己的手在摸身边一个年轻女孩的臀部。女孩可能太疲倦了,歪着头正睡得正香,好像完全没察觉。
易欣看见女学生用书包挡着用手机把这段偷偷录了下来。
“我会把视频放在网上去,这些色狼就应该让全网络的人们都认得他!姐姐,我和几个同学现在建立了一个博客,专门曝光这些地铁色狼。”
女孩子把手机点开,指着优酷上一段视频给易欣看,“这个上星期发的被点击了三万多次啦。真希望他的熟人,最好是女朋友能看到!”
“不错,你们这么小,都懂得用舆论的力量!”易欣有些惊讶。
“我可以要你的QQ号吗?”女学生下车前突然问,“好的,我们加为好友吧,姐姐支持你们!加油!”易看着女孩记下来,朝她挥挥手,走了。
教室里易欣正上着课,班上最调皮的男生开始举手,“老师,我要上厕所”小脸满是焦急。
“去吧”易欣看了他一眼,又开始讲课;小家伙蹬蹬跑出了教室。
不一会,一脸轻松回来了。
刚回教室坐了每五分钟,小家伙又把手举得高高的,又是一脸的焦急,其它同学开始笑了起来。
“张宇,怎么了,才上了厕所多久呀?这么快就又要去了!”易欣脸沉下来,心想这孩子故意捣蛋是吧。
“老师,我真的又想上了,我真的快憋不住了!”他急得直挠头,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易欣瞪了他一眼,“憋着,还有十分钟就下课啦!”
易欣一边讲课,一边用眼睛瞟着坐立不安的张宇。
课堂上孩子开始写课堂作业,安静的教室里只听见沙沙的笔声;易欣整理课件准备下课。
安静的教室里传来“扑哧”一声,大家循声望去,发现张宇的同桌捂着鼻子大叫:“张宇打屁了,好臭!”周围的同学全笑起来,张宇低头坐着,小脸通红,哭丧着脸。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臭臭的味道。易欣赶紧把张宇拉出了教室,来到走廊外一看,裤子上全是便便,“怎么回事呀?”
张宇都快哭了,“我也不知道,老师,我真的使劲憋了,憋不住呀!”
易欣心里开始自责,“不怪你孩,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了。来,老师帮你把裤子脱了。”
张宇死拉着裤子不松手,“不,男女授受不亲。”
“你,还挺封建的;”易欣甩了甩手,“好吧,那自己去厕所把裤子脱了,把屁股搽干净;老师通知你家长给你带裤子来!”
“老师,这种事就不要通知家长了吧?!”小家伙面露难色;
“放心你这是生病,爸爸妈妈不会怪你的。再说,不通知你爸妈来,你怎么办,不可能穿着脏裤子回家吧。”易欣觉得这些小人想得还挺多的;
“快点去吧,现在还没下课;等会厕所全是人,那脸才丢大了!”小家伙还没听完就一溜烟消失了。
看来,面子山大呀。易欣不禁笑了。
王宏下班回到家,一看家里又是空无一人,叹了口气,给易欣发了条微信:“老婆,早点回家”。
易欣在外面挨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回到家,王宏都睡了。每天回到家,她都会下意识地看着监控器藏的位置,还好,绿色弧形的窗幔垂下来,刚好挡住,不露痕迹。
监控器在家里藏了半个月了,易欣一次也没打开来看过。每次偷偷瞄一眼那个方向,她总会觉得一种惴惴不安。
度日如年。
易欣下午一回到家就给何灿打电话。
“我熬不住了,我决定要到学校去住了。刚好教室值班有空房间。”
“你看了视频有什么收获吗?”
“还没敢看。”
“那你出去是想给她腾出地方让他有地方犯罪,是吗?”
“不愧是我老友,最懂我。我觉得只有这样做,我后辈子才不会疑神疑鬼的。”
“不给自己留后路啦!”
“我想给自己找条活路。”
“好吧,我无条件支持你。找个好点的借口,别让王宏产生怀疑。”
易欣想了想,给王宏打了个电话,“这段时间有个舍监老师流产了,我要帮她指段时间班,可能这个星期不能回家了。”
王宏愣了愣,“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也没说过呀?”
“这突发事件,我们组里只有我没结婚生小孩;其它老师拖儿带口的,谁也不愿意。教导主任安排的,我也不好推。”
“一会加班,一会值班的,天天不回家,你们学校的领导真能折腾。我每天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就跟个和尚一样。真是的。”
易欣听见王宏这样说,知道他是在抱怨这段时间的寂寞。那次意外撞见王宏和别的女人聊天后,易欣一直没有让王宏碰过自己。好几次,王宏想强攻,都被在关键时刻推下了山头。
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把王宏的体内的火山点起来,让他憋得越来越难受,然后看他究竟怎样去灭火。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动物,她们平时就像小猫一样娇憨地在你怀里撒娇。但一旦受到威胁,立马变成一只机敏的母豹,在你身边安静地潜伏下来,舔着锋利的爪子,一旦你和其他母豹调情,就跳出来把你们撕扯成碎片。
易欣收着衣物,在电话一边不冷不热:“你一个人在家多好,也没有我管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明智的,万一王宏真的和调情的女的去开房,她该怎么办?易欣挂断电话,突然忐忑不安。
她收拾好可换洗的衣物,又看了一遍这个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温馨的小窝,突然那么不舍。
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习惯性望着藏在窗帘后的监控器,就像一只眼,盯着自己未来的命运。盯了片刻,一咬牙,头也不回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