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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第陆章答案
菲尔惊讶的望着塞鲁瓦，震惊到极点。
塞鲁瓦放开怀中的死去的菲尔，将她平放在地上，看着她的表情。
死去的菲尔依然含着泪水，悲伤的表情，好像死在了那一瞬间。
塞鲁瓦显然不想让她有丝毫的痛苦。
远处的菲尔怔怔的望着他，直到他面对着她，露出微笑，张开手臂。
菲尔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塞鲁瓦奔去，扑入他的怀中。
塞鲁瓦紧紧搂着她，像是已经过了千万年一般，依依不舍。
菲尔喃喃的道：“是你，是你。”
塞鲁瓦只是简短的回答道：“是我。”
但是菲尔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望着空中，以及遥不可见的巨海深处，道：“这样，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塞鲁瓦说着，牵着她的手道：“来吧，趁还有时间，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一刻，菲尔什么都不用想，塞鲁瓦对她来说，就是唯一的依靠，她小鸟依人的陪着塞鲁瓦，一直向封印之镜后方走去，来到她与塞鲁瓦战斗的地方。
菲尔惊讶的看着土丘，刚刚战斗的痕迹仍在。
塞鲁瓦径自带她来到土丘北面，一个被泥土封住的山洞前，他用手扒开泥土，露出里面的眼前。
菲尔差点没有晕倒，她倒在塞鲁瓦怀中。
山洞里，全是塞鲁瓦、菲尔、茜娜、伊扎克四人的尸体，堆满了整个山洞。
好不容易，菲尔回过神来，惊讶的道：“藏起尸体的人是你。”
塞鲁瓦点点头，道：“每次你杀完人以及最后被杀，都是我去清理的，这样可以节约你的时间。”
菲尔明白过来，可是又不解道：“可是我杀了你啊。”
塞鲁瓦微笑的看着她不解的神情，依然美丽动人。低声道：“你没有，菲尔，你没有一次杀死过我。因为你对我下不了手。你只是想让我血流尽昏迷而死，但那反而救了我。”
菲尔脸上露出绯红的颜色，羞愧的把头靠在塞鲁瓦胸前，昵喃道：“可是，那样的伤，你怎么可能活过来。”
塞鲁瓦爱抚着她红色的长发，接着道：“我在临死前想通了深海之渊轮回的秘密，就把自己躲到山洞里等死，接着你和我再次发生战斗，可你依然没有下手。在你走后，临死前的我见到了我，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每一个我将鲜血留给我，而我则靠着每一次的救助，硬撑了过来。”
菲尔惊讶道：“那你是第一个塞鲁瓦，还是最后一个塞鲁瓦。”
塞鲁瓦摇头道：“没有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这个时间段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们四个，只是自己的我救了我自己那么简单，而你们也一样，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只是迷失在时间的洪流中自己杀死自己罢了。”
菲尔终于明白过来，道：“那样的话，还是要结束这个时间点吗？”
塞鲁瓦微笑道：“是的。刚刚我们联手结束了时间节点的B，但是时间仍然在流逝，很快新的A又会出现，所以唯一的办法，应该是连着我们一起结束这A。”
菲尔明白了塞鲁瓦的心意，涌起了不舍的神情，道：“那样的话，我们也许就此消失。我并不害怕死亡，可是我害怕再也……见不到……”
菲尔没有说下去，她已经害羞到无法言语。
不过在这最后的时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塞鲁瓦紧紧搂着菲尔，没有让她说下去，就好像永远不会再见一样，好不容易，塞鲁瓦松开菲尔，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菲尔抬起头，凝望着塞鲁瓦，她心跳加速，甚至希望得到他更多的爱。
但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塞鲁瓦不舍望着菲尔，像是永别一般，道：“我先走了，菲尔。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我们注定死亡，只是这个诅咒一般的轮回必须将它解开。我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吸食自己的血让我自身的血液系统开始坏死，刚刚对你最后的攻击也是我的极限。我们将在此道别，菲尔，剩下的一切必须由你来完成。”
