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大院,灯火通明。[燃^文^书库][www][77][buy][](燃文书库(776))
主厅内坐着五个人,主座上是位白须老者,眉慈善目的,名姚善,原黑虎堂堂主。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方脸杂须,暴戾粗旷,乃是其长子姚旭。客座上正是来自兴隆客栈的三位黑衣人。
姚善气度非凡,举止大气。蒙面黑衣人眼见,心底感叹,拱手施礼道:“久闻姚堂主大名,今日得见,可谓三生有幸!冒昧前来,还望海涵!”
姚善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老朽何德何能,竟劳烦玄机门三大长老,杖菩提慕远清、枪中鬼段坤、刀断水常雄亲来,真让鄙舍蓬荜生辉啊!”姚旭则在一旁,“哼”了一声。
慕远清三人并未察觉,诧异得互看了一眼,想自己三人很少步入世俗,若不是此次关系重大,又受门主之托,三人也不会下玄机山一步。三人的名号乃是十七年前在幽灵洞闯出来的,极少人知晓,他竟然知道,岂不让人诧异。
姚善见其三人眼中诧异,微微一笑,捋了捋长须,道:“隐退江湖三十年,但江湖变迁,亦了然于胸!”
慕远清转念一想,姚善是个奇人,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阴阳之术,知晓是自然的,乃施礼道:“我等三人的贱名,让姚堂主见笑了!”
姚善点了点头,道:“贵门主要三位来,无非是要冥王鼎,以观二十年的人间气运,唉,不瞒你们说,天下大乱将至,你们好生……”
还未说完,一个丑陋矮小的老仆人急急忙忙地跑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家主,你的书房着火了。”
“什么?”姚善蓦地站起,身影一闪,来到书房前,只见火光冲天,映红半边天。抢过一桶水,浇在身上,冲入火中。一会,拿着一个木箱从火中奔出,岂料眼前黑影一闪,手中木箱没了。
忙大叫:“不好,中计了!”姚旭粗眼一瞪,飞身追去。玄机门三人紧跟其后。姚善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胡同巷陌,纵横交错,复杂万千,黑影在屋宇间穿梭自如,像是极为熟悉。
姚旭在后骂道:“好个贼人,哪里走……”黑影飞窜,并不答话,这让姚旭火冒三丈。
慕远清劝谏道:“姚兄稍安勿躁,我等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姚旭粗眉横斜,目锁黑影,高傲地道:“我姚旭几时要别人帮过忙?”脚下一点,疾如飞矢,行似鬼魅,瞬间十丈之余,离黑影不过一丈,再一个大步跨出,移到黑影身后,一掌拍在黑影的背后。
不料一只利箭直飞脑门,忙侧身避过,只见黑影已逃出十丈之外,跳入一黑暗之处,消失不见。姚旭赶至黑暗之处寻找,哪有半个人影,正有些烦闷,又见慕远清等三人从身后赶来,不由嘲笑道:“久闻玄机门凌风步天下无双,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常雄听闻,眉头一皱,这是在讽刺他们三人,心中颇为不快,遂将大刀一抬,扛在肩上,反讽道:“久闻黑虎堂堂主智勇过人,可其子却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姚旭青眼一翻,暴躁地道:“什么,你敢说我是个有勇无谋之辈,找死!”提起空拳,就要袭向常雄。慕远清一拦,笑着道:“姚兄,可还曾想要抓住那贼人?”
姚旭闻言,撤了招式,急忙问道:“怎么,你有办法?”毕竟,追回丢失之物要紧,莫教别人取笑了,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抓到贼人,那可是丢尽姚家的脸面!
