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书十四篇 > 四十六 调戏谪仙人
    大明宫。

    一人,玄衣,皂袄,长发披散,大袖飘飘,自丹凤门扬长而入——

    一路行进,众皆俯首,心下惊呼谪仙人,言必尊称李翰林,但见那五疑绺长须清奇飘逸,当知是双目炯然凛凛生威,只身着布衣而来无有佩剑,亦凛然不可侵犯龙凤之姿——

    这个人,是李白。

    时为天宝十四年,这年李白五十五。

    话说,一个月之前,李白还在庐山,结茅庐,做隐士,远离喧嚣世间,饮那农夫山泉。

    如若卧龙,隐于隆中,身在乡野,心怀天下——

    只叹玄宗昏聩,朝廷奸佞横行,每每对月独酌,仍自愤愤不平,只觉孤寒,只觉孤寒,月清人孤寒,酷暑如寒冬,深山多严寒,泉水寒冰冻,唇寒犹可堪,酒寒齿也冷,寒意穿肠过,寒流在心中——

    总之,还是心寒,心太寒!

    实则啊,吟诗,作赋,对酒当歌,舞个剑啥的,并不是太白先生的志向,身为昂藏七尺男儿,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大道匡君,济世为民,这才是李翰林真正的想法——

    可是呢?

    没有可是,只有天妒,李白就是因为太有才了才会遭到上天的妒嫉,就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感觉非常之郁闷,才会写诗——

    李白不懂,那是上天的眷顾。

    若得仕途,一帆风顺,大唐盛世也就多了一名养尊处优的官员。

    后世也就少了一位,绝无仅有的,诗仙。

    当然了,前面我们也说过,李白这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当官,就比如说人家诸葛孔明还要刘皇叔亲自去请上三回才肯露面,就这,一纸诏书——

    拍马赶到!

    那是一诏闻得,二话不说,三千里路云和月,累死四五六匹马,哭了七八九十回,洒下百千万滴泪………………

    圣上,何故召回太白?

    圣上,若无要事,又怎会召见太白?

    自是国事,而非家事,是天下事,绝非私事,推论——

    太白关乎天下!

    结论——

    太白不得不来!

    总之李白,当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简直是比一个人变成了一条狗,又从一条狗变成了一尊神还有复杂——

    圣上!

    含元殿。

    只从李白,进殿说起。

    当时早朝,玄宗、太妃、群臣、禁卫,该来的,都来了。

    一般,昂首,扬长入内——

    向来如此,这是习惯,尝闻:玄宗呼之不朝,奉诏醉中起草,引足令得力士:“李李李李,翰林留步!”

    这是裴力士,裴力士守在门口:“你你你你,你怎来了?”

    都是老朋友了,当然李白看不起他:“太白闻得帝诏,星夜兼程赶到,裴公——”

    说话探手入怀,掷过诏书,昂首入殿:“等等等等……“

    进去了。

    却见:“李翰林?李大人?太白兄?咦?李太白?”

    当时是,群臣先后回头,个个如同见鬼:“你你你你,你怎来了?”

    李白一滞,止步:“太白闻得帝诏,星夜兼程赶到,诸公——”

    说话探手入怀,没有诏书,赶忙回头:“等下!”

    裴力士三步并作两步,急道:“诏诏诏诏、书是假的!”

    李白一惊:“怎地!”

    帝诏,非帝亲书,又无玺印,只金帛玉轴,却也宫中之物:“假的?”

    此事绝无可能,当年李翰林也曾多次以此物拟诏起草,如何识不得:“裴公,莫得说笑。”

    岂不知,裴力士忽地一怔,一呆,又自两眼一直:“太太太太太太太太……”

    真是见了鬼。

    当李白再次回过了头,却见杨国忠,高力士等人,那是人人一脸幸灾乐祸,当然还有那高高的玉阶之上:“太妃!”

    太白,初见太妃。

    是于帝侧,龙椅之上,太妃娘娘:“隆基哥哥~~臣妾假传圣旨~~你会怪罪我吗~~”

    那是猫咪,懒洋洋的,小鸟依人状:“你会吗?你会吗?你会生气吗?”

    但一只老虎,尤其是一只母老虎,再怎么装也不会像只小猫咪,更和愤怒的小鸟毫无干系:“隆——基——哥~哥~~”

    “朕!”李隆基:“不是,我哪敢啊!”

    ……

    自始,至终,李隆基都没有看过李太白,哪怕一眼。

    ……

    李白一般,只看毛红,心说不是杨贵妃吗?不是杨玉环吗?不是我朝思暮想的……

    ……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群臣都在等着看笑话。

    ……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玄宗一怒之下,一顿胖揍,将杨玉坏打成了一个猪头。

    ……

    可是看这情况,那是宠爱异常,三万佳丽集一身都不能够……

    李白的脑子,已经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

    “草民李白,叩见圣上。”李白就是李白,李白挣脱出来:“一别一十三载,得以重睹天颜,草民恭祝圣上,圣体永安,万寿无疆。”

    说实话,见到他,玄宗也是颇多感慨:“哎!”

    曾经翰林,现下草民,曾经爱卿,现下李白,安能摧眉折腰实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曾经的李白哪里去了?

    只无功名在身,仍作一介草民,但草民也好,天子也罢,只能说是——

    都老了。

    “太白啊,你上来。”

    只听得,这一句话,李白泪落:“朕……想要看看你……中的李白。”

    所以没有听清。

    因为太激动了。

    是,朕的爱妃,想要看看你,传说中的李白。

    就上去了。

    看完了。

    然后:“如何?”

    毛红:“一般。”

    毛红还以为,是个大帅哥,岂不知连个老帅哥也不是,只能说是,一般。

    个头不到一米七,还没小川川高了。

    一般。

    玄宗手一挥,便道:“太白,你去罢。”

    李太白,又没听清,也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圣上,你要太白,往哪里去?”

    李隆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李太白,不明白:“太白蒙召而来,既领圣恩,未知圣意,未知圣上所为何事?”

    李隆基,很明白:“无事。”

    “无事?”

    “无事。”

    “圣上无事,又是何故,召见太白?”

    “因为皇上,想你了呗!”毛红忍不住说道:“皇上想你了,所以叫你来,叫你来,你就来,叫你走,你就走,这就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走你!”

    李白不说话了。

    李白不是傻子。

    假诏,太妃,新欢,旧爱,如何?

    一般?

    李白已经明白了,李白明白过来,就变回了狷狂孤傲,不可一世的李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敢问太妃娘娘,可是指摘太白?”

    “YES!”

    李白就笑了。

    便自一笑,席地就坐:“犹胜当年时,飞燕倚新妆,君王带笑看,谁人又断肠——”

    李白诗兴大发,同时狂性大发:“斗酒诗百篇,挥之我即去,自号酒中仙,招之我即来!来!来!来!”

    李白大笑,一指毛红:“敢问太妃娘娘,可是戏弄太白?”

    “准确地说,应该说是——”毛红嘻嘻一笑,却也正中下怀:“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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