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乱世殇歌 > 第十七集 三顾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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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正娇媚,光芒是透明的,阳光照耀下,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清澈起来,仿佛浸在清水里,把所有尘垢都涤荡干净了。

    徐庶一步迈进门槛,干净的阳光让他感觉身体变得轻了,仿佛长了翅膀,随时可能腾空而起。

    “什么鸟人,走就走吧,谁稀罕,我这就去打爆他的头!”张飞的雷鸣嗓子震得徐庶脑袋嗡嗡直响。

    “张将军息怒!”孙乾的声音听来像迟滞的水,他是个忠厚长者,多年跟随刘备身边,从不离弃,很得关张赏识。因此关张火气暴躁,素爱惹事,他总能居中斡旋打圆场,这两人偶尔也能听上一听。

    徐庶摇摇头,想是又有谁不知好歹惹火了张三爷。

    他走得近了,张飞的狂怒声音更大了,关羽竟也插嘴进来怒骂:“欺人太甚!眼皮安在天上呢,狗屁不懂的穷儒!”

    徐庶举头一望,面前一座飞檐凉亭,两株柳树一左一右,树荫刚好落在亭中,关张正跳着脚大骂不迭,孙乾陀螺似的劝了这个劝那个,刘备倚亭而坐,脸色甚是难看。

    “陛下!”徐庶清声道。

    刘备抬头,脸上稍稍有了笑容:“元直!”

    徐庶踏上凉亭,瞧见关张气得满脸通红:“出什么事了?”

    孙乾抹了一头一脸的汗:“是元直来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是两个月前来成都投奔笔下的武先生,如今定要离去,我苦劝不留,没奈何便来禀明陛下,不想让二位将军生气!”

    徐庶一蹙:“为何要走?陛下待他不薄啊!”

    “他说陛下连打败仗,国势衰微,不成气候,每月给的薪俸还不够他沽酒……”后面的话不能说了,孙乾住了口。

    张飞一口唾沫吐出去:“鸟人!什么东西,当初又不是我们求他来,是他自己巴结来投靠,如今又嫌我们打败仗,不成气候,反复小人!”

    “这口气怎么憋屈得下!”关羽一拳打在凉亭的柱子上,“嘭”地震得梁上的灰尘坠落。

    刘备惆怅地一叹:“怨不得人家,只怪我们无能,偏于逼仄穷巷,无兵无地无财,怎不让才干外流,人心离散。”

    张飞叫道:“大哥,你就是好心,像这等贪财薄礼的小人,不要也罢,让他滚吧!”

    刘备默然良久,苦笑一声,对孙乾道:“公佑,烦你备一份厚礼赠于武先生,转告他,刘备困窘,无能养才,武先生才俊英杰,自当高就,从此别过,愿他珍重!”

    “备厚礼!”张飞暴跳如雷,“像这等小人,一顿拳脚打走便是,还要备礼,大哥,你疯了不成?”

    刘备肃了颜色:“人家来投奔我们,也是瞧得起我刘备,如今要走,应具礼相送,贤才择主而侍,何必强求,岂不寒了天下贤才的心!”

    “大哥!”张飞不能信服,嚷嚷着仍要去打爆那人的头。

    “好,好,好!”徐庶放声大赞。

    张飞一呆,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徐庶:“好什么?”

    徐庶慢悠悠地道:“昔日燕昭王为求贤理国而求教于郭隗,郭隗告诉燕昭王:古代有个国君欲买千里马,便使涓人购之,哪知涓人花五百金买回来一堆马骨头。国君很是生气,要重重处罚涓人,涓人却说,既然国君肯花五百金买千里马的骨头,天下皆知国君真心求马,那么,真的千里马一定会有卖主送来,果然不到一年,就有人送来三匹千里马。郭隗说完这个故事,谏议燕昭王重用自己,天下士子见燕王对区区郭隗如此善待,一定是真心求贤,必定争相而至。于是燕王为郭隗筑宫而师事之,不久,天下贤才争相入燕,其中便有乐毅!”

    徐庶略一停,目光炯炯:“古国君求千里马而买马骨,燕王求贤才而拜郭隗师,陛下有心求才,士子离弃而以礼待之,不迁怒,不生嫌,何愁天下真才不至!”

    刘备听得豁然开朗,粲然笑容乍现眉目,他用力一挥手:“元直所言极是!”他一转头,忽见徐庶躬身下拜。

    “元直?”

    “陛下真心纳贤,不虚名,不伪饰,令庶感动,因此,”徐庶朗声道,“庶有大才举荐!”