慕远清将手一晃,拿着一支箭道:“答案,就在在这支箭上!”那支箭是新削成的,木质上都有些粗糙和湿润,会射箭的人都懂这是刚削成的。
姚旭见此,爆眼狂瞪,道:“好你个李猎夫!”拿着箭就快速地向黑暗里面飞去。
却说,萧柏雁两人在忘忧山下逗留嬉戏了半天,都有些疲倦,生了柴火之后,便靠在树边休息。见夏楼红脸露倦容,双眼微闭,嘴唇更是干裂,萧柏雁颇觉心疼,想来一天劳碌奔波,滴水未进,只吃了一些干粮,于是悄悄地走出,去找水源。
傍晚了,山里光线幽暗,阴森潮湿。树上,怪鸟悲鸣,时断时续;山中,鬼哭狼嚎,震人心魄;地下,奇兽竞啃,凶残血腥。
相传,忘忧山乃上古奇山,凡人难登山腰,非要脱俗修道之人才能。当然,这萧柏雁可不知,稀里糊涂地,就向着山上走。山路崎岖,荆棘密布。萧柏雁找来一根树杈开道,拨弄着前面的树枝和荆棘。突然,脚边传来嘶嘶声,一看吓一跳,一条碗大的毒蛇卷曲着身子,正吐着信子,盯着他,急后退,脚一绊,坐到荆棘上,很是疼痛。嘶嘶、嘶嘶,那毒蛇张着血盆大口,就向他游了过来。他惊恐万分,忙伸手挡在眼前,闭目待死。
突“哧扑通”一声,腥热的血溅在他全身,睁眼一看,一颗斗大的蛇头滚到他胯下,忙慌张地站起,蛇身前立着一根纤细的树杈,不由转头搜寻树杈的投掷之处,只有草木林立,空无一人。
“小兔崽子,你这是在找我吗?”头顶之上一个声音传入耳际,抬头看来,树杈之间躺着一位白发醉汉,正叼着个烟嘴,微笑地对着自己。
萧柏雁忙恭敬地施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醉老三纵身跃下,盯着他,眼轱辘一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你个小子,连忘忧山也敢闯,你可知道,这忘忧山不只有虎豹豺狼、蛇蝎蜈蚣,更有魑魅魍魉、孤魂野鬼!”
萧柏雁一惊,但却不以为意,反讽道:“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因外物而胆怯。阁下尚且敢在这忘忧山,我又何不敢!”
醉老三哈哈笑道:“好小子,有胆气,我看你顺眼,要不跟我喝一杯?怎么样?”一摸腰间,空无一物。“唉,我的酒葫芦呢?”一回想,才知落在兴隆客栈了,赔笑道:“要不你陪我到兴隆客栈走一趟!”萧柏雁白眼一翻,随即一愣,想起什么,大叫道:“哎呀,不好!”便急急忙忙地从原路返回。
原来,萧柏雁想起夏落红,念及此处多怪物,担忧之极,恨自己太草率了:将红儿一人丢在那里,若是有什么不测,那我怎么……
醉老三跳回树上,敲了敲烟嘴,看着他慌张样,摇了摇头。萧柏雁担忧急切,也不管荆棘划伤自己,一直就往前走,感觉就快走出山了,熟悉的一幕映入眼帘:一位白发醉汉静躺在一棵大树杈上,叼着个烟嘴,树下一片嫣红,一条巨蛇尸体一动不动,斗大的头颅在一丈之外!
他一愣,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可能,我一直是往前走的,不可能迷路……”他却不知道忘忧山的奇异之处,何止只是迷路那么简单。于是他又折身往回走,没过多久,又见眼前的一幕:一位白发醉汉静躺在一棵大树杈上,叼着个烟嘴,树下一片嫣红,一条巨蛇尸体一动不动,斗大的头颅在一丈之外!
他转了七八圈之后,颇感无助,抱着头,蹲在树下,嘴里念叨着:“红儿,我怎么这么笨,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将你一人丢在那里……我说过,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我真是个混蛋……”他一个拳头锤在树上,急得欲哭无泪。
醉老三见他这般模样,从树上跃下,用烟杆敲向他的脑袋,讥讽道:“啧啧啧,你不是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吗?怎么,开始抹泪了!”
萧柏雁将烟杆推到一边,不顾醉老三的讥笑,骂道:“我才不是抹泪了,只是进沙了!谁跟你一样,冷血无情,我在这转了这么多圈了,你也不帮我!”
醉老三将烟杆在脖子后一插,环抱着双手,霸气地说道:“小兔崽子,你知道你这是有多幽怨吗?我说过我不帮你吗?你有没求过我,问过我?”
