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泽天记 > Chapter 6 善后 2
    2098年5月13日凌晨3时25分

    美国麻萨诸塞州密斯卡托尼克2号

    在和老朋友小小地争吵了一番后,伍德和费恩在艾德加的带领下前往密斯卡托尼克2号的内部。气哼哼的霍夫曼教授一言不发,像个生气的小屁孩。

    于是艾德加.吉尔登斯坦来充当解说。作为DARPA副局长,政界人士的涵养确实比常人好得多,没有对方才的恶意而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在他的一路解说下,伍德很快就对这地方有了个大概但却清晰的了解。

    密斯卡托尼克2号,自从约柜计划开始立项之后,这里就被作为专门针对佛雷卡而建的研究设施,由DARPA副局长艾德加亲自负责。而既然是专门用于研究佛雷卡的设施,自然储存有很多她的体组织样本以用于研究。

    到处都是那种手持奇异武器,身穿厚重外骨骼战斗服的士兵。据说那是驻扎在Vault-X的直属警卫部队“天狗”。

    在21世纪末,外骨骼战斗服虽然仍不能(以及不值得)普及,但也不算是什么希奇的东西,但是和其他国家,甚至联邦特种部队中的规格都不相同,他们的盔甲明显更加厚重,全封闭的头盔连眼睛都看不到。更加奇怪的是,他们浑圆的肩部护甲上居然伸出四条细长的金属触手,整齐而紧凑地盘绕在背上。他们的武器造型奇特,前臂上则安装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似乎是用来近战的。

    在他们经过这两名魁梧的警卫时,伍德停了下来,好奇地观察着这两个奇怪的家伙。显然,他对这两个比他高了足足两个头的金属怪物和他们手中的武器毫无畏惧之感。

    伍德把头凑近,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一个士兵盔甲上微小的细节。那名士兵显然对这种被当成“东西”来仔细打量的感觉很不痛快,可是看到这个讨厌的亚洲人是DARPA副局长和总统助理的同伴,自然也只好就那么站在那里,如同一具陈列在古堡里的中世纪铠甲。

    “呃……表面有些粗糙,不是金属”伍德喃喃自语,转过头来冲艾德加问道:“这盔甲不是机械制造的,这是怎么回事?”

    艾德加回答道:“生物纳米材料制造的新型凯夫拉复合装甲,比不上坦克装甲,但要抵御12口径以下的穿甲机关炮弹没有问题。它们实质上是由超基因工程‘种植’出来的,由半智能单分子纤维材料构成的超巨型分子构装体,高强度,高韧性,耐高温,耐腐蚀,在受到冲击后能够将冲击的部分动能转化为能量而实现自我修复……”他顿了顿:“简单地说,是用您侄女的骨骼为材料制成的。”

    “我们一直在研究令侄女和她的力量,虽然进展不大,但至少我们已经掌握了如何将其加以利用的方法。请看这边。”

    他们行走在一座架设在宽阔大厅上的玻璃走廊上,在他们脚下,这个面积至少有几千平方米的巨大空间是一个由半透明玻璃屏风分隔成好几大块天井状的小广场,每个小广场里都间隔均匀地排列着上千具圆筒形容器。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穿梭来往,安静而繁忙地工作着。

    每一个这样的圆筒中都充斥着透明的有机盐溶液,里面悬浮着一团团蠕动着的,生满触手、器官和毛细血管的无定形肉团。伍德很熟悉那些东西。

    艾德加指了指大厅里那乳白色玻璃罐的森林:“那就是一切的基础,以您侄女的天使,血肉侍女为媒介,有生命的万能工厂!”

    血肉侍女。

    对于美国人的这个称呼,伍德向来不以为然。太烂了。而且完全混淆了它们和佛雷卡之间的关系。

    “您知道,SEERS将无数的力量书写在她的基因代码中,这使她能够在体内生成上亿种不同类型和功能的高级微型机械,从直径20微米的重力控制器到全长80微米的常温核聚变引擎无所不包。而所有的使徒身上的力量,实际上也是以其为基础。”艾德加说道:“而另一方面,令侄女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胞都具有以单细胞生命的形式独立生存和繁殖的能力。”

    伍德点点头:“于是你们就提取出她的细胞,让其增殖成血肉侍女,然后就可以通过它们来制造出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

    “对。天狗部队配备的智能分子装甲仅仅是其中最简单的部分。在Vault-X,我们已经成功实现了以血肉侍女为媒介,将其体内那SEERS赋予的力量以工业化生产的规模大量提取出来,然后黑箱化,这样就可以广泛地应用各种领域了。”

    伍德点点头:“以佛雷卡的细胞为基础,促使其发生功能分化,你们就可以把SEERS的力量模块化……恩,这倒确实是个省时省力的好办法。那么说你们已经开始大规模配备这些武器了?”

