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另一个容易让人“鬼打墙”的地方是“黑河”,跟“王国”不是“国”一样,“黑河”也不是“河”,用这个道理解释给没去过“黑河”、也不知道“黑龙江”在哪儿,但知道“王国”不是“国”的人,大家都能接受。若告诉人们“黑龙江”是个“省”,“黑河”是个“市”时,大家套用“王国不是国”的道理去类推“黑龙江”不是“江”,也能勉强接受。再告诉人们“黑龙江”是条河、而“黑河”反倒不是河时,恐怕就让人“鬼打墙”了。
“黑河”不比“王国”大,但地图上就有,那里地广人稀,标在地图上的地名少,大体知道“黑河”在什么地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如果从“黑河”到“王国”划出一条路来,沿着这条路从“黑河”走向“王国”,走不了多远,就会频繁出现“鬼打墙”,那时会去不了“王国”、又回不到“黑河”,非让人迷失在白山黑水之间不可。
“黑河”通“王国”的这条路是不常走的,读者不必担心自己会在这条路上碰到“鬼打墙”,但也不要忘记了“黑河”和“王国”之间有条路,不仅仅是因为怕人们误入歧途,更重要的是它跟本书叙述的这个故事有很大的关系。
所有俗套的故事都有一个“因”,故事本身就是那个“因”演绎出来的“果”。而那个“因”大都是“前世”种下的、也有在“灵界”种下的。“灵界”种下的“因”在“灵界”结不了“果”,非要跑到人世上来演绎出一段刻骨铭心、匪夷所思的故事来不可。本书所叙述的这个俗套的故事也是有“因”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因”是前世种下的、还是在“灵界”摩擦出了一点火花。笔者把这个“因”去掉,就从故事发生地开始,把这个故事粗略地记下来,送给好奇的读者。
“五狐山”本来就没有仙,因为有了狐才有了仙:狐仙,确实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那座山方圆仅三十里,离县城有二十里,四周都是平原,说不上雄伟,但有几座山峰特别险峻,在山下住了多少辈子也没人上到过山顶。山下还有个湖泊,每年下了雨,水从山上流下来聚集到湖里,当湖里的水变清的时候,远看像座盆景、近看整座山的倒影映在湖里,给这地方增添了一道风景,但住在附近的人没人吃饱了撑的来专门来看山看水的。
不过,也有没事往山上看的,但那都是无意识的,走着路抬头看一眼,就像走路不看路你也得睁着眼一样,留心的时候是在看路、不留心的时候也走不到水里去。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山上住着红狐狸,那是无意走着路抬头看见的,他见山上有个火苗在树木的缝隙中一蹿即逝。火苗消失了,那人的眼前便成了火的颜色,山是红的,树是红的,天是红的,云是红的,连空气都是红的,一连好多天红色都没在那人的眼前消失。他不认为那是火苗,但也不认为那是红狐狸,那时候王国还没人见过红狐狸。那人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村里人,闲着没事干的人都跑过来仰着脖子向山上瞅,瞅了多少天之后,有五个人发现了那团耀眼的火苗,有人下意识一动,不禁脱口而出:“红狐仙!”
没有人提出疑问,也没有人犹豫,听到说那句话的人两条腿一软,赶忙向那座山跪下了,没听见那句话的人,见有人跪下了,也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下,把地叩得生响。打那以后,山上就有了居住着红狐仙的传说,方圆百十里的人家,头疼了、脑热了,买一把香、买几张纸到山下来求狐仙,不管在山的哪一面,只要把香烧了、把纸点着了、把头磕了,什么事也就解决了,就连找不到媳妇、娶了媳妇生不了孩子,也来求狐仙。山下终日人头攒动、香烟缭绕,那座山终日被烟雾笼罩着。有的人不光把香烧了、把头磕了了事,还跪在山下,一跪就是七天七夜,甚至连跪七七四十九天的人都有。心诚则灵。
有一天,山上又多出一团红色,依然是鲜红鲜红的,跟过去不同的是,过去是在山顶发现的,这一次是在山脚下出现的,人们以为是狐仙显,一个个闭上眼,头磕着地,嘴里嘟嘟囔囔地求着大仙。那团鲜红的颜色迅速向山上攀升,迅速扩大,时间不长,整座山都变成了红色。红色过后,留下一片黑色。
山是被山下求仙的人烧纸引着的。山上确实住着红狐狸,红狐狸被火苗追着跑,从山的北坡追到山顶,又从山顶追到南坡,被追得无路可走时,从山上直冲下来。失了窟的红狐狸没有了在山上走动时那种飘逸的身姿了,它们在跪求它们的人的缝隙中左冲右突,转眼不知了去向。
