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早早地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背起书包,跑到楼下等川川。因为今天要去学习数学奥林匹克,本来老师说象我这样的智商是不需要学习这个的,但我爸坚持说还是去学一下的好,总比不学好,吃不了猪肉看看猪跑也行,以后别数错钱就行了,我心想我至于吗,怎么也得把我当人看啊。于是我就鸭子上架,陪太子们供书。
左等不见人影右等不见踪迹,不知道川川在磨蹭什么。正一个人无聊到处溜达的时候,不知不觉进了对面老红军的园子,我看园子里头好大个泡菜坛子,我看左右没人,揭开来瞧了瞧,顺手还捞了一条酸姜豆来吃,我吃了还有点意犹未尽,把裤子一脱,在里面很礼貌地浇了一点作料,心想,听说泡菜阉制需要盐,我刚尝了一下觉得还不够咸,先加点料,下次再来尝,脑子里还琢磨,童子尿对他身体还有好处,然后大步咧咧地走出了园子。
川川在我撒尿的时候到了,小等了片刻,我说,咱们去奥林匹克吧。
边走我就边唠叨说,你说我的数学咋就那么差呢?川川说怎么会呢,平时谁借你钱你都算的清清楚楚的,两位数以下的算术还难不倒你。
我心想也不错,正在自个儿欢喜的时候,我瞥见路边一地摊,我对川川说,瞧瞧。
川川也蹲了下来,拾起一根毛笔看了看,又是抚又是拿那把毛在脸上刷,我知道川川大字写得不错,喜欢书法,看来这支毛笔他定是十分喜欢了,川川问道,多少钱?
摊主是个头发呈地中海格调的老头,我一看就想起了《编辑部的故事》里面的东宝,我想,我和他都有一个宝子,搞不好还可以靠这个拉拉关系呢。
老头半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伸出三根手指,川川忙掏出一张三块钱的钞票,哦,不,是一张两块钱加两张五毛钱的人民币,说买了。我心想哥们儿你还挺干脆的啊,买什么东西都得讲价啊,这可是我老妈教的。
老头单手一拦,嘴里象啃核桃蹦出俩字儿,“三十!”
哎哟我去啊,那个年代三十都可以干什么什么了,吓得川川手缩回去半截。
我正要拉川川走,老头沉声道,“小娃儿你们安心买不?”
我捏了一下川川,对他小声说,让我来,川川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我一会,点了点头。
我仔细打量了一翻那老头儿,那老头被我看得浑身发毛,又重复了一句,“安心买不?”
“安心卖不?”我想了半天回答了一句,川川差点晕倒,打死他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还价,心里不知道叫了我多少次“宝器”了。
老头心底有点虚了,说当然安心卖了,你到底给个价啊?
我也不知道该给个什么价,想了半天,说,少点成么?
老头一看就是个奶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儿,说,少一点,28,要买就买,不买也别挡我生意。
川川看了我两眼,我也看了他两眼,然后我又对老头说,再少点吧。
老头你这不是故意来消遣我的么?“再少一块,要买就拿走。”有些不耐烦了。
川川突然说,“顾客是上帝,你横什么呀!”
老头说,“要买就买,买不起就走。”
我知道这是老头子的激将法,川川正想摸出票子的时候,老头眼睛都笑得快绿了,我赶紧按住川川那只正掏裤兜的手,老头一脸的沮丧之情跃然浮现于他那满脸干萝卜的脸上。
干萝卜看我又要发言,干萝卜都变成了绿萝卜了。
我又想了半天,嘴里硬是不争气,还是蹦出那一句话:“再少点成么?”
干萝卜双手比画了一下,说你给个价好了。
我心里琢磨着,估计我叫他少他不会再少了,于是我用老妈教的讲价还一半的原则说,13块5毛卖么?川川听这话咋听咋别扭,干嘛还价还出个5毛呢?