    “对。我们有专门的程序,可以促使令侄女的细胞发育成具有各种不同能力的亚种。相转移导弹使用的退消相干装置,反重力引擎,无线能量传输装置,空间压缩装置,以及量子黑洞发生器,都是这样生产出来的。然后,我们把这部分细胞组织放置在专门的容器中,并利用一个简单的神经信号模拟系统来促使其发挥出其所具有的力量。就像啤酒一样,只要一打开瓶盖,SEERS的力量就会像啤酒一样喷涌而出。”

    “您侄女的细胞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塞满了SEERS的技术与力量。我们目前所知晓的仅仅是一些皮毛,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已经足够惊人了。”艾德加顿了顿:“而作为这些力量的主人,令侄女却只没有因此而疯狂,只想寻找凡人的幸福,实在令人钦佩。”

    当提到这个时,伍德注意到DARPA副局长的表情有些暧昧。

    “‘宝藏’。这个称呼不错。”伍德说道:“但你们就不担心有人会来袭击吗?对于这一大笔宝藏,任何图谋不轨的家伙都会觉得很有吸引力吧?”

    “不可能。这里是被高度戒备的军事基地,除了从Vault-X调过来的天狗部队以外,本身还有上百个处于待机状态中的XF666部队士兵,第舰队始终都在附近海域活动,不可能有人靠近这里还不被发觉的。”艾德加充满安全感:“这里是安全的。”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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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此时被高度戒备的密斯卡托尼克2号正在受到攻击。

    密斯卡托尼克2号所在的红羽毛岛面积并不大,但却均匀地分布着几十个观察哨和大量伪装得极其隐秘的监视器,任何异常情况都将被立刻传达到设施内部的警备中心。据当时的设计人员称,就算是老鼠也别想溜过去。

    谁会想到呢?竟然会有人在美国领土上发动直接攻击。

    数名身穿头戴防毒气面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海面下浮出来。他们的身影仿佛笼罩在烟雾中,一片朦胧。其中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一个人警惕地向旁边了望,他看到在岛上其他地方附近也有和他们一样的身影在活动。岛上的监视器对他们似乎毫无察觉。

    首领又将视线转向那座陈旧的舰船处理设施,在停机坪旁的铁栏杆附近,一名警卫向他的同伴作了个手势,两人一齐朝栏杆外的一个角落走去。

    突然,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们身后,一刀抹断了后面那名警卫的脖子,而前面那个警卫刚一转身,就连身后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同伴都没有看清的时候,一把匕首就干净利落地贯穿了他的脑袋。

    而在设施其他角落,类似的事情几乎同时发生着。对已经摸到眼前的敌人一无所知的警卫们,不是死于锋利的匕首或安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步枪那凌厉的点射,就是被哨所里的狙击手一枪击毙。他们行动迅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在基地外巡逻的哨兵们已经全部无声无息地地倒在了血泊中。

    小岛上安装的无数监视装置似乎毫无反应。

    首领抬起头,看到两个诡异的螺旋形物体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如果是美国的高级情报人员,他们会很熟悉那东西:俄国的遗物兵器之一,被称为“鞭笞”的电子战武器。通过释放出能够近乎于能量形态的机械般的精细电磁脉冲,它们能够控制方圆1公里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这种控制能力之强悍,甚至能够精确地欺骗监视系统,向管制中心不停地播放虚假的图象。