    “大才?是谁?”刘备问。

    徐庶仰头,声音犹如金刚掷地,铿锵有力:“‘卧龙’与'鸾凤'!”

    “'卧龙'与'鸾凤'”!刘备一震,这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口里听到这两个雅号,片刻的躁动后,他认真地问:“元直认得‘卧龙’与‘鸾凤’么,其人才干如何?”

    徐庶道:“此二人皆住在大足山,结庐躬耕,更为夫妇。男子复姓诸葛,单名亮,字孔明,其才……”他微一顿,声音也响亮了,“犹如浩瀚星河,壮阔汪洋,深不可测,广不可度!女子姓徐,名惠,字慕雪,其才如皓月之明,烈阳之光,具有照耀天下之能!”

    刘备一阵兴奋:“果真如此,便是天下奇才,如此,烦元直延请之!”

    徐庶笑着摇摇头:“此二人不可屈就,必要陛下亲访,明以诚意!”

    “架子好大!”张飞哼道,“还要让哥哥亲自去请,区区村夫村妇,不过种得两亩好地,扛不得兵器,上不了战场,空言无补的废物!”他还在气头上,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徐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二人若是空言无补,天下人皆是百无一用之徒!”

    “有这般能干?”关羽听徐庶满口称赞,半信半疑。

    徐庶爽声笑道:“我多说无益,诸位将来见了自然知道,此二人足可让诸位过目不忘!”

    周围的议论声喧嚣如乱风,刘备静静地站立在斑驳树荫中,目光沉入微冷的阴影,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仿佛在做一场与其他人无关的梦。

    “陛下,可愿亲往?”徐庶的声音在他身后犹如尘埃漂浮。

    “燕昭王筑台延师而得乐毅,”刘备轻轻地道,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里有种沉淀的力量,“刘玄德为得‘卧龙’与‘鸾凤’,亲往又何妨!”

    他轻拽了一下拳头,一种兴奋羼杂着忐忑的情绪在血液里流淌,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改变了,仿佛是他颠沛无根的命运,抑或是他从来不曾有过,而将来又必将永远具有的某种坚持。

    春风吹得满院扬花飞舞,天空清朗如干净的脸,有歌微醉,和了欢喜的泪水。

    季节轮回犹如眨眼,须臾又到晚秋,霜风满地,衰草连天。

    秋意深邃的成都平原上庄稼熟了,农人三五成群聚在田里,锄镰飞舞,割下的稻秆甩出去。自有人接手一把接一把地捋谷子,捋下的谷子装入麻袋,一捆捆扎好扔上牛车,余下的谷茬一段段累在田间,堆得老高,一簇簇像是小山丘。

    鞭杆甩了出去,黄牛哞哞地哼着,忙碌了一天的农人抹干脸上的汗水,一跃跳上牛车,嘚棱嘚棱地赶车归家。

    日薄西山,满天云霞在天边流淌,嘹亮的歌声随风一荡,融入岷江的波涛中。

    农人车队一路延伸,无数辆车上都堆满了今秋丰收的粮食,躺在粮食之中,一年的辛苦都值得了,农人的脸上全是和睦融融的笑容。

    这转眼之间,冬天又来了。

    一场大雪过后,成都城似被纯白的棉衣罩住,家家户户锁门闭户,街肆上寥寥无人,一派荒寒孤绝的凄清。这里没有繁华喧嚣,虽为南北要冲,然毕竟商贾匮乏,市人少行,本来人丁稀疏,天气恶劣一些更是无人问津。

    一行快马疾驰在成都城,扑腾起的霰雪飞上半空,又旋转着落下,一径奔到皇宫。

    “冷死人了!”张飞飞身下马,门首的铃下慌忙过来牵马,他腾腾奔上台阶,急匆匆地冲入了御书房。

    “翼德!”刘备焦急地喊他,可张飞像被塞了耳朵,竟没有回应一声。他慌忙跳下马,跟着张飞跑了进去。

    张飞越走越快,皮靴踩得积雪四面乱飙,留下的脚印又杂又深,仿佛要把地戳出个洞来。

    他奔到后堂西厢房,身子狠狠撞开门,果然看见徐庶正坐在火边看书,抬头见张飞闯进来,丢了书却朝他身后瞧。

    “好你个徐元直!”张飞怒瞪双目,夜叉似的顶着门。

    徐庶莫名其妙:“三将军火从何来?”

