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景大老爷暴毙,舒不知这位新官自然要担起破案的重任,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
“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得入内!”慌乱之中,舒不知很应景的喊出了这句话。
最终得以进入凶案现场的人有七个:舒不知、苑相随、苑福、苑之鱼、苑无悔、婉倾腰姬和弄潮儿。
只见身亡的苑景大老爷仰面朝天躺在佛堂正中央,左胸有一个被洞穿的大窟窿,这个窟窿在舒不知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小型炸弹爆炸所致,因为它几乎有成年男子的拳头般大小。伤口渗出的鲜血将衣服整个染红,尸体双腿自膝盖处向后弯曲,但腰间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却十分干净,没有沾到任何血迹。还有苑景的右手血肉模糊,似乎是大半只手被利刃砍削而不规则的断掉,现场并没有看到离开尸体的那大半只断手。
在经历负子妖蟾体液和海障十脚贼王乌黑墨汁洗礼之后,舒不知早已看淡人间各种恶心之物,勘察尸体似乎也不在话下。他仔细的检查了苑景尸体的每个伤口,感觉真正致命的一处,正是其胸口的大洞,而且在伤口里,舒不知发现了几粒不知是什么的碎屑,碎屑呈半透明的黑褐色,他向苑相随要了一个布袋,小心翼翼的将这些黑褐色的半透明碎屑装入其中。
“谁第一个发现老爷出事的?”一脸杀气的苑无悔开口问道。
无人相应。
舒不知皱眉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十分重要,莫非你们中有人不敢承认么?”
哪知一个弱弱的声音说:“是、是我。”
众人甩脸望去,发现这个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竟然是——弄潮儿。
“什么?第一个到这里的人怎么会是你?”舒不知完全没有想到。
弄潮儿勉力解释道:“别看我是个散修,却向来逢山拜山,遇佛拜佛。来到这楼船之上,我见五层有此等去处,便偷偷溜了上来,哪知遇到了此等凶事?”
众人皆望向弄潮儿,弄潮儿赶紧解释道:“我是被舒不知拉上船的,从来不认识你们苑家的人谁是哪个,更不曾见过苑景大老爷,所以人不可能是我杀的!”
苑福忽然开口大声喝道:“为何你将右手藏于身后?可敢示人以众?”这是舒不知第一次见到他大声说话,话音一落,苑福便习惯性的右手捂嘴咳嗽了两声。
弄潮儿大惊失色,转身欲走,慌乱之中竟然迎面冲向了一旁发呆的苑相随,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苑相随下意识的一挥手,只见一道金光从他手腕处飞出,竟是一串佛珠手链,那手链遇风便长成方圆四五尺大小,将弄潮儿兜头照于金光之下,弄潮儿哎呀一声脱力跌倒在地。右手一张,掉出一个镶着金边,又血迹斑斑的百宝布囊出来。
“大胆小贼,竟敢下此毒手!”
“不可!”
“住手!”
“当啷!”火星四溅。
原来那百宝囊一现身,苑无悔怒骂一声便向没有反抗能力的弄潮儿出手,长袖飞舞之中,竟然探出了一个类似野兽头颅般的全由金属锻造的古怪兵刃,一道寒光直奔弄潮儿的头颅,那金属野兽居然还张开大口,露出口中两排寒光闪闪的齿刃。
然后舒不知和苑相随几乎同时大声喝止,但却来不及出手。
此时苑福却上前一步,挥手一晃已然多了一件也很奇怪的兵器,此兵器为一尺半周长的银色金属圆环,圆环除了手掌握处的把手外,四外一圈都是锐利的锋芒,而在把手的远端,还有一个同样锋利的月牙。耳轮中只听见“哐”的一声金属剧烈碰撞的声音,苑福拦下了苑无悔的致命一击。
“咳咳……凶手尚未确认,何故下次毒手?莫非护院总管你心中有鬼不成?”苑福咳嗽着冷声道。此刻的苑福哪里还是刚才舒不知看到,那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生意人?一身煞气充斥全身,只让身边的苑之鱼护住婉倾腰姬退出了三步开外。
“哼,苑福你好手段,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凶手?”苑无悔一击不中,便冷言相还,但亦不再对弄潮儿出手。
弄潮儿无力的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她眼中擎泪,向唯一的熟人舒不知哀求道:“我刚刚来到船上,与苑大老爷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怎能痛下杀手?只因小女子本就是一个海贼,见到这百宝囊名贵无比才生了不义之念,请舒兄救我,救我啊。”
苑相随俯身收起那手链法宝,嘴里却一个劲儿的道歉:“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对不住。”一边劈手夺过苑福递过来的那个百宝囊。
这个百宝囊上的鲜血肯定是苑景老爷的,尸体上腰间巴掌大小处没有血迹的原因,就是苑老爷挎着百宝囊的挡住了本该溅到衣服上的血。
舒不知沉思半晌,突向苑相随问道:“苑兄,敢问苑景老爷可是修道之人?”
