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醒来之时,千萍、皇甫灵都聚在她的床头。反观巧儿,却是一人站在角落,一言不语,守着自己的本分。
舒清抬头看着屋中的环境,这是,清水苑。
她怎会在此?
她揉了揉自己疼痛的额头,惊悚的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掌。
她,杀人了!
“王爷呢?”
她开口问道,这才感到嗓子竟微微沙哑。
“他去了皇宫。”
皇甫灵将她扶起,千萍急忙将水递给了她。
舒清看着对她关心的两人,眼中闪现一抹欣慰。
昨晚,她倒在皇甫擎睿怀中,本来是不知如何面对那种境况。那一刻,她心慌了,她害怕了。她觉得她是个恶人,她该死。
可在后来,皇甫擎睿一直在她耳边呢喃,在安慰着她,她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她恨这样的自己,明明是他害死了父亲,可她竟然在自己仇人的怀中才能得到心安,才能安然入睡。
“宫中又出了何事?”
舒清靠在软枕上,疲惫的问道。
皇甫灵拉过她的手,昔日不谙世事的女孩此时也已长大:
“嫂嫂,灵儿不懂什么,但灵儿却能看出来,皇兄是真的在乎你。”
皇甫灵眼中的真切,舒清又如何能看不明白。
别看皇甫灵被外界之人说的那么恶毒,可只有她清楚,她有多么的单纯。
她所说的话,必定也是真心实意,是自己用眼睛,用心感觉出来的。
舒清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心中全是苦闷,却不知如何向这丫头解释,只能调侃道:
“好呀!什么时候竟然承认你这个皇兄了?皇甫擎睿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嫂嫂!”
皇甫灵不满的嘟着嘴唇,样子甚是可爱。
舒清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却见皇甫灵认真的说道:
“你昨晚为了与皇兄赌气,一时失手杀了苟雄,皇兄此次进宫便是向皇上请罪去了。”
“什么?”
舒清昨晚情绪激动,也没想过后果,只是没想到,又给他惹了麻烦。
“谁要他的假好心了?”
她嘴上强硬,却还是急忙穿好绣鞋,稍加装扮,便吩咐众人与她一同进宫。
千萍等人虽知她身子还没好利索,但又拗不过她,便只能随她前去。只是皇甫灵不习惯与外人接触,依然留在王府。
在舒清去往皇宫的路上,宸佑宫内,皇甫擎睿却是与皇甫擎旳冷眼对视,谁都不肯示弱。
“皇兄,苟雄所能交代的事情臣弟早已审问完毕。清儿失手杀了苟雄确实有错,但臣弟也记得,曾向皇兄请旨,待审问完苟雄,便将他交给清儿处置。如今清儿只是提前行使了自己的权利,皇兄便不依不挠的,实在让臣弟寒心。”
皇甫擎睿抱拳,直视着高台上的人,眼中全是不服。
皇甫擎旳负手而立,淡淡的看着下首站着的弟弟,冷声说道:
“朕曾经提醒过你,朕可容忍舒清一次的放肆,但你看看她近日都做了什么?先是窦氏,如今又旁若无人的将舒修明从牢中带出去。她此次能失手杀了苟雄,保不准下次能将剑指到朕的心口!”
皇甫擎旳拍拍自己的胸口,有理有据,振振有词。
皇甫擎睿也知这次确实是舒清越了规矩,让自己处于弱势,但作为舒清的夫君,他也只能向着舒清。
“舒清所犯罪过,臣弟愿一力承担,还求皇兄饶了王妃,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睿王是算准了朕不敢杀你吗?”
皇甫擎旳走下高台,高声喊道。
“臣弟不敢!”
皇甫擎睿抱拳低头,他此次进宫,并不是想与皇甫擎旳吵架,而是想解决事情的。只是未料到皇甫擎旳如此强势。
按理说,此事可大可小,正如他所说,苟雄的价值早已用完。可皇甫擎旳如今这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呢?
“擎睿,朕也不是为难你。只是你对王妃,还是太过宠溺,这样下去,朕保不准他哪日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来。所以,朕希望,你此次回去,对她还是多加告诫吧!”
