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雨泪血 > 第一章 兴隆客栈 下
    小二的叫声远扬,行人纷纷回头侧目,心里捉摸着:“这小二是不是又偷看吴小莲洗澡了,正遭受着吴老板的提棍毒打,以前就有过这事,这小二被追打着好几条街了,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但他那小身板真让人担心啊!”

    从远处走来了三人,正是醉老三一行。[燃^文^书库][www][77][buy][]【燃文书库(776)】萧柏雁打量着兴隆客栈,虽说不精致,但却古朴,两边贴着副对联,上联是“有酒知己饮”,下联是“进楼远客居”,客见自然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他们就是。

    客栈后堂内,吴大福正揪着瘦小二的耳朵,训斥道:“我看你还疼不疼?你竟然还想……”顿时瘦小二连连叫疼,这叫声却教吴小莲心疼了,忙拉扯着吴大福的胳臂,劝阻道:“爹,你轻点!”

    吴大福见状,叹了一口气,当初这小二偷看丫头洗澡,他本想将这兔崽子暴打一顿,赶出店里,岂料这丫头却千般不肯,万般不就,拼命地护着他,就连今早……吴大福很是无奈,在椅子坐下,算是明白了,丫头和这小二对上眼了,颇觉苦涩地道:“丫头,你娘死得早,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就希望你嫁个好人家,可是你却和……”

    吴大福话还未说完,前堂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小兔崽子,拿酒来!”瘦小二顿觉此声如天籁,未免尴尬,忙回应道:“唉,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抹布往肩上一搭,快步走入前堂。

    堂前布置简约,桌椅整齐干净,左右各有五桌,合成太极图状,有一两张好像是刚换的,一面墙有个凹陷处,另有一扇窗破了个大洞。

    萧柏雁见此,心生警觉,逃亡半年,最忌是非之地,忙对着醉老三问道:“义父,这是……”

    醉老三摆了摆手,叫他毋用担忧,宣称正是自己的佳作,萧柏雁联想到自己义父的手段,才着实有些安定。

    瘦小二从后堂冲出,见来人正是醉老三,还带来了两位青年,经历刚才的事后,他对醉老三可是另眼相看,恭维地道:“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您这位爷啊!”

    醉老三一听,暗咳地问道:“小二,我有这么老吗?”这一问可逗得夏落红“噗嗤”一声,掩嘴一笑。

    看得瘦小二一愣,原来世上真有仙女啊!真美,不过没有我家小莲体贴!一边急忙客气地回应道:“您不老,您还年轻了!”

    醉老三闻言,顿时对这平常不起眼的小二有了好感,哈哈大笑道:“小二,我那酒葫芦可还在?”瘦小二忙点头道:“在,我这就给你拿去!”

    刚迈出一步,吴大福捧着酒葫芦走出,微笑道:“醉老,可算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来,你的酒葫芦!”身后,吴小莲悄悄地跟来。

    醉老三接过酒葫芦,深表歉意地道:“吴老哥又让你费心了,你看看我,又把你几张桌子弄坏了!”这一提,吴大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醉老三一拍胸膛,笑道:“吴老哥你放心,我醉老三可不是命短之人,我还要喝你的杜康酒了!”吴大福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

    “好,那咱今晚就喝个不醉不归!”找了个桌子坐下,突觉身边还有两人,忙介绍道:“哦,对了,吴老哥!向你介绍两个人,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妇!”

    吴大福见眼前男的,全身虽血迹斑斑,但长得俊朗。女的虽衣着朴实,但长得清秀。连连点头,赞了六个“好”,而后问了一句:“醉老啊,你家孩儿叫啥名?”

    这可难倒了醉老三,认儿子还没来得及问名了,尴尬得脸红耳赤,这小子咋不机灵点,没瞧出你爹正尴尬着,一脚踹在萧柏雁的屁股上,道:“小兔崽子,吴老伯问你话了,也不吱一声!”

    他那里知道,萧柏雁正羞涩难当,被踹得哭笑不得,莫名其妙地多了个爹,现在又来了个吴老伯,但萧柏雁生性淳朴,忙施礼道:“孩儿萧柏雁,给吴老伯见礼了!这是内人夏落红!”

    吴大福一愣,很是疑惑,敢情不是你自己的啊!醉老三搔了搔头,傻笑道:“嘿嘿,刚认得,刚认得……”吴小莲暗暗偷笑。

    萧柏雁和夏落红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这义父真不靠谱。这都被吴小莲瞧在眼里,未免他俩尴尬,忙推着他们坐下,安慰道:“别听醉叔叔瞎说,我叫小二哥给你们弄好吃的吧!”对着瘦小二嘟囔个嘴说道:“小二哥,快去给我们弄好吃的吧!”

