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闹钟响了,我赶紧起床穿上衣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已经可以自己起床和穿衣服了。我会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小鸡还不会,这点让我非常满意。用手洗了一把脸,懒得用毛巾了,如果用毛巾的话,我还得洗毛巾,这不是多次一举吗,幸好爸妈还没起床,被爸看见还没什么,被我妈看见就麻烦了,免不了要罗嗦一阵。我觉得奇怪:平时都是我妈先起床把我拉起来,今天怎么我居然还起在她前面了,一不小心得意了一下。
然后我一边往书包里面塞书,一边叫:“妈,快给我弄点吃的”,结果半天没反应。我想干脆让妈给我钱,我自己出去买来吃,这样的话还可以节省点零花钱,小鸡就是这样干的,每天他妈给他早饭钱,他早上一般不吃,把钱省下来,第2节课的时候到学校门口去买大头菜,让我羡慕不已,而且通常还有剩,省下的钱放学可以在路上打会儿游戏。
我装书的时候想我应该装什么书,然后又把装的几本书拿出来,把课程表翻开来看,看课程表的时候,我又犯傻了,我想,今天星期几啊?我叫了一声,“妈,今天星期几?”
“星期天!”里屋里传来我妈睡意朦胧的声音。
原来是星期天,唉,我白洗脸了,幸好还没刷牙。别人说睡“回龙觉”特别香,我就抱着书包又倒下床了。
朦胧中,我抱着块石头,在白茫茫的雾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从远处跳出来一条狗,朝我奔过来。我从小就怕狗,以前我爸的兄弟就是我小叔养了条狼狗,我就去逗。我表弟告诉我扔石头,那狗就会飞快地叼回来。我就学他扔了几次,结果那狗的表演yu望特强,还没等我把第二块石头扔出去,狗叼了第一块石头都回来了,兴奋地朝我扑过来,幸福得来舔我。吓得我撒腿就跑。我跑狗也跑,没多远就冲到我前面去了,我当时没想到往我撤,我还去追它,我真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急转180度,想来个斗转星移,结果没移好,火星撞木星,摔了一跤,膝盖上留下了永远的疤痕,从此我就对狗心有余悸。所以我的野蛮同学黄狗儿我也是礼让三分。
佛洛什么德说,梦的来源不外乎三种:幼儿时的记忆,白天的记忆碎片以及身体上的不适。当时我还不知道国外也有专门研究梦的人,我还以为就我们亲爱的周公才研究梦呢,不过周公解的梦都不怎么准。如果我知道幼儿的记忆是梦的来源之一的话,我一定会想到我那次被狗咬的经历,但也可能是前些日子和黄狗儿决斗时的影子,因为梦里的东西通常是用的象征手法,狗就是野蛮同学黄狗儿的象征,但石头是什么呢?我这才想起我是抱着书包躺在床上。
跑着跑着,狗竟然叫唤起我的名字来了,宝器宝器地叫,我不停地跑呀跑,我想停下来问它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反正我也跑累了,我就停下来问它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结果狗就伸手来抓我的脸。这里我又忘了,狗的手应该就爪子,人的爪子才叫手。不过狗伸过来的手真像是人的爪子,特温柔,在我脸上晃来晃去的,好不舒服。
“哎哟”,狗的手竟然还会拧我的脸,也不知道它的手是是怎样长的。这时候我就醒了,我睁眼一看,呀,是我妈在拧我的脸,然后我又看见了川川,我惊讶问,“你怎么来啦?追我的狗呢?”我心想,川川真是我的幸运星,每次我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总是他来救我。
我妈说,川川在门外叫了好几声啦,你睡得跟猪一样,快起来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问川川这么早起来干嘛啊。川川说今天要上奥数啊。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来不及了,我妈给我两块钱,让我到外面去买点吃的,还叮嘱川川要让我吃东西,别拿钱去玩儿了。
我还有点想睡,眼睛眯着就跟川川走了,我说川川你别把我给带丢啦,我说说我试试闭眼睛走路,有坑的时候你叫我啊。
走着走着我还真睡着了,
恍惚中,川川在叫唤,好像是在叫人,然后就串出两个人影,嘻嘻哈哈过来扭我的脸,有一个头特别大,我想说你是饭大头吧,嘴里嘟囔了两句,没发出声音,算了,省点口水吧。另外一个好像是小鸡。
川川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小鸡和饭大头走在后面,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保护一个重要人物,这样可以把走路的时间节省下来睡觉。饭大头怕我走偏了,就把我的书包和川川的书包绞在一起,川川就在前面拉我,我心想这个办法好,省我好多力气,不愧是饭大头想出来的主意。
我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冬天的街道上,还有淡淡的雾气,而且天也没有大亮,就像是《董存瑞炸碉堡》里面说的那种“黎明前的黑暗”。想起这个词,我就觉得好笑,那时候黎明是四大天王,黎明前的黑暗不知道是刘德华还是张学友,反正不是郭富城,郭富城比黎明小。反正天还没亮,还有点雾,睁不睁开眼睛似乎都差不多,而且还有三个人给我护航,于是我就这样放心地走着。