皇甫擎旳收起气势,此时像个平易近人的邻家哥哥一般,抓着皇甫擎睿的手,悉心劝慰。
“谨遵皇上旨意。”
皇甫擎睿弯腰,态度恭谦。
“行了,你今日既然进宫了,那有件事情朕便要告诉你。”
皇甫擎旳转身走向高台,坐与龙椅上,沉声说道。
“皇兄请讲。”皇甫擎睿站直身子,开口说道。
“此次因着舒修明的关系,南楚在我天泰经营多年的势力可说是毁于一旦。如今天下四分,天泰、南楚、东疆、沧漠,其他小国对天泰暂无威胁。沧漠蛮夷之地,如今也无力进犯我天泰。而东疆皇帝听说南楚奸佞在我朝失势,便派来使者进言,想与我天泰联姻,共同讨伐南楚。”
说起政事,皇甫擎旳瞬间霸气外露,豪情壮志。皇甫擎睿看着高台上激扬文字的皇兄,初时还露出笑容,可听着听着,却是感觉他变了意思:
“皇兄,如今天下太平,南楚之人也没有真正进犯我天泰。臣弟听说,东疆以女为尊,如今的女帝也是个嗜杀成性的人,若是与他国联姻,不免又生灵涂炭。”
“擎睿,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国也都有争霸天下的野心,若朕无争霸之心,便会被其他国家所吞并。所以擎睿,作为帝王,朕要对百姓心生仁慈,可最重要的,却是要对他们负责。朕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天泰一统天下。”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对着皇甫擎睿大方承认。
皇甫擎睿低头,虽然有很多政见他与皇甫擎旳不和。但不得不说,他的政见,很是符合这乱世。若无争霸天下的野心,又如何能保得了百姓平安呢?
“臣弟明白皇兄心中所想,可是臣也听闻,东疆气候恶劣,女帝脾气怪异。到现在都未有立太女或者太子,若要和亲,到底是与谁和亲,是我国嫁男嫁女?还是他国嫁女?”
“这些你都毋需担忧,朕已对东疆局势进行了分析。此次使臣也已暗中透露,东疆女帝有意册封二皇子墨冉为太子。朕意是将七妹皇甫灵给嫁过去。她……”
“皇兄,万万不可!”
皇甫擎旳话未说完,皇甫擎睿便急忙开口打断。
“臣弟听闻这墨冉已有王妃,而且七妹从小在宫外长大,不喜见外人,再加上她的脸……皇兄,此事还请皇兄多加考虑。”
想起舒清对皇甫灵的保护,再想着单纯可爱的妹妹,皇甫擎睿实在不愿皇甫灵牵扯到这些家国大事之中。
“睿王,皇甫灵既然为我天泰公主,就应该为我天泰效力。何况朕已打听到,东疆二皇子温文尔雅,甚是随和,也深得民心。皇妹若嫁过去,必定被封为平妃,与王妃身份无二,断不会委屈了她的。”
皇甫擎旳面色渐渐难看,这位皇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仁慈,如此软弱的性子,也不知在南楚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也好,若他不是这种性格,他或许也不能容他了。
“皇兄……”
“皇甫灵虽为天泰公主,却从未享受过公主该有的待遇。这么多年,她一人居于京郊,又有谁管过她的死活?皇上,你们男人争霸天下,还请您别拿我们女人作为筹码。”
皇甫擎睿正要与皇甫擎旳继续辩论,却被那一道响亮的女声所打断。
她一袭白衣,脸上只施了淡淡的粉黛。大大的眼睛,甚是明亮,只是眉宇间似乎有淡淡愁容。
“桑穆,朕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皇甫擎旳站起身来,只稍稍看了一眼舒清,便朝着舒清身后的桑穆厉声喊道。
“老奴该死,只是老奴实在是拦不住王妃,还请皇上恕罪。”
桑穆不敢辩白,急忙跪地告罪。
“是臣妾执意要闯进的,与桑穆无关,皇上若要怪罪,就请降罪舒清吧!”
舒清双眼紧紧盯着高台上的男子,直直下跪,语气强硬。
“你一介妇人,竟然闯入朕的宫殿,还想要干预朝政,如今竟还不知悔改,朕看平日里睿王就是太宠着你了。来人,将睿王妃压下去……”
“皇兄,是臣弟管教不严,还请皇兄息怒,臣弟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她。”
皇甫擎睿急忙跪地。皇兄常年身居高位,容不得别人一丝质疑,如今舒清如此与他说话,若他还不劝阻,怕是舒清要遭殃了。
“王爷,此事与您无关。”
舒清本也是个倔脾气,此时哪买皇甫擎睿的账。他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夫君,便朝着高台上的皇帝回道:
“臣妾并未想要干预朝政,只是皇甫灵自幼在京郊长大,从未入世与人接触,又因面目胎记,心中自卑。她性格极端,不懂得为人处世,若是皇上执意将她嫁到东疆,后果如何,皇上应该能想到吧。”
她来宫中,本也是担心皇甫擎睿替她受罪。从知道父亲的死与皇甫擎睿有关后,她便决定与他从此陌路,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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