老头做出要收摊的样子,摆手道,“遇上您两位冤家了,今天我清早八晨是招谁若谁了,不会是我的冤家故意派来玩儿我的吧。”
我赶紧说老伯伯,不是不是,我哪是您冤家派来玩你的呀,我就是你冤家故意玩儿你的。话刚出口感觉没说对,看着绿萝卜差点变成白萝卜,我又赶紧加了一句说,“您老再升升。”
白萝卜象是害了场大病,吃了鸦片,没精打采地说,“二十!不讲价了。”
川川眼睛大放异彩,心想宝器还是你厉害,三十让你讲到了二十,又准备掏钱了。我心想你欠他咋的,掏钱你就快,我瞪了他一眼,然后我的表演天赋立刻产生了作用,我的艺术细胞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升华,我又是捶胸又是叹气,说“老伯伯您不知道啊,今儿早上我和我哥哥还没吃早饭呢,我们还赶着去学书法”
老头显然被我打动了,手撮了半天,最后铁下心来,说,“那,孩子,你们吃点面吧,一人二两应该块就够了,那这毛笔就16块卖给你了。”
我高兴得叫道,“爷爷,您可真是太好了,赛过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川川看我越说越肉麻,赶紧掏钱,再不掏钱不知道我又要说出什么来了。我又掐了一下川川,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咬牙低声道,“别急。”
老头正把毛笔递给我,嘴里还说,小朋友快去上课吧。
我没接毛笔,却眼含热泪说,“爷爷,您可真是太好了~~”
老头看来真的被我打动了,心里一酸,说,“快拿去吧。”
我还是没拿,说,“我们家里学校很远”
老头警觉起来,说,“干什么,不是要我老头送你俩冤家吧?”
我连忙说“不是不是,咋能让您送我们呢,我们只是想做车回去”
老头开始有点生气,说,“你们可真是挖到个金娃娃还问它妈在哪里啊”
川川有点不知所措,我一句话都没说,眼泪啪嗒啪嗒就滴了下来,我心想,今儿我的戏可真是演到家了,搞得我自己也被自己感动了,再加上我平时又爱哭,所以眼泪就如同黄河泛滥,止不住了。
老头赶紧说小朋友你先别哭,搞得过路的人还以为老头欺负了我们呢。
我说我们回家好远,坐车要一块钱。
老头说,我是孙子,你们是大爷,15块钱卖给你了,我兀自哭泣,不断用衣襟擦拭我的眼睛,嘴里又咕哝着,“是一个人一块~~~~”
老头真是拿我们没辙了,川川这时候也机灵了,赶紧掏出15块钱,这次我没有再拦他了,当老头接过钱,我也拿起了那支川川心爱的毛笔,十块钱老头还对着阳光照了半天,我立刻高兴地说,“谢谢爷爷”,然后拉着川川飞一般地跑开去了。
川川说,你不傻嘛,平时是扮猪吃老虎啊,我哈哈笑了两声,说,“我这可是催眠术,我妈就是这样经常被我催眠的。”
川川揣摩着手中的毛笔,突然抬头看了看我,叹了一声,“宝器就是宝器~”。
到奥林匹克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了上课,川川和我坐到小鸡饭大头还有小芳鼠儿一排,我瞅了一圈,没见熊老婆,心想丫今儿是咋啦,又睡觉啦?
然后川川就给同学们介绍我的催眠术,听得他们兴高采列的,小芳提议说呆会上一节课就出去买东西,把宝器叫上,让他帮我们还价。
我心想叫你hpping你不hpping,今天怎么突然兴致就来了。
小鸡说还要上课呢,饭大头说,你丫真个傻逼,这课爱上不上,又没老师管,其他学校的都走了一批了。
说着下课铃就打响了,小芳第一个蹦出教室门,在外面招手说,快走啊。
鼠儿是大队长,说不许走,看我要走还拉我衣服,川川这时走过来说,“一起去玩吧,我们几个同学一起。”
哎,川川不愧是川川,这么简单一句话要是换了我来说没准儿鼠儿还要给我脸看,没想到川川随便说一句话,丫就乖乖拜倒在川川的石榴裙下,头一低,跟着我们几个走出了教室。
小鸡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教室里面我们班的同学就只剩黄狗儿一个人了,大声嚷道,“你们可不许走,别丢下我啊。”
“瞎叫啥啊,你就闹得最欢腾”,小芳这时候又跑回来,拖着小鸡的手就走,小鸡说我书包还没收拾呢,小芳说,“快点,别象个女人似的,还等着你教我打街霸呢。快点,啊~”小芳说这话倒象她是个男的小鸡是个女的似的,小鸡听了“街霸”二字,如同中邪一般,书包三下五下就裹到了一起,飞也似地跟我们奔出了教室,留下可怜的黄狗儿呆呆地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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