    安全系统的设计者知道这一点,但他们没想到俄国人竟然会冒着引发世界大战的危险,在美国的领土上进行这样的军事行动。

    首领向身后背着通讯设备的手下作了个手势,至少8组和他们同样装备的军人开始沿着山坡扑向那外表陈旧的伪装性建筑。而在山坡顶上,一个身穿牧师长袍的女性静静矗立于风中,在她的头顶,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漆黑色球体正安静地等待着攻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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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高度保安的军事研究设施,密斯卡托尼克2号延伸入地下近千米,拥有以核防御掩体的标准建造,足以抵御核弹直击的防御措施。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而这里是专门用来研究佛雷卡的研究设施。为了研究它们,密斯卡托尼克2号自然准备有用来存放“危险品”的特殊区域。而其中危险程度的顶点,自然就是佛雷卡自己了。

    一行四人站在电梯里,正在前往位于地下最深层的中央保管区。那里有一个专门的舱室,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佛雷卡而建造的。抗高温抗冲击的多重复合装甲,防止渗透的单分子材料,对微生物用超高温、超低温、高压电、高振动防御措施。确实地在每一个方面都采用了最先进的技术。而除了这些以外,更准备有包括静滞场发生器和BHG武器。

    但是这些措施对佛雷卡有效吗?

    那就只有SEERS知道了。这些措施是以二十多年前的健康事件时佛雷卡的能力为标准设计的,而SEERS一直都在对其实施各种升级措施。自从健康事件后,佛雷卡的能力就被封印起来,没人知道这些年来她的能力是否发生了变化。

    在电梯上,一副巨大的全息图悬浮在四人面前:在一个由黑色单分子材料制成的巨大舱室中央,蜷缩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瘦小,扭曲,畸形的形体。

    严重变形的头骨,佝偻的脊背,短小枯瘦的肢体,从膝盖部分向外侧弯曲,完全无法直立行走的腿部。

    如果猛一看,常常会让人以为那是个外星人。

    但伍德是不会弄错的。因为那就是,最初的佛雷卡。

    那个栖息在充斥着死亡与恶臭的垃圾场中,以垃圾为食的畸形少女。

    而这也是佛雷卡(Freka)这个名字的由来:畸形人(Freak)。

    25年前,因为机缘巧合,佛雷卡在垃圾堆中发现了尚出于进化初期,无法在自然界独立生存的SEERS。出于某种奇怪的逻辑,她一下子就被那银色的蠕虫给迷住了,把它当成宠物留在身边,用伤口中流出的脓液作为食物饲养它。

    然后,SEERS侵入了她的身体,在那个畸形少女的中建立了新的领地。而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在佛雷卡体内,SEERS完成了进化历程中的第一次飞跃:在自然环境中生存。

    或者说,把周围的生态系统,从分子学层面上改造为适合自身生存的形态。

    SEERS的基因编码是由开发小组完全原创的,由6种碱基作为基本信息单位,采用完全不同的分子语法。这就意味着,自然界中没有SEERS可以吸收和消化的食物,只能生活在专门的培养基溶液中。而由于技术限制,它们并没有以外界能源和无机物自养的能力。

    而在佛雷卡体内,SEERS解决了这个问题。

    它们把佛雷卡改造成了另一种东西,一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简直可以说是来自外星球的生命形式,而这种生命形式的本质,就是一个适合SEERS生存的生态系统。紧接着,以佛雷卡为基础,SEERS开始向全世界扩张,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转化为新的形式,而这就是所谓的生态革命。

    不到6天时间,整个地球的面目被完全改变了。

    地球不再是悬浮于黑天鹅绒背景前的一颗美丽的蓝宝石,而是一个被厚达数公里的原生质黏液海洋所覆盖的,肉红色的大肉丸子。。

    佛雷卡的本质,实际上是一个适合SEERS生活的生态系统。而她的意识,就是这个系统的控制程序。由雌性哺乳动物的育儿本能,佛雷卡将SEERS视为自己的孩子,伴随着SEERS的进化与扩张而一同进化,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完善。

    “但是,佛雷卡向SEERS提出了一个要求。”伍德说:“与成为新世界的盖娅相比,她更希望享受人世的荣华。而最奇怪的就是:SEERS接受了她的要求。然后我们这个世界就因此而被保留了下来。”

    “而在其他的概率平面,或者说平行世界中,佛雷卡没有实现这个愿望,而当生态革命发生后,由于生命形态的改变,她也不再眷恋于人类时的欲望。”艾德加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伍德的话:“那才是‘主流’的地球历史。”

    “这就是全部的问题之所在。先生们”伍德大声说道:“我很了解她,我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她————到底想得到些什么,以及怎样去得到。而她到底会做些什么,就要看这个世界的大人物们的意见了。”

    伍德转过身来,看着总统助理理斯特.费恩:“费恩先生,我记得你曾经提到过,总统愿意用重金购买佛雷卡的友好,对吧?”

