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缸中堆满了烟头。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何德皱眉道:“你哭过?”
“不,只是流泪。”我更正道。
“有区别吗?”何德苦笑。
“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有声谓之号。哭很多时候是因为悲伤,泣不同,或因为喜悦,或因为无奈。”
“好,好,我不与你争辩,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何德举手做投降状。
“我见到了静。”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哪里?”
“游戏中,她现在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老婆。”
“那你准备怎么办?”何德问的很认真。
我长呼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很恨她,可真见了她,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其实没有恨她的理由,或许几年前真的是我错了。”
“感情这东西哪来谁对谁错,我只想提醒你一点,艳色是个好女子,千万别让爱你的人伤心。”
听何德提起艳色,我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残忍,把所有问题都抛给她,然后自己一个人逃离。“你上线的时候,替我给艳色说一声,就说我没事,国战的时候肯定上线,这两天想自己静一静。”
“恩,想开点,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没回头路走了。”何德一拍我肩膀安慰道。
……
我站在汴梁将军府内,心神恍惚。再过一小时,国战就开始了,我们家族的任务就是保护宋方大将宗泽。这次国战宋方胜利条件是击败金军,或防守成功三小时,而失败条件则是金方成功占领内城,或杀掉宋方大将宗泽。
一边的艳色见我精神不集中的模样,轻轻在我手心捏了捏,嗔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其他女孩子。”
我回过神,拉着她的手道:“艳色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艳色眼神一黯,旋又明亮起来,认真的道:“晓风若想告诉我,自然不需我出口相问,若你不想告诉我,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对于艳色的善解人意我无话可说,暗暗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正在此时,飞飞走到我旁边道:“宗将军要到城墙上去看看,我们陪着去。”
站在宣化门的城楼上,我放眼望去,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金方阵营起伏,旌旗遮天,衣甲鲜明,怕真有个数万人马。刚开始,我以为国战大不了就是人多点的PK,现在看来加入纪律分明的NPC部队,和真实战争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旁边的宗泽将军叹了口气,道:“看金人这架势,势在必得啊。我大宋积弱多年,难道真要在我面前亡了吗?”
我暗暗一震,说实话我很难把他们这些NPC当做虚拟出来的,他们人性的表现往往让我迷失。我道:“宗将军放心,我大宋能人辈出,侠客遍地定能击退金人。”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将苦苦一笑:“风雪江山,乱世神州,大家不守望相助,却求相忘于江湖。真正的侠客都该心系社稷安危,若只知打打杀杀江湖行侠,那这国还由谁来保?这家还由谁来卫?”
我劝道:“这天下并非将军一人之天下,堂堂大宋又岂是将军一人能撑得下来?”
宗泽将军踏前一步,修长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孤单,沧桑的眼中是更为沧桑的山河,他仰天长叹道:“滚滚红尘,寂寞如雪啊。”
这位“大宋濒危撑一柱,英雄垂死尚三呼。”的老将此时在我心中留下的是高山仰止的形象。
对方阵营传出号角的长鸣,云车推出,刀枪齐举,弩箭如蝗,国战终于在落日余晖残照下正式展开。
“将军小心,请回将军府吧。”我格飞一枝射来的利箭对宗将军道。
“不,我不走。国家成这样,就是敢为天下先,舍我其谁的人太少了,现在我不站出来,谁还站出来。”宗泽一脸坚决。
我与飞飞他们互望一眼,不敢相劝,小心的守在宗泽身旁。
敌方前锋部队是盾牌手,前进缓慢只是为扫清一切城前的障碍。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握刀,呈扇形推进,逐渐靠近汴梁城墙。
近了,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攻城。”随着敌阵传来一声大叫,对方部队开始加速,萧肃的杀气扑面而来。更有人不少人不等云梯搭到城墙上,已经拔身而起,直扑城头。
这些就是加入金方的玩家吧,不过现在冲上来,我微一摇头,还当是以前网游的战斗啊。
果然不出所料,很多玩家还没到城头就被宋军的乱箭射了下来,几个侥幸爬上城头的也被我方玩家配合NPC瞬间秒杀。
两军终于正式交锋,双方互有死伤,重伤的玩家被传送到后方的复活点,而死亡的NPC尸体并没消失,很快城下就尸集如山。可能出于不想让玩家感觉太难受,所以没设置流血功能,整个战场没有战争的血腥,却有战争的惨烈。
很快我就发现其中的不对头,一个金兵NPC至少能抵住两个宋军NPC,而这些金兵至少攻击力和60级怪物差不多,更别说里面的百夫长、千夫长了。
战鼓急响,我方的檑木滚石已经压不住金兵的蜂拥而上了,这样下去我们真能守三小时吗?情势危急,我和飞飞他们对视苦笑,想不到系统设置这么变态。
落日的最后一丝光线终于降在地平线下,漫天遍野的杀气直逼向这大宋的都城,而汴梁城那古朴厚实的城墙依旧默默的矗立在那里,仿佛已经千年万年……
此时,负责玩家总指挥的孤独求败跑到我们面前焦急的道:“快,快带宗将军回将军府,我们有内线密报对方正准备派高手刺杀宗将军。”
飞飞马上对宗将军道:“将军我们回府吧,若将军有什么意外,我们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宗泽扫视了惨烈的战场一遍,眼中有说不出疲惫萧索,握住孤独求败的手道:“整个京城与大宋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步履蹒跚的走下城楼,我与家族众人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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