    从吴小莲出来,瘦小二一双眼就没离开过。听吴小莲这一叫,魂都飞走了,乐得合不拢嘴,呆呆地点点头,直径往后走,“砰”的一声,结实地撞在后堂的墙门上,来了个四脚朝天,活像乌龟。

    众人捧腹大笑,唯独吴大福摇了摇头。吴小莲忙去扶起他,担忧道:“小二哥,你没事吧!”瘦小二双眼含情,连连摇头,眼里只有吴小莲,哪有疼痛。

    吴大福看着一叹。醉老三眼轱辘一转,瞧出个端倪。吴小莲将瘦小二扶进后堂,又重新坐到他们身边。醉老三拿起念珠,说道:“想不到时隔二十年,我又见到这串念珠,红儿,你可知这串念珠的意义?”夏落红被这一问,摇了摇头道:“父亲只说这是给娘亲定情之物,娘亲只是不苟言笑,也不矢口否认!”

    醉老三点了点头,脸色有点惭愧道:“想来这二十多年来,你母亲并不快乐,唉,都是陈年往事惹得祸!”夏落红诧异道:“义父怎知我娘亲不快乐?”醉老三摇了摇头,苦笑道:“这还是与我有莫大的干连,回想二十五年前,你义父还很年少,凭着一腔热血,意气用事,仗着自己所学的飘渺掌,挫了修真界不少好手。初涉修真界时,已闯下“飘渺诗客”的名号。却不曾想,名誉累人,无数修真界豪杰要与我一决高下,我也按捺不住,败敌无数,在一场比武之中,意外发生了……”

    二十五年前,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在九龙府醉汉坡上,站着两位对立之人,一位便是年轻的醉老三,还有一位便是白衣书生。

    那白衣书生执扇一展,摇了摇,笑道:“久闻柳兄飘渺掌天下无敌,更是精通琴棋书画,修真界人称“飘渺诗客”,与我这个“不癫秀才”齐名,今日特来讨教阁下虚实,还望柳兄不吝赐教!”

    醉老三拱手一礼,谦虚道:“王兄真会说笑,我这点皮毛焉可与王兄相提并论?”白衣书生微微一笑道:“说不说笑,手底下见真章!”身形一动,与醉老三斗在一起。

    两人这一战,足足战了七天七夜。双方各显神通,时而如虎相搏,激烈凶猛;时而如花飘零,柔美哀残;时而如琴抑扬,快慢不急;时而如海涛浪,汹涌澎湃;时而如子归乡,心喜难耐;时而如麻交错,胶着不休。

    最终双方都精疲力尽,躺在地上仰天大笑,顿生知己之情,心心相惜。

    “柳兄,与你一战,真乃人生一大快事,痛快,哈哈哈!”白衣书生道。“王兄也跟我一样的感觉啊,真乃知己耶!”醉老三笑道。

    “人生有此知己,夫复何求!”白衣书生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递到醉老三眼前。醉老三不解地问:“王兄,这是为何?”白衣书生放在他手上,说道:“初次相见,即将离别,无物见证知己之交,唯以家传念珠一串,谢柳兄今日知己知遇之恩!”

    醉老三甚是感动道:“王兄如此厚爱,柳某何以为报?”白衣书生哈哈笑道:“阁下腰间之酒葫芦,绝非凡品,可否相赠于我?”醉老一看酒葫芦,这是要自己的命啊!可又不好推却,左右为难。

    白衣书生又哈哈笑道:“柳兄号称飘渺诗客,可一点都不飘渺啊,被我这不癫书生搞得如此窘迫!”醉老三尴尬一笑。白衣书生笑道:“我知柳兄嗜酒如命,七天七夜也不肯解下酒葫芦,姑而玩笑之!”

    醉老三这才释然,解下酒葫芦,自己喝了一口,送到白衣书生面前,白衣书生也不客气,喝完赞不绝口。

    醉老三见一战得一知己,神清气爽,又观醉汉坡美景甚好,兴致使然,吟出一首《酒歌》来:“

    一壶一壶又一壶,

    不问人间尘世苦。

    携壶醉步凭栏处,

    离离草香青青竹。”

    这让白衣书生一惊,此诗轻快健朗,更应这醉汉坡的场景,虽时至秋季,但却百草丰茂,绿竹青青,不由拍手叫好,也按捺不住,沉思片刻后,迎合道:“

    一壶一壶又一壶,

    壶壶入肠人踌躇。

    有酒不曾人生苦,

    醒来唯有更痛处。”

    此诗一出,醉老三深思片刻后,越觉此诗奇异,仿若道出人生百态,多变无常;又恰是沉迷人世,郁郁寡欢;又仿佛是有超然之心,却无知己之人……越想越奇,突地从地上窜起,叫道:“好诗,好诗!”

    两人饮酒作诗,丝毫不歇疲倦之躯,更未知危机将近,性命攸关。修真界人爱虚名,重虚名,更有歹毒之人,为一举成名而不择手段。自然,这两位修真界青年才俊的决斗,吸引了不少人暗中观看,为何是暗中,而不是明里,只因决斗乃两人之事,必然尽展此生所学。若是在明里观看,又无决斗之人相邀观战,难免脱去授艺之嫌,为避嫌,暗中观看是最佳选择。若是公开决斗,那另当别论,但醉老三两人并未公开!