    费恩点点头:“能够与令侄女这样强大的存在建立友好关系,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真的?”伍德狡黠地一笑:“那么,月薪100亿美圆如何?”

    “成交。”费恩本人面不改色,大他的大方却令包括伍德在内的另外三人差点跳起来。“也不过是年度国防开支的五分之一而已。”

    然后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也不是我自己掏腰包,国库出钱而已。只要没有哪个具体个人受到损失,大家就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伍德不得不承认,费恩确实非常实际的家伙。

    于是事情就这样在电梯中谈妥了。

    伍德将设法说服佛雷卡与美国保持良好关系,而作为国“防”开支的一部分,联邦支付给他们每月100亿美圆。

    和总统助理先生的痛快大方相比,伍德倒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他很好奇为什么费恩不让他在协议书上签字什么的。

    费恩对此不以为然:“协议这东西,也是要有令对方付出代价的能力才行。如果没有那种能力,有协议也没用。”

    “真他妈的奇怪。”半人类霍夫曼教授问道:“你那个宝贝侄女那么厉害,想要什么东西直接伸手去拿就行了,何必用钱去买呢?”

    “白痴!”伍德不客气地回答道:“吃白食是第九流的小混混才会去干的事,因为他们身上除了一条不值钱的烂命以外什么也没有。没办法以人的方式生活在人类社会,稍微有点自尊心的家伙都不会这样干。就算是抢劫,也是抢能换来钞票的东西。”

    “小心点,说不定你侄女明天就要求当北美联合王国的女王了呢。”

    “如果佛雷卡有那个意思,她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半人类白痴先生!”伍德说:“她只要向SEERS许一个愿,SEERS马上就会给她实现。反正这世界只不过是个人类保留地而已。用用你那100毫升的大脑思考一下,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虽然是在信口胡诌,但伍德还是对自己的唬人技巧大为惊奇。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在胡诌中混杂50%以上的事实,任何人都能编造出有说服力的谎言吧?

    “你们这每月100亿美圆的支出不会光用来购买安全的。美国有世界上维护得最好的生态环境,有豪华别墅豪华轿车豪华游艇,还有世界上最知名的服装和糖果企业,佛雷卡不会少购买这些东西的。而且,现在这个世界和十几年前也不一样,我们以后肯定有很多事情会需要华盛顿帮忙。而作为交换,如果发生一些特殊情况,我也会设法让佛雷卡出手帮忙解决,比如说……”

    “警告,警告,设施正在遭受不明身份者的攻击!”

    一阵急促的枪声从头顶传来,接着,是长长的警报。

    伍德看了看周围三人,突然有种好笑的感觉。

    这算不算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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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斯卡托尼克2号正在遭到攻击。

    “警告!警告!有不明武装分子侵入基地!所有保安部队进入A级戒备状态!请研究人员通过紧急避难通道撤离。请服从指挥。谢谢。”

    然后,好象有人突然按了一下开关,警报完全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单调而持续的嗡嗡声。

    一个奇怪的螺旋锥体如同幽灵般穿过金属天花板,缓缓降下。无数电磁脉冲构成的手迅速而准确地伸向所有的电子系统,然后全数接管。

    整个密斯卡托尼克2号上半部分的通讯系统开始一层层地终止了。

    本来在紧急时刻会自动关闭的密封门自动打开。

    入侵者们蜂拥而入,用紫色的激光束扫射着每一个敢于抵抗的守卫。他们的形体仿佛笼罩在一团朦胧的烟雾之中,而那似乎并非单纯的光学迷彩,当守卫们向他们射击时,子弹纷纷在他们周围折射开去,击打在周围的墙壁上。紧接着,守卫们便被紫色的光束大卸八块。

    一个又一个的金属圆筒被扔进走廊和墙壁上的通风管道里,辛辣的气体开始沿着走廊和通风管道向基地内部扩散。守卫士兵和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纷纷如同触电般抽搐着倒下,而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入侵者手中的激光武器以致命的效率射杀着仍在勉力抵抗的士兵,用紫色的光束切碎他们。