菲尔紧紧的抓住塞鲁瓦的衣服，像是不愿让他离开自己般道：“我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塞鲁瓦抬起头，望着空中道：“我观察了很久，每一次的轮回，时间都不一样，关键在于第三个和第四个人死亡的时间，仿佛深海之渊自身的意志，就是让最后一个人解开所有的谜团。所以我死了以后，时间就会加速到B，你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将A的起点抹去。”
菲尔咬着嘴唇问道：“那样的话，只需要我在你之后死亡，就可以了吗？”
塞鲁瓦却道：“我不知道，但是菲尔，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还记得那个深海之渊外面出现的冒险家吗？我觉得那是唯一离开的方法。只是这片深海，却不会让我们轻易穿过去，在我死后，你可以去试试，也许你的离开，就能够打破深海之渊这个轮回的困局，最终把我们全部救出去。”
说完，塞鲁瓦最后望着菲尔，想要将她深深的记住。
菲尔突然死死的抱住他，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时间已经不多了。
塞鲁瓦突然推开菲尔，撕开胸口包扎的伤口，让鲜血涌出，接着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死了。
菲尔蹲下身体，用尽力气最后抱了塞鲁瓦一下，抹去湿润的眼角，不顾一切向那个冒险家出现的海域奔去。她的脑海只留下了塞鲁瓦最后的话语。
“菲尔，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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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穿过中心点和封印之镜，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那是茜娜不小心撕开口子的地方，也是那个冒险家出现，唯一有可能离开这里的地方。
但是菲尔却越走越慢，从奔跑，变为走路，最后越来越慢。
她的体力本就所剩无几，但是在最后的出路面前，也绝不至于如此不济。
随着她慢慢的向前走着，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滴落在松软的泥土中。
菲尔突然间无法抑制的悲伤，即使她并不想哭。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塞鲁瓦最后告诉了她的话，是欺骗她的。
从茜娜撕开的口子离开深海之渊，根本不可能成功。塞鲁瓦临死前让她去尝试的话，不过是给她活下去的一个希望。
当她离开深海之渊的时候，也意味着这个轮回A到B的完结，那么即使时间没有流逝，被重置以后的时空也一样，会回到最初的起始点。
“混蛋塞鲁瓦……混蛋……”菲尔一边走着，一边哭着骂着。
原来塞鲁瓦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她活着走出去。但是没有塞鲁瓦的她，又怎么可能单独活下去。
巴塞隆城的初遇，城外雪中的再会，奈瑟山脉上的奋不顾身，萨马拉渔村的心痛与误解，离开巴塞隆之后的冰释前嫌，一直到南温叶林的阳光与树木，共同经历那伊薇的悲伤，海边农庄夜晚的启迪，铭文塔要塞无私的相护，月林堡的并肩奋战，以及东岳丘陵山下城，带她走过的漆黑的迷宫，用生命保护着她直到最后……
太多太多，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若说那不是爱，还能是什么呢。只是塞鲁瓦不说出口，菲尔又岂会不知，菲尔没有说出口，又岂会不爱他。
只是无法及时说出口的话，最终失去了她应有的机会。菲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量，倒在地上。
她很想照着塞鲁瓦最后说的话活下去。可是内心的意志却做不到。
菲尔倒在地上，眼睛开始模糊。她感觉意识就快失去，不是饥渴打败了她，而是她自己的内心。
但是在她模糊的眼前，突然看到了一些东西。
远远望去，竟然是一片白色，再仔细看，是无数把白玉做的弓。
“白月之弓！”
菲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确实的看到，满地铺满了“白月之弓”，同时在旁边堆满了白骨和丢弃的东西。
菲尔瞬间迷惑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月之弓”，难道因为时间不断的重复，地上的尸体和物品也在重复增加。
她原没有想到物品也会增加的。
前方微风吹去，死者地上的物品随风飘起一块，又掉了下去。
飘起的是，破布袋……
菲尔突然解开身上的魔法袋，惊讶到极点。
这些布袋，的确是风化后的魔法袋，但这些布袋是怎么来的。
那位拯救了安德弗雷的弓箭手，拥有昂贵的魔法弓“白月之弓”，为什么却只有一个魔法袋，而且连个储物戒指没有，只有一身普通的布服。
菲尔疯狂的爬过去，拿起一个魔法袋，用力的倒了倒。
破旧的布片，仔细辨认岁月的痕迹，竟然是她收购的平价绷带。她猛的明白过来。