苑相随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却点头应道:“不错,父亲大人确是修道中人。”
舒不知又问:“请问他老人家修炼到什么程度?”
苑相随回答:“至少是超凡期的巅峰阶,可能已经打到了化凡期的初窥阶。”
舒不知松了口气,道:“各位,弄潮儿偷窃百宝囊固然可恶,但舒某认为她不应该是行凶之人。”
苑无悔冷哼:“为何这么说?我就看这女子可疑。”
舒不知道:“此佛堂之内物品摆放正常,并无激烈打斗的痕迹。苑景大老爷至少是超凡期巅峰阶,但弄潮儿却只有超凡期求索阶。以她区区一介散修的能力来说,绝对没有短时间越级杀人并做的如此干净的可能,况且这两天我们两人一直在一起,舒某没有见过她有刺穿死者胸口的利器或法宝。”
苑福接话道:“舒大人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舒不知点头:“不错。”他环视了在场的每个人一眼,又问道:“请问此楼船之上,还有其他不凡期之上修士或武者么?”
苑福摇头:“没有其他的高手,所有的异能之士都在这里了,咳咳咳……”
舒不知长吸了一口气,道:“好吧,舒某不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苑老爷,但可以肯定一点,他就在我们几个中间。”他顿了一下以适应第一次出口柯南式的固定台词,又道:“适才在屋中的你们四位苑家……‘高管’难脱嫌疑。而苑老爷的死亡时间尚不得知,所以此后登船的弄潮儿和这位婉倾腰姬也无法洗清嫌疑。”
“哦?我妹妹一直都跟我在一起,难道这也无法证明她没有时间杀人么?”一直不说话苑之鱼终于开口。
“当然不能证明,”苑无悔冷冷的说道:“你都是主要的被怀疑对象,怎么可能转而为别人作证?真是笑话。”
苑之鱼英俊的脸庞一寒,道:“想血口喷人?你还不够资格,有本事我们现在就一决胜负!”
苑无悔马上摆出了攻击的姿势,道:“你们兄妹俩一起上吧,我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苑之鱼怒道:“取你的性命还需要我们两个人?我自己就足矣。”
“够了!”舒不知及时打断冲突升级的两人,然后苦笑道:“刚才我说了,谁也逃不了干系,这里也包括我自己在内。”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夫人到!”
楼梯处传来上楼声音,时间不大,从楼下走上了一个妇人。这妇人大概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花冠绸衣,面无皱纹,一双眼睛透露着沧桑,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看年轻时就是无比迷人的美丽女子。
苑相随抢前一步,柔声问安:“娘,您来了。”
一边咳嗽,苑福也一边施礼:“夫人,请节哀,咳咳……”
那中年美妇紧皱眉头,颤巍巍的上前观瞧,稍一靠近苑景老爷的尸体便差点跌倒,苑相随赶紧上前扶住。
却听那不喜人的苑无悔又冷言冷语的说道:“都不知道要如何装腔作势了,平时夫妻二人连话都没有一句,这差点跌倒又是为了哪般?”
苑相随闻言大怒,指着苑无悔道:“不准你这厮如此对我娘亲说话!”
苑无悔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哪知刚才还跟苑无悔相斗的苑之鱼却俯身对怀中的婉倾腰姬温柔的说道:“老爷和夫人的关系从来不睦,此乃众人皆知之事,妹妹你要以此为戒。”
那艺妓腰姬美人点点头:“妹妹谨遵哥哥的教诲,不过看夫人的模样,年轻时必是众星捧月的大美人。”
苑福看着这对奇怪的兄妹,突的说话:“怎么看你二人也不似兄妹关系,难不成真的有违道义,做出不伦不纲之事了?咳咳咳咳……”说完这句话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舒不知担心他可能随时把肺子咳出腔子来。
苑之鱼面色大变,一张英俊的脸似乎也变了形,望着苑福道:“有胆你再说一次,试试看那颗人头还是不是留在项上?”