    入侵者们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秘密研究设施,但是“鞭笞”释放的纷乱的电磁波在空气中交错,接管越来越多的电子设备,将资料迅速发往入侵者头盔中的显示屏中,使他们立刻了解了密斯卡托尼克2号的大致构造。于是他们并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迷宫般的走廊里到处乱撞,而是很熟门熟路地向电梯间和控制室冲去。

    仍在抵抗的守卫们惊恐地发现,这些入侵者的人数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在最初的20来人瞬间就占领了地面部分之后,和他们同样装备的同伙们就从他们身后的入口像倒进货舱的鱼一样涌了进来,至少有一个排!他们彼此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已经占据通道口的人用猛烈的火力与麻醉气体死死地压制住了通道,而那些从入口涌入的后续部队则在先头部队的掩护下向通道发起了冲锋,他们的行动迅速而协调,虽然人数众多,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反而以惊人的速度分散开来,以实施更高效率的攻击。

    这绝不是恐怖分子的作风,甚至一般国家的特种部队也未必有那种水准。

    伍德一行人在守卫的保护下迅速赶往向地下的核心保管室。

    “见鬼!见鬼!不要慌!”当守卫士兵在他们身后礼貌而强硬地推搡着他,霍夫曼博士一边大声对自己叫喊,一边乱七八糟地将文件塞进公文夹里。他朝头上的走廊望去,数以百计的研究员在士兵的指挥下向实验中心下层的避难所撤离。而在他们身旁,大批随同运送佛雷卡的运输机一同从Vault-X调来的士兵们开始迅速赶往研究中心的上半部分。

    看得出来,突袭这里的敌人很难对付。

    “该死!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霍夫曼知道,在岛上作为掩护的废旧军舰处理设施是货真价实的,能够运转的工厂。其规模足以让任何入侵者在找到进入实验中心的暗门前被发现或歼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到他们部署完毕,强行突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一名守卫躲藏在翻倒的金属箱后向敌人射击,但随即而来的一道光束,毫不费力地将他的双腿连同本来以为可供掩护的金属箱一同扫断。而其他的人,即使没有被毒气麻翻也已经开始不支,基地地下1层的守兵已经没什么实力去阻止入侵者继续向设施内部突进。

    “对方装备有激光武器和单兵防御力场!重复,是单兵防御力场!那好象是……俄国人的斯别那兹部队!”

    在手持激光武器的前锋部队经过后,一名斯别那兹士兵在经过那名已经只能拼命喘息的士兵面前,例行公事地将枪管上的刺刀向他的脖子上戳去,但就在这时……

    伴随着几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一面厚重的装甲钢板————那曾是装在门上的防弹钢板————猛砸在他的身上。斯别那兹部队配备的防御力场可以偏斜特定速度范围内的任何实弹攻击,但那沉重的抛掷物的体积和质量实在太大,以至于在行进路线被扭转和偏斜后依然将他的上半身砸得粉碎。伴随着骨骼破碎的声音,一个被厚重的黑色盔甲包裹的身影以一种形成鲜明反差的敏捷冲到他的面前,嗵的一声,两条钢铁触手毫不费力地穿透了能抵挡机枪子弹的防御力场,贯穿了那名士兵的身体!

    黑甲怪人用背上的金属触手将那名士兵的尸体挑了起来,猛地向他的同伴们甩了过去。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与骨骼从牺牲者体内喷涌而出,遮挡了他同伴们的视线。而就在他们做出反应前,一个小小的光球在他们面前爆发————那竟然是一团蓝白色的等离子球体!

    在那上百万摄氏度,足以瞬间蒸发钢铁的高温被从束缚着它的力场中被释放出来,斯别那兹士兵连同周围的一切都被瞬间汽化。而紧接着,

    更多的天狗部队士兵从设施深处赶到上层,用密集的子弹和能够焚毁一切的等离子武器问候他们的敌人。斯别那兹部队立刻还击,但随即发现对方的黑色装甲在窄波激光的照射下居然毫发无伤————那没有光泽的漆黑色装甲仿佛黑洞一样,吞噬了所有的光能。

    “见鬼,那就是天狗部队!”

    “列吉娜修女,这里是鲍里斯上尉,请立刻支援!”