地上的尸体，就是她自己。
菲尔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时间节点B是会改变的，并非之后的菲尔杀死她的那一刻，而是根据他们的选择一直在变化。
如果她就这么死在这里，四个人全部死亡，那就是这一次B的终结，一切一样会重新开始。
要想破解这个轮回，只有活在当下。
可是菲尔已经没有太多的力量，她拿起魔法袋的水壶，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干净，同时迅速的思考着。
忽然，她猛的站起，向中心点奔去。
“白月之弓”变成了那么多，说明她曾经放弃了无数次，但是封印之镜呢，无数的轮回中，封印之镜究竟会变成多少个。
她望着土丘上的封印之镜，奔到它面前，没有变，封印之镜还是一个。
因为它是在他们来到深海之渊初始点A之前就存在的，并不属于A到B之间，简单的可以视之为A-。
但是，为什么在A到B之间，它仍在深海之渊。因为按照他们进入这里的时间，封印之镜应该已经离开了深海之渊。而且必然有唯一一个“白月之弓”的主人，解救了安德弗雷。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菲尔苦思冥想。
但是她没有答案，她已经竭尽全力，她已经精疲力竭。
她想起了塞鲁瓦，如果那个时候自杀的不是塞鲁瓦，而是她，或许塞鲁瓦已经解开了这个谜团。他是那么聪明，那么睿智。
自己却是那么笨，还不如茜娜。早知这样……
茜娜！
菲尔猛的惊醒，茜娜为什么在伊扎克死的时候如此安静，她一直坐在封印之镜前面，她一定想到了什么。
她努力的回忆着茜娜在临死前的一切，明白过来。
“戈玛老师说的对，只有愿意牺牲自己，才有可能拯救别人呢。”这是茜娜临死前最后一句话。
菲尔再度看着封印之镜。
她扪心自问，我要牺牲自己，救的到底是谁。
“若干年后，一个冒险家来到深海之渊，他坐在镜子前，看完安德弗雷的故事，沉思了很久，最后他举起了镜子，用自己的力量将它送出深海之渊，自己却因为用完了所有力量，而最终没能离开这个地方。”
菲尔露出了微笑，她明白了镜子最后故事的意义，封印之镜在巨海已经被白袍法师击碎，安德弗雷也已经死了，那都是已经发生的事，那么现在，只有可能是另一个未来。
那就是节点B之后另外一个C。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未来，那是因为他们的来到，过去的改变。
所以他们落下深海之渊的时间点，并非初始点，而是其中一个节点。真正的初始点，在那个解救安德弗雷的人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也许就是戈玛将他送入深海之渊的开始。
所以从B到C之间，只有一面镜子。
而镜子从A到C之间，也同样只有一面。
那么，为什么封印之镜会记录冒险家的故事，那是因为在菲尔死后，节点C并没有结束，茜娜不小心看到的那个冒险家，在他们之后来到这里，解救了安德弗雷。接着受到他们的影响，封印之镜记录下了这一切，接着又是一个轮回。
事实上简单来说，他们落入深海之渊，改变了过去A，同样在这里，仅仅在这里，改变了未来C。
那么菲尔能做什么呢。
她可以等待那位冒险家成功进入这里，解救安德弗雷，接着死在这里，结束A到C的轮回，完成过去。
而另一个方法。
菲尔双手握着封印之镜。
“安德弗雷，谢谢你帮了我们。”菲尔微笑说道，“你是我们的朋友，既然这样，让我也来帮你一次，这样，既救了你，也救了那个好心的冒险家。”
菲尔说完聚集全身的魔力，风之力向上卷起。
这一刻，菲尔是真正的英雄。她举起封印之镜，风径直向上吹去，这个深海之渊的中心点上方，一定就是漩涡的中心点。
只要冲出漩涡外，冲出巨海，到达海面上，安德弗雷就能得救。
菲尔突然大声的吟唱道。
“风，请带走我们的朋友，安德弗雷！”
“轰！”强烈的震动从空中传来，封印之镜在风的护送下，冲开漩涡的气流，向巨海而去。
安德弗雷尖细的叫声从空中传来，“啊哈哈！我自由啦，我终于自由啦，谢谢你，谢谢你……”
菲尔微笑，她双手掌心对准上空，用尽最后的力量，低声道。
“去吧！安德弗雷。”
深海之渊突然光线一黯，整个地底世界都开始震动了，四面无形的结界瞬间被打破，接着海水向这片海底涌了进来，所有的海洋生物瞬间挤进了这个空间内。
这里是真正的深海海洋。
菲尔望着慢慢淹没中心点的海水，心中一片平静。她甚至能感受到轮回的结束，同时感慨万千。
戈玛说的对，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拯救别人。
安德弗雷牺牲了自己，把他们送入深海之渊。
而在深海之渊，伊扎克牺牲自己，救了塞鲁瓦。茜娜选择让菲尔杀死她，而塞鲁瓦选择自杀。最终菲尔才能救出安德弗雷，结束这诅咒一样的轮回。
只因为他们和他，一样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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