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从一个旮旯跳出两个人来。我做梦的时候从不去管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现实,虽然我也知道这种鉴别方法,比如电视里常用的那招,拧一把自己的大腿,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万一遇到的是危险,比如我常梦到自己掉进粪坑里,于是我就安慰自己这是在做梦,但我却不去鉴别这是不是在做梦。不过也有一个坏处,我也梦到自己拣到钱,虽然我很高兴,但我总想自己多半是在做梦。就好像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拣到10元钱和50斤大伙票,那次我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最后虽然证实自己是真拣到了钱,但最后还是还给了邻居,换得了一次全校拾金不昧的表扬,所以我就有了一种感觉:梦像现实一样真实,而所谓真实的现实世界像梦一样虚幻。
那两个人向我们伸手,好像是乞丐,我把手摊开说没有,然后他们就开始和我们几个拉拉扯扯的,好不麻烦。
然后我就说,我妈早上给了我两块钱,但是连着的,意思就是就一张两元的,不是两张一块钱的钞票,这个路人甲有点着急,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自己伸手来取了,我说我只能给你一块钱,我妈还要让我买早点吃呢,你得给我找一下。然后川川就过来把路人甲拉开,路人甲又在拉我,我真的有点困,眼睛睁不开,那边大头和小鸡好像在和路人乙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饭大头是鸡妈妈,小鸡跟在饭大头屁股后边,饭大头用他的头去顶路人乙的肚子。路人乙比我们四个里面最高的川川都还要高一个头,饭大头的头竟然把路人乙给顶翻了。小鸡得意地在后边叫好。
路人乙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在路边拾了块板儿砖,我不是傻的,我知道他是急了,要找饭大头拼命,因为黄狗儿和我们做游戏急了也会类似的冲动,总想咬我们几口。然后我就想过去帮饭大头说话,路人甲还在掏我的包,川川在抓他的头发,我心想川川怎么也像个女人似的抓人头发,小芳都不抓头发,只扇耳光,只有鼠儿喜欢抓人头发,这点我就不怎么喜欢。路人甲是背向川川的,一个后踢腿就把川川踢翻了,那人比我高出两头,估计是个初中生,因为我见他们穿的好像是校服,不过脏兮兮的,路人甲正弯腰掏我的包,因为我告诉他我有两块钱,不过我忘了告诉他我的钱是放在鞋里的,我正想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问他,“你们俩是哪个学校来要饭的啊?你们爸爸妈妈没给你们饭吃啊?校服也脏兮兮的。”
掏我包的路人甲突然愣了一下,停止了活动,侧脸仰视着我,然后他咕噜了一句“我妈又没死干嘛要穿孝服”。这里要说明一下他为什么会仰视我。一、我的形象并不高大;二、我并没有让他值得敬仰的地方。他仰视我的原因是他是弯腰在掏我的包,眼睛也特近视,非得凑到我裤兜跟前才看得清。我都想说眼睛不好就别天还不亮的来要饭,要是人家给你张假钞你也是白挨;眼睛不好就配眼镜,回去告诉你妈给你也配一副。像黄狗儿川川都配有啤酒瓶底儿厚的眼镜片,据说川川是看《三国演义》的时候眼睛近视的,黄狗儿自己说自己是看《红楼梦》近视的,不过鼠儿偷偷告诉我们黄狗儿是看电视戴上眼镜的。
就让路人甲继续仰视我,饭大头那边需要我过去帮忙,那人拣了板儿砖想砸饭大头的头,那怎么可以,饭大头的头虽然不是用来盛饭的,但是那颗智慧的头想出了多少主意啊,那绝对不能砸。我想过去跟路人乙讲道理,路人甲却拉着我,虽然他的手就在我的手边,但我没有去抓他的头发,我想还是学小芳吧,我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可能我那巴掌打得特重,那人被我甩翻了,我想给他道歉,不过这得等我说服了路人乙先。
路人乙正朝饭大头抡板儿砖,我走到他们中间,我一本正经地说,别打我大头哥,砸我,我指着我的头,“往这里砸”,我说。我是非常有诚意的,因为我不怕,我有我的法宝。这个法宝就是我知道这是梦,无论我受多重的伤都没关系,醒来还是完好的我。路人乙却倒退了两步,我又走近了两步,我说砸啊,你快砸我啊,我开始得意起来了,在梦里,你越是怕狗狗就越要追你,你让它咬,它反而不敢了。这时候川川从后面串出来,抡起书包朝路人乙脸上砸过去,路人乙的砖也从手里滑了下来,砸在他自己的脚背上,砸得他哇哇大叫。
然后川川就拉着我一路狂奔,在薄雾里,在街道上,东拐西拐,像是两个武林高手穿梭在空气中,湿湿的空气拍打着我的脸颊,我觉得我像《陆小凤》里的那个瞎子,就是演欧阳客那个,叫花满楼还是花馒头。可惜我们没在屋顶奔跑,是高手就一定要上屋顶,这说明我们俩都不是高手,这点有些打击我,在梦里都成不了高手,我努力想忘屋顶上跳,可是却跳不上去。
到了奥数班我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一直睡到放学我就醒了。我见川川额头上有个包,我就问怎么啦,小鸡就凑过来说,宝器,你刚那一掌是什么名堂,一巴掌就把那人扇翻了。我就奇怪小鸡怎么进了我的梦,这他都知道。然后饭大头又凑过来,说宝器你好勇敢,竟然替我挡砖,我好感动。我说那饭大头你请我吃早饭吧,我好像还没吃早饭呢。川川就说该吃午饭了。
回家的时候,小鸡打死都不走我们来的那条路,非要绕回去,说路上有强盗,我说怕什么,咱们有川川,我要早点回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