    斯别那兹部队纷纷改用榴弹攻击。一发穿甲榴弹精确地命中了一名天狗士兵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将他整个撞飞了出去,硬生生地镶在了墙上。但这却并没有对其造成致命伤,虽然胸部护甲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圆坑,但即使如此,他似乎也并没有受到多大损伤,在四条机械触手的辅助下迅速站了起来。

    又一名斯别那兹士兵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榴弹发射器,准备补上一发,可是在这时,另一名天狗士兵勇敢地扑到了他受伤的同伴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发榴弹。同时,来自其他天狗士兵的密集扫射有效地阻止了斯别那兹士兵们的榴弹攻击。

    天狗部队没有防御力场,但取而代之的是媲美装甲车的防御能力与灵活的多功能机械副肢。在承受了一发穿甲榴弹的直击后,那受伤的天狗部队士兵仍然他的盔甲深深地凹陷出了一个圆坑,可是连一丝裂痕也没有;甚至他的身体在这巨大的冲击下也没有摔倒————四条柔韧的黑色金属触手从其背上伸出,巧妙而富有弹性地撑住了他的身体。他迅速恢复了平衡,用精确的扫射瞬间了结了个敌人。

    然后就是他自己。

    在他击毙一生中最后一个敌人时,对方发射的榴弹也命中了他。而这一次刚好命中头部。

    外骨骼战斗服毕竟不是坦克,虽然装有抗冲击装置,但也仍然无法避免使他的头骨避免被震得粉碎的命运。

    虽然天狗部队战力强劲,但斯别那兹同样是经验丰富的精锐部队,并且在人数与火力上仍然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威力巨大的等离子团每一次爆发都会瞬间蒸发数名士兵,但斯别那兹士兵们没有丝毫的退缩,而是继续在EMP手雷的掩护下向天狗士兵们发射穿甲榴弹,强烈的电子脉冲即使在电磁防护罩的保护下也依然能让其外骨骼战斗服中精密的电子设备变得迟钝,而只要他们的动作稍有停顿,就会有一发25毫米榴弹将他们打翻在地。

    于是天狗部队立刻调整了战术。数名手持巨大盾牌的士兵冲上前排,他们前臂的其他装置嗡地伸出一道两英尺长的黑色光束。然后,他们迎着斯别那兹士兵们的火力向他们猛冲过去。

    一般来说,穿甲榴掸可以贯穿任何一种手持的防弹盾牌,但是对于天狗部队使用的那种例外。每当榴掸打在他们的盾牌上时,就会掀起一片剧烈的爆炸,而在爆炸之后那盾牌后的庞大形体却毫发无伤————那盾牌竟然是单兵携带的反应装甲。

    天狗部队的冲锋之快之猛是常人很难想象的。站在前排的十余名斯别那兹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个黑色的扇形光芒在虚空中一闪即灭,自己的手臂就已掉在了地上。那些可怕的敌人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向前冲去,扑向下一个牺牲者。防御力场并非万能,有很多攻击方式是它所无法抵御的,而能量攻击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在走廊这样的环境要命中敌人是非常容易的,但是无法爆炸的穿甲型榴弹即使能击倒几个,也无法阻挡天狗部队迅猛的冲击。

    肉搏战!斯别那兹部队配备的大量反装甲武器似乎是他们手中能够有效杀伤天狗部队的唯一武器,但一旦进入贴身肉搏战,外骨骼战斗服的优势就能得以充分的发挥。

    局势开始逆转。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斯别那兹已经击毙了超过20名天狗士兵并始终保持人数与火力上的优势,但在通道的狭小环境中远距离武器带来的缺陷也暴露无疑。

    一名斯别那兹士兵举起手中的自动榴弹发射器,不顾一切地向那名正在向自己逼近的天狗士兵开火。结果,虽然榴弹在几乎不到3米的距离上贯穿了那名天狗士兵的盔甲,将其整个打倒在地,但是其身后的名斯别那兹士兵却也非死即伤,受伤最轻的也被高速飞射的榴弹掀掉了整整一条胳膊。

    而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天狗部队开始集中到设施上层,投入战斗。虽然斯别那兹部队战力出众,但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多大胜算。

