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平言之有理。”陈平的话说到了刘季的心坎,他非常满意。
樊哙这才意识到陈平实际上也赞同投诚朝廷,他激动地争辩道:“大王,秦军心狠手辣,就算现在没有使诈,难保以后不会坑杀我们。”
刘季觉得樊哙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他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直指着樊哙,吼道:“樊哙,要不是因为你守丢了鸿沟,我们现在需要考虑向朝廷投降的事吗?还有,又不是你擅自出城,杀了楚军的大将,项羽怎么会不答应前来援助呢?”
顿了一会,他缓了缓气,动情地道:“要不是看在你我兄弟的交情上,仅擅自出城迎战这一条,我早就治你死罪。现在,你非但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还……还……难道你非得逼大家跟你一块走到绝路才满意吗?”
说完,他气得浑身发抖,瘫软在椅子上,呼呼地大口大口喘气。
其实,丢掉鸿沟一事,并不能完全怪樊哙,主要原因还是刘季一味坚持让他回守大梁城。
至于刘季口中所说的项羽不肯出兵相助一事,那更不能归咎于樊哙杀了王武。
早在秦军临近大梁城时,范增认为魏、楚两地一衣带水,唇亡齿寒,就建言项羽不计前嫌,发兵帮刘季解围。
项羽却认为要是自己发兵帮刘季解围,就相当于从行动上同意与刘季结盟,而背弃了对魏王魏豹的承诺。
他不顾范增的一再要求,死活就是不肯发兵相助。
后来,刘季秘密派出使者来到楚地,苦苦相求。他也动过出兵相助的念头,但鸿沟已落入秦军的手中,为时已晚。
“我……我……”樊哙被刘季这一怒吼吓了一跳,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樊哙百口莫辩,陈平立即打圆场地宽慰道:“樊将军,向朝廷投诚,大王也是实属无奈。”这话听着是在为刘季说,却多半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多么希望刘季能够投诚朝廷啊!
“是啊!大王也是迫不得已啊!”卢绾附和道。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要不是我军山穷水尽,谁会愿意放下兵器,向敌人投降啊!你要理解大王的苦心啊!”
陈平紧接着道:“我想樊将军是会理解大王的苦心的,他只是一时担心秦军会耍诈。他这也是为了大王。”这话看似在为樊哙解围,却是在逼使他不得不同意投诚一事。
樊哙突然间成了众矢之的,他感到莫大的委屈,本想开口争辩,听陈平这么一讲,自己也就顺着陈平的话找了个出路,吞吞吐吐地道:“是啊!我……我……也没有说一定不能……,我只是担心而已。”
靠在椅背,气得一言不发的刘季,听樊哙这么一讲,这才平复下心情,对樊哙动情地道:“樊哙,这么多年来,我俩一同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你还多次救过我的命。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我。可眼前我们这处境……”
刘季欲言又止,樊哙早已感动地说不出话来,“我……”
这样,在陈平的调和下,四人总算达成了一致。
第二天一早,天边才刚刚泛出鱼鳞白的时候,陈平就带着刘季亲手书写的投诚书,相跟着秦军的使者,出城前往秦军营寨商谈投诚事宜。
一见陈平,张良便开门见山地道:“陈平先生,你家大王原是大秦沛县的亭长,只因一时糊涂,私放有罪之人,触犯了帝国的禁法,为求免于一死,才被迫起兵作乱。虽然起兵作乱是重罪,死罪,但陛下仁慈,念在你等是受六国残余所惑,若是愿意改邪归正,归顺大秦,将赦免一死,若是能够戴罪立功,还可以封官加爵,担当我大秦的官吏。”
“丞相说的没错。你等都是我大秦的子民,只要诚心诚意归顺朝廷,大秦永远都欢迎你们,绝不会亏待你们。”正坐在正中间的帅椅上的扶苏紧接着道。
听张良和扶苏这么一说,陈平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臣等受六国奸贼所惑,实在不该起兵作乱,甘愿领罪。”
张良见状,立刻向前将陈平扶起。陈平见投诚一事已是水到渠成,内心激奋不已,立即将刘季的亲笔投诚书呈上给张良。
在与张良商定归顺仪式、城池交接等具体事宜后,他依依不舍地作了告别。临走前,张良将自己出发前始皇陛下亲手交给他的特赦诏书转交给了陈平。
张良此次出战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招安刘季。出战前,他担心始皇帝会突然改变主意,便趁热打铁,请求赵政提前拟定特赦诏书。没想到,赵政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这绝对是大秦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陈平马上带着特赦诏书,动身回到大梁城内,将所有一切一五一十地向刘季禀告。
“这……这……是真的吗?”刘季兴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双手不由自己地微微颤抖,紧紧握住那张用天底下最尊贵的锦帛制作而成的特赦诏书,泪眼朦胧。
“我不是在做梦吧?”刘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诏书不仅特赦了他起兵作乱的一切罪责,还说他勇于认罪归顺,主动献出大梁城,是有功之人,任命他为五大夫,担任秦军的大将,赐大梁城内的府邸一间、锦帛千匹、黄金百两。他的妻妾儿女可继续留住在大梁城内。
刘季喜出望外,顾不上双方约定的时辰,立即率领众将领卸下盔甲,大开城门,迎接秦军进城。
在大梁城内,举行了隆重的归顺仪式。整个大梁城张灯结彩,顷刻间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压抑已久的死亡阴霾随之一扫而去,烟消云散。
归顺仪式结束后,张良立即下令对刘季的部下进行整编,全部人马彻底打乱后并入秦军各营。
他又马不停蹄地飞鸽传书,建言始皇帝趁机向天下颁布特赦令,收拢各地愿意归顺的起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