    张飞一跃跳过门槛:“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算账?庶有什么地方得罪三将军了么?”徐庶越发地迷惑。

    张飞铁塔似的压过来:“都是你举荐的那两个种地的,什么东西,有无真才实学尚不知,先自摆出天大的架子,白白让我们跑了两趟,他们就是个神,也得给我滚出来见一面,何况他还不是神!”

    徐庶明白了,皆因他向刘备举荐诸葛亮、徐惠,刘备欣然纳之,前次择日造访,可诸葛夫妇竟不在草庐,刘备等只好折返回成都,今日再次冒雪前往,势要见到“卧龙”与“鸾凤”真身,可看这情形,想是仍未遇着诸葛夫妇。

    “翼德!”刘备急切的声音传来,他匆忙跨进门,一把拽住张飞,“不要胡来!”

    “我没有胡来!”张飞回顶,“我只是来问个明白,到底那两个东西有什么稀奇,让我们一请再请,硬把架子摆足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这么两个不知好歹的农夫、农妇,元直为什么要举荐给大哥!”

    刘备猛地一沉脸:“‘卧龙’先生和‘鸾凤’姑娘有事,故而不在家,你何故来怪元直,元直怎会知他行踪!”

    “不怪三弟动怒,”关羽也走了进来,“这诸葛亮和徐惠架子太大,大哥折节下士,无论寒暑,纡尊求见,他却避而不见,太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

    刘备摆手:“不要乱猜,他们定是有事外出,我们运气不佳罢了!”

    关羽摇头:“大哥善心,总以好意揣度人,可大哥你想,一次不遇恐是偶然,两次不遇便有蹊跷,我们上次明明留书于他,说俟后定当择日拜访,如何二次求见,他仍是不在?哪有人日日在外巡游不归家的道理!”

    刘备哑言了,关羽的话让他不得不思考。即便他再有气量,再能包容,也难免不生出疑惑的念头,莫非诸葛夫妇当真故意不见,嫌自己不能成大业?这么两个传说里的经纶大才也许终究不能为己所用,可叹啊,他刘玄德空负雄心,一掬丹心到底要付诸东流了。

    他实在无法解释关羽的质疑,便拿目光去问徐庶,可徐庶也像是没了主意,愣愣地不作声。

    其实徐庶的心里也在想为什么,他明明清楚地了解诸葛亮的心声,他要致太平,而刘备是帮助他实现梦想的最佳人选,他不可能中道而改弦更张,但如何刘备两次诚心求见,他却踪影俱无。

    诸葛亮啊诸葛亮,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徐庶心里的坚持有些动摇了,但一刹那间,他便很决断地否认了自己的怀疑,他是诸葛亮,他有万难加身也绝不退步的决然。所以,必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让他拖延了和刘备的见面。

    徐庶想到这里,竟自仰天长笑。

    琅琅笑声让刘关张都愣住了,本自个个憋闷,不料徐庶居然有一笑,是笑他们谋才不遇,还是笑自己荐才有误?

    “你笑什么?”张飞吼叫道。

    徐庶笑声不绝:“我笑欲求贤而嫌道远,如此,任他贤才满地走,也入不了彀中!”

    刘备听言一凛,当下端正了身体,做出了敬礼而听谠训的姿态。

    “陛下!”徐庶敛了笑,“昔日周文王请姜尚,不仅躬身前往渭水拜谒,犹亲为执辔驭车,纡尊降贵如此才换来兴周八百年!”

    “他还想当姜尚,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山野村夫,混账王八蛋!”张飞接口大骂。

    “住口!”刘备喝断了张飞喋喋不休的粗口乱骂,整肃衣冠,恭敬地对徐庶道,“元直请讲!”

    徐庶正声道:“贤才为何?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若得贤才,文可定国,武能开邦,贤才如社稷脊梁,基业础石,求贤才如暗夜望皓月,饥寒求浆米,怎不能肃然净手,恭敬迎之?如今陛下为求贤才,无非多跑了两趟便心生厌烦,如此,天下贤才心寒,何人愿随主公车轭驱驰!”

    刘备浩然长叹:“幸有元直教我,否则,备竟误大事。择日,备当三顾草庐!”

    “什么,还要去?”张飞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了。

    刘备决断地一挥手:“为求大才,莫说三顾,就是十顾百顾,我也当欣然前往!”

    他不等张飞抱怨,大踏步地走出门,绛红色的披风迎风摆动,犹如雪地里火热盛开的满树梅花。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不多,春天来得很早,湿润的暖风刚一吹起,积雪便融化了,大足山的山野间早冒出了嫩生生的花骨朵,像是闺中少女害羞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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