    两人战得天昏地暗,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更是有一人嫉妒梗心,想除他们而后快的,这样他便可名扬天下。这人叫吴勇,生得丑陋无比,在修真界郁郁不得志,倍受欺凌,后落草为寇,杀人如麻。即便如此,同仁也未正眼瞧他,以至于他心灵扭曲,发誓要杀尽同道中人,以求得世人认可,这才闯出“血煞魔”的名号。但他并未满足,为了名扬天下,让人闻风丧胆,他盯上此次决斗中的两人。

    这人躲在草丛中,伺机而动,见观战之人陆续退去,而白衣书生两人已喝得酩酊大醉,心知时机已到,朝醉老三的脑后,射出两袖箭。

    白衣书生正提壶待饮,见白光飞逝,心知不好,忙推开醉老三,“噗”的一声,鲜血飞溅,背已受了一箭,对着醉老三微微一笑道:“箭,有毒!”

    醉老三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飞步来到吴勇面前,一掌将他拍死,一搜他身,竟无解药,一时万念俱灰,来到白衣书生身旁,一边给他运功驱毒,一边悲哭难耐道:“王兄……”

    白衣书生已经七窍流血,心知命不久矣,残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柳兄莫要再废功力,救我这将死之人!我还有…咳咳…一事…相托……”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醉老三早已流泪满面,柳兄本与我无缘无故,就因这场比武,视自己为知己之交,更是用性命救自己,忙擦干眼泪,哽咽道:“柳兄,请吩咐!”

    白衣书生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柳兄,你我都是性情中人,咳咳,我有一妻子名唤白灵,住在梦郎府,已身怀六甲,咳咳,望柳兄悉心照料,无负我知己知遇之恩!”刚说完,全身一颤,白眼一翻,已经离世而去。

    醉老三讲到这里,竟是泪流满面,哽咽不止,无法再说。夏落红也是听得入神,感动得哭了,见醉老三不言,忙问道:“义父,最后怎么样了?”

    醉老三摇了摇头,不想再说,喝了一口酒,便知这是杜康酒,是吴大福刚带回来的,瘦小二特意准备给他喝,醉老三瞧了瞧旁边侍立的瘦小二,心知他有心了!

    吴大福也是很吃惊,从未见醉老三哭过,这会竟然哭了,知道醉老三已经深陷往事,忙招呼萧柏雁四人离开。

    走到后堂时,吴小莲有些不解道:“爹,醉叔叔怎么了?”吴大福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没看到你醉叔叔正伤心呢,让他静一静,改天你们再问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带萧儿他们去休息吧!”说完,又走回大厅。

    吴小莲嘟囔着嘴,极不情愿地,带着萧柏雁他们上楼,毕竟她才刚听得入神,就被自己老爹拉出来了。见夏落红还在流泪,就跳到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心肠可真好,我都忍着没敢哭出来!”夏落红看了看那后堂的门,不舍道:“得一知己意外,失一知己更加意外,义父可真苦!”

    萧柏雁一听,红儿竟这般善良,已将自己刚认的义父当成亲人了,自己心里虽不排斥,但多少还是有点隔阂。既然红儿已经接受了,我有何不可?他摇了摇头,谁叫那是他的红儿,跟着她们的步伐,就上楼了。

    瘦小二站在楼下,见萧柏雁三人已上了楼,掌柜的又回到大厅,没人理他。心里怏怏不乐地道:“你们不理我就算了,还把我丢在这,哼,还怕我没人不成,我找厨师葛大爷唠叨唠叨去,葛大爷那烤鸭的绝活,那真是出神入化,要是给我学会了那多好,唉……仔细想想,那白衣书生真是个侠义之人,如果是我就好了,小莲一定会很喜欢!”随后,他屁颠屁颠地去厨房了!

    醉老三想着往事不堪回首,一口一口地往下灌酒,看着吴大福都有点心疼,道:“醉老,你就少喝点吧,你的身体不比以往了!”他摆了摆手道:“吴老哥,你不懂,王兄那般待我,世间又有几人!”

    吴大福无奈得摇了摇头,竟然劝止不住,那只能在这陪着。想到以前,醉老三那是何等的尊贵,只从那件事后,便一蹶不振,整日以饮酒为乐。“唉,真是红颜祸水啊!今日又提到知己已逝,岂不伤心欲绝,还是好好看着他吧!也不枉,他叫我一声吴老哥!”吴大福心里暗叹道。

    走到门前,一关,打算不接客了,免去打搅。门刚关好,便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笃笃笃”,吴大福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没看见已经打烊了嘛”!将门一拉开,两个血人映入眼帘,乃大叫道:“哎呀妈呀,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