红狐狸走了,狐仙却没有走,到山下求仙的人像过去一样多,人们所求的还是狐仙。狐仙不因为狐狸不在而失去灵气,没有了真的,就造个假的,只要大家认为狐仙在山上,假的也灵。造一个假的,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在一个地方求仙,就不至于到处点纸、到处烧香,不小心再把山上的树给烧着了。
人们从远山运来五块红石料,原因是山上住着五个狐仙。住着五个狐仙的根据是有五个人曾看见过红狐狸。五个人看到的是同一只还是看到了五只,也没法印证,反正,五个人看到的是五只,按照看到的确定了狐仙数。
附近村里就有石匠,当地的石匠没见过红狐狸的样子,想当然以当地灰狐狸的样子雕凿红狐狸;当地人没见过仙是什么样儿,就用庙里神像的样子雕刻狐狸的神态。雕刻出来的五个狐狸一个姿势、一个神态,看过的人都说像。有了仙再盖庙,于是在半山腰盖起一座小庙,把五个狐狸安放在庙里。
于是,有人想给庙起个名字,你想,他也想,大家都在想,却没有人组织过命名的会议,时间长了,大家给那座庙起了一个很雅致的名字:五狐庙。当有人意识到这个名字很确切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了。
庙因山而灵,山因庙而名,庙叫“五狐庙”,山就叫“五狐山”,原来叫什么名字,这时候人们都想不起来了,就连山脚下的五个村庄,也因狐狸而名,分别叫北狐村、南狐村、中狐村、西狐村、东狐村,其中,中狐村离“五狐庙”最近。有了庙,也就有了混江湖饭的,那些看相的、算卦的借着狐仙的仙气云集到五狐庙来,也有的常年住在庙里吃起狐仙来了。
红狐狸在五狐山上消失了,而在城西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岛上出现了红狐狸的影子。那个小岛的位置是半山区,有几十亩大,四面是水,只有一条土埂直通小岛。小岛上光秃秃的没几根草,地上裸露着山根的红土,石头从土中裸露出来,跟土的颜色没什么区别。小岛的西边十几里处便是大山,那座山却不是孤山,纵深不知到了哪里,南北不知有多远,狐狸像是在远远地躲着大山和树木,才在这几乎寸草不生的小岛上安了窝。不过,这几只狐狸是不是从五狐山上下来的,就没人知道了。
平时没人到这小岛上来,不知道这个小岛上住着红狐狸,但狐狸依然很警惕,窝不打在一起,白天在窝里呆着,只到晚上才出来觅食。时间一久,狐狸的心也松弛下来了,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偷偷从窝里跑出来,摆动着身子在小岛上跑来跑去,划出一道火红的曲线。一向不大有人涉足的小岛,这天正好路过一个人,远远地看见了那团火红的火苗在窜动。
于是,就有人带了香、带了烧纸、带了供品到小岛上求仙来了。就在有人上岛烧纸的那天晚上,一只红狐狸从洞里探出半个身子,仰着头瞅着天上的北斗,瞅了好长时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叫声。几只狐狸从不同的方向围拢过来,由那只老狐狸带领着朝北斗的方向离开了小岛。
老狐狸一条腿是瘸的,走路吃不上劲儿,但比三条腿走路身子平稳得多,身子不平衡了,那条瘸腿点一下地,就能使身体保持平衡。
附近的村民到这里来求仙,但求什么都不灵。人们怀疑岛上是否住着狐仙,于是有人到岛上来探寻红狐狸的踪迹。红狐狸没找到,却找到了七个狐狸洞,在洞口发现了狐狸的红毛,而那七个洞却是以北斗的形状分布的。
这个小岛在过去是没有名字的,于是,有人想给这个小岛起名“七狐岛”,这个想法一形成,那个人发现周围的人都知道那个小岛叫“七狐岛”了,似乎一个人产生了套用“五狐山”的想法时,大家同时想到了套用那座山名的想法。
红狐狸走后,经过雨水的冲刷,狐狸洞被迷住了,有人想在狐狸住过的窝上盖个小庙,把狐狸住过的洞穴当圣地保护起来,但把七狐岛找遍了,也没找到狐狸窝的洞口在什么地方。再后来,小岛周围的水干了,有人在离岛不远的地方盖了几间房住下来,没多少年就成了一个自然村。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庆非空就出生在这个村子里,不过,庆非空出生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个行政村了,但那个村的村名却没有以岛为名,而是以村里多数人的姓氏为名的,叫“庆家沟村”。
但故事不是从这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