    局势似乎已经逆转。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东西,从斯别那兹部队的后方出现了。

    那似乎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球体,在它里面包含着一团绳子一样的东西,又像是一个巨大的蛋白质分子。它缓缓解开,化为一条闪光的丝带。它如同水蛇一样在空中游动,灵巧地绕过了斯别那兹士兵的身体,迎朝天狗士兵飘去。

    缓慢,虚弱,轻飘飘的,毫无力量感可言,但当那天狗士兵前臂上的黑色刀锋将其斩断时,它却突然地抖动成一道朦胧的影子,瞬间便将他那的身体连同那身厚重的装甲一同切为两半。虽然那团绳子没有散发出丝毫的热量,但其造成的创口却被完全碳化,以至于竟没有半滴血液从那残破的躯体中喷而出。

    仿佛品尝到了死亡与杀戮的滋味,在杀死第一名敌人后,那条水蛇般的丝带毫无过渡地变成了行动迅猛的猎杀者,以惊人的速度和飓风般的狂暴翻滚着扑向其他的敌人,将纤维、机械与血肉的碎块抛向四周。

    天狗士兵们迅速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倾泻子弹和等离子球体,但子弹根本无法打中那丝带般的怪物,而太阳般高温的等离子球体则完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紧接着,一个奇怪的,螺旋形圆锥体从天花板上浮现。

    邪恶的电磁脉冲之手伸进了天狗部队那先进的外骨骼战斗服的控制回路中,然后接管。在惊恐的声中,外骨骼战斗服完全无视了装备者的意志,如同提线木偶般行动起来,纷纷掉转枪口,朝向身后的同伴。

    在那奇异的螺旋形圆锥体的控制下,天狗部队开始自相残杀。

    “皇帝将保护他的仆人!”

    在高声的祷文中,包裹在一袭黑色长袍中的奇怪女子从斯别那兹们的后方款款走出,而伴随着她的到来,那在空中游荡着的杀戮绳索变得更加狂暴。

    这就是新正教的遗物兵器,而当它们介入战斗后,局势立刻逆转。

    但在这之前,斯别那兹已经损失了数十名士兵。

    “皇帝将保护他的仆人!”话是这么说,但问题是,根据新正教的一贯作风:只有在友军被揍得头破血流时皇帝的仆人才会“及时”的出现。

    也难怪,如果不在被保护者正在被痛揍时插手,如何彰显皇帝那保护者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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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监视器画面上看,情况相当不妙。

    伍德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天狗部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螺旋锥体的控制,完全无视主人的命令,向本应守护的一方发动攻击。

    外骨骼战斗服比肌肉的力量强大得多,也正因为如此,当其被接管时,主人只能在里面像牵线木偶一样无助挣扎。

    而除了他们以外,那种奇怪的,如同巨大蛋白质分子般的东西也跟随在他们身后。他们似乎无视任何攻击,一旦遇到敌人,则立刻伸展成长长的丝带,像蛇一样游荡过去,将他们切成碎块。

    而在他们后面的控制一切的,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伍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因为那家伙的打扮怎么看都像是中世纪的修道士,而在那奇怪的长袍下,她的面孔被掩盖在防毒面具之后,只有贴身式外骨骼战斗服能够昭显她的女性身份。那女人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本人就是武器。

    战斗的主力已经随着那女人的出现而迅速改变,斯别那兹部队在完成了毫无意义,似乎仅仅为了彰显皇帝威能的牺牲后,开始充当强盗喽罗的角色,大群的斯别那兹士兵跟随,开始扫荡沿途的一切:数据、文件、以及一切看起来有价值,并且可以拿走的东西。当然,有一样东西是谁都不会去动的:那些被保存在强化玻璃的水槽中,不停蠕动着的血肉侍女。

    而除此之外,斯别那兹们百无禁忌,效率之高堪比搬家公司。

    “看起来真是没用啊。”伍德和其他三人一边被周围的士兵推搡着,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看来他们接管这里只是时间问题了。”

    周围没人理会他,只是朝基地最下层佛雷卡所在的地方赶去。电梯已经不能用了,大家只好走设施维护用的楼梯。一路上大家神情紧张,毫无安全感————因为害怕外骨骼战斗服被控制,留守在他们身边的天狗部队不得不以血肉之躯行动,并且还不敢把武器平放,因为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是电子设备,有被那种叫什么“鞭笞”的陀螺控制的可能。