萧柏雁闻言欣喜过旺,说道:“怎么说前辈是帮我了!”还没说完,醉老三一把提起他,一纵一闪,两人刚飞速地离开,身后不远处露出一双绿眼,迟疑半会后,缓缓隐入黑暗。
萧柏雁在醉老三腋下,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眼难睁开,没过多久,风已经停了,脚着了地,睁眼看来,不远处夏落红还在树边睡着,但旁边却多了个人。
这个人正是从兴隆客栈逃出的那个,他可是想方设法地,想甩掉醉老三,一直追到这山下,遂灵机一动,以自己的一块碎衣为诱饵,将醉老三诱入忘忧山上。
“哈哈哈,进了忘忧山,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他一边跑,一边正为自己的计策得意时,却见不远处睡着个美人,乐得心花怒放,天赐桃花运啊!于是,他蹑手蹑脚,手臂一张,喜不自胜,突觉后背一凉,动弹不得。走到眼前的,赫然就是醉老三,甚是惊恐。
醉老三笑道:“哈哈,原来你在这里,怎么,见了我是不是很吃惊啊,别以为你的雕虫小技就能困住你大爷我,你也不想想我是谁!”随即在他身上,连戳几下,废去了他的武功。
被这么一惊扰,夏落红早醒了,看着萧柏雁满身鲜血,忙上下打量,左右环顾,担忧地道:“萧大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萧柏雁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欣慰道:“你没事就好!”
两人郎情妾意,羡煞醉老三。不由回想当年,自己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迷倒无数花季少女,但岁月蹉跎,一晃就是二十年了……唉……
夏落红“哼”了一声,嘴一“嘟”,偏向一边,却见有位白发醉汉看着,有些羞涩地问道:“萧大哥,这位是……”
“红儿,过来拜见我们的恩人!”萧柏雁见此,拉着她跪下,向着醉老三就叩头。这可把醉老三吓坏了,忙忙扶起,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是折煞柳某我了!”
听到“柳某”二字,夏落红心念一动,抬头看来。一串念珠,从她怀里滑落。醉老三见此一顿,捡起念珠,眉头紧缩,突然对着夏落红问道:“夏云轩是你什么人?”
夏落红一愣,此人蓬头诟脸,不像是家中故友,说道:“正是家父!”
醉老三仰天大笑,道:“好好好,你小子有福了!”拍了拍萧柏雁的肩膀。萧柏雁云里雾里,不大明白道:“前辈,此话怎讲?”
醉老三道:“小子,你想不想娶她?”这么一问,瞬间,萧柏雁腼腆,瞥了一眼夏落红,坚定道:“想,一直都想!”
醉老三笑意更浓,又问道:“是不是夏老儿不让你们在一起,然后你们私奔了!”萧柏雁点了点头。醉老三又说道:“如果你认我为父,你就可以娶她了,这你可愿意?”萧柏雁一怔,二话不说,倒头就拜,磕了三个响头。
醉老三连忙扶起,看了看萧柏雁,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又连说了三个“好”字,拉着夏落红的手,问道:“丫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夏落红早被搞晕了,头点的似小鸡啄米般,又是欢喜又是忧。
这一点早被醉老三看出来了,看了看幽暗的上空,微微一笑道:“我们找个地方,然后慢慢详谈!”说完,两手一提,带着他俩向兴隆客栈的方向急速飞奔。
“轰”的一声,幽暗的天空中闪下一道雷电,乌云滚滚翻涌,临近傍晚的街道,依稀地走着急匆匆的脚步,在这一声雷响之后,留下几声抱怨。
“这鸟天气啊,不要给我下雨啊,我还没到家了!”一位农夫路过兴隆客栈门前,放下一身行李的担子歇着,看着天空抱怨道。
“死鬼,嗦什么,天都黑了,快走啊,又要下雨了,孩子还等着吃饭呢!”一个声音传来,打乱了他的思绪。在十米开外,他的媳妇正叉着腰,气汹汹的。
“好嘞好嘞,这不是正赶着吗?”他摇了摇头,挑起担子,赶上他媳妇的步伐。
“哼,还给我顶嘴,看我回家不收拾你!”他媳妇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牵着就走。
“哎呀哎呀,臭娘们,疼啊!”兴隆客栈老板吴大福站在门口,看到那俩口子走远的身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随即,后堂传来瘦小二的杀猪声。
“哎呀,我的娘耶,你轻点,好不?”听到这声音,吴大福又摇了摇头,心里埋怨着,这小兔崽子竟这般不安生,活该今日受了一拳,想着便向后堂走去。
进后堂内,自己的闺女吴小莲正一边小心翼翼地给瘦小二包扎伤口,一边吹着气。眼看就要到瘦小二嘴边,瘦小二那个心喜啊,心觉得不吻一下,自己岂不对不起自己的祖宗八代,忙嘟囔个嘴,就要对上了,却听到老板一声“嗯哼”,一个激灵打来,猛地站起直接就撞到吴小莲的额头,那个疼啊,振聋发聩,声名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