苑福正待说话,那半老徐娘却对苑相随道:“随儿,搀娘回房间吧,神圣的佛堂竟然被玷污至此,这里的活人比死人还要可怕些。”
苑无悔却又插嘴说:“汪夫人的嘴果然厉害,但没有人会怕你的嘴上功夫,怕就怕本是修道的高人,却丧在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之手。何况还是糟糠之妻呢?”
“胡说八道!”苑相随看似马上就要暴起,半老徐娘却拉扯住他,还教训道:“随儿,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何苦跟一介豺狼计较?扶娘回房休息。”
这几个人之间的对话,让舒不知的脑袋瞬间变得犹如斗大,看他们互相之间混乱至极的关系,现在才死一个人,已经实属不易了。看到相关人等都在此处,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先学着苑福咳嗽一声,然后说道:“请夫人慢走,在下临津城城主府舒不知,在此有礼了。苑大老爷突遭不幸,还请夫人节哀。”
那夫人听舒不知是官人,赶紧万福,道“原来阁下是官人,妾身见过官家大老爷。”
舒不知还礼,正色跟众人说道:“在下来到贵家的宝船之上,是奉了临津城城主墨大人之命,接苑景大人一家回临津城,可怎知出了这等人命官司,实乃大大的不幸。夫人说的不错,在下怎么说也是个官人,遇到命案,尤其还是苑景老爷这等重要人物的命案,本官不可能视而不见。所以请夫人下令贵船即刻返回临津城,然后由墨城主安排尽快破案。”
哪知听了舒不知这一说,夫人和苑相随马上面露难色。
果不其然,苑无悔开口道:“苑景老爷说的好,此船要去南方的琉璃岛,为何单凭你外人一句话就改变了行程?”
琉璃岛?舒不知倒是知道鼎汉国西南边,萧瑟海的深处有这么一个琉璃岛,而且这琉璃岛正是贤宋国的属地。
苑之鱼也附和道:“你说你是官人……谁可以证明?”
舒不知愕然,他刚刚去城主府报道,便接了这么一个破活儿,哪里有人认得他?唯一一个同行的弄潮儿还被绑着呢。
“我去城主府办事的时候见过舒大人,可以证明他在城主府做事。”这时苑福突然声援,而且竟然是不惜撒谎来声援。
舒不知当然知道这是天大的假话,但有人这么帮忙怎么能不说话?赶紧道:“苑福看见过我,难道你们还想违背临津城的命令么?何况我手中有次令牌。”说着拿出了张旭生给的令牌。
苑无悔遥遥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苑之鱼却问道:“貌似舒大人也是修炼之人。”
舒不知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小心的回答:“不错,请问阁下因何有此一问?”
苑之鱼微微一笑,他人本来就长得英俊,这一笑足以迷倒几百个女人,只见他说:“刚才舒大人说的好,这船上有能力杀死老爷的人都在这里,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舒大人还说你自己也逃不掉干系,是么?”
舒不知皱眉,他从来看各种帅哥都不顺眼,何况是针对自己的帅哥。口中却只能答应:“不错。但本官只是说可能,这遭来到船上,为了就是接苑老爷回临津城,却怎能真的杀死苑老爷?”
这回接话的是苑无悔:“我们也没说就是舒大人杀了老爷吧?但是悬案未决,逝者不安。刚刚出了这档子事,在一家无主的情况下怎能说返航就返航呢?”
这一个“一家无主”足以证明苑相随母子二人在家中地位实在不高。
“大胆,你一个护院总管,加上苑之鱼一个受老爷一点点重视的门客,怎能就在这里做了这苑家的主?”说话的是苑福,“你们当夫人和少爷不存在,当我这个大管家不存在么?”
苑无悔冷冷的看了一眼苑福,道:“我倒还真没把你们三个放在眼里。”
苑福怒道:“你……大胆!”
哪知苑之鱼附和道:“同意。”
“够了!”舒不知大喝一声,“不如这样,我们先破案,待查出谁是杀害苑老爷的真正凶手,再做结论如何?”
苑之鱼又是一笑,道:“如此最好,但破案总需要个时间吧,舒大人若是破案破上几个月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到了琉璃岛再说了。”
“三天!”舒不知从来不怕叫号,立刻说出了破案时间。
“三天么?”苑之鱼和婉倾腰姬相视一笑,“我倒是很喜欢这个时间。”
另一个处处与舒不知为难的苑无悔也阴阴的一笑道:“很巧,我也喜欢三天这个时间。”
“那好,”舒不知朝大家一抱拳,“本官三天必破此案,请大家多多配合。”然后转身说道:“苑相随,请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