    而在他们头顶,已经可以听到金属墙壁被砸开的声音。而伴随着那声音的,是天狗部队那熟悉的沉重脚步。而显然,那并不是来保护他们的。

    伍德轻轻拍了拍艾德加的肩膀:“我给你个建议,你最好听听看。”

    艾德加看着他。他的表情分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最好快点赶到佛雷卡那边。”艾德加说出了伍德的建议:“唤醒她,一切问题都能被解决。”

    “那倒是不用担心的。”伍德慢悠悠地说:“我有种预感:就算我们不去,她马上就会醒了。”

    “哦?既然那样的话你干吗那么急着跑去她身边?”

    “为什么?当然是怕被一起干掉啊。”伍德抓了抓头:“如果她不知道我们在这儿的话……”

    “但你不用担心那个。”霍夫曼指了指头顶,冷冷道:“因为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轮不到被你侄女误伤了。”

    没人问为什么,因为一群天狗部队士兵————或者说他们的外骨骼战斗服装————已经出现在楼梯上层。

    ※※※※※※※※※※※※※※※※※※※※※※※※※※※※※※※※※※※※※※※※※※※※※※※※※

    如从一场梦中醒来。

    在黑暗之中,佛雷卡渐渐恢复。

    在黑暗之中……佛雷卡好象听到什么……

    是歌声……仿佛从遥远的彼方传来的……熟悉的……歌声……

    SEERS的歌声。

    对,是那个。SEERS经常唱的那首歌。

    《梦的记忆》。

    这首歌,SEERS只为她而唱。

    而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是她获得新生的时候。

    当她在那轻柔的歌声中醒来时,

    当她在SEERS的膝上睁开双眼,

    新的生命,新的生活,便在那时开始。

    那首歌,是她的前生与今世的边界。

    《梦的记忆》。

    《MeriefDrea》

    OhitfeellikeI‘vebeennalngjurney

    FeellikeI‘vewaitedallthitiefrthatneent

    waitGd‘willrwaitywnwill

    IwearIheardavie

    "AwakeAwake"

    AngthewaveIanbringrie

    Beynddrea,rie

    Aaredtreeall

    Beynddrea,rie

    IrealizeIayelf-andwefindeahther

    Ifallweandibediheartenedbywhatie,

    andwaitfrthipathetifeattend,

    urhitryfadingaway,

    thenwhatitherelefttepetnw

    "AwakeAwake"

    AngthewaveIanbringrie

    Sewhereandrie

    ethingawaken

    Willitlearnlveandtenderne

    thenwillallthifinallyend

    Yuwerealwayle,righttherebyyide

    Iwearyuhavealwaybeen

    Yuwerealwayle,righttherebyyide

    Iwearyuhavealwaybeen

    Whentheinwithit‘ng

    thelandwilluffer,uffer

    yuutundertand

    ntfrget,weutneverfrget

    Heaven,land,ea,andunarelife

    ntfrgetwhenthelrfevilfilltheland

    yu‘lleeDieIraeandeverythingwillend

    甜美的歌声。

    这首歌,SEERS只为她而唱。

    当佛雷卡向SEERS许下最后一个愿望时,她曾相信,自己作为人类的一生将到此为止。

    就像她与SEERS相识时,SEERS对她所做的那样。

    肉体在深蓝色的海洋中缓缓溶解。

    灵魂在SEERS的怀中舒适地睡去。

    然而SEERS并不打算让她就此沉眠。

    SEERS把那联结有限与无限的钥匙交给了她。

    于是,在无尽安详与温暖的甜梦后,在那片熟悉的温暖海洋中,她的意识缓缓浮上海面。

    佛雷卡不会忘记25年前的那个时刻。

    在金色的黎明中,在绚丽的晨曦中,在空灵的歌声中,她如从一场悠久而遥远的梦中缓缓苏醒。

    她的头枕在SEERS的膝上,SEERS轻声歌唱着,温柔地抚摩着她的头发。

    SEERS的小手温暖而柔软。

    SEERS的歌声圣洁而甜美。

    伴随着那渐渐从她的脑海与耳边远去的歌声,佛雷卡的意识回到了这个世界。

    SEERS把手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道:

    “醒来。”

    然后,她睁开了双眼。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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