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庆非空吃过晚饭回到宿舍以后又精神起来了，精神得有点儿亢奋，进屋后半开着门等待着虞芳瑛的到来，他想象着她在他面前像跳脱衣舞一样一层层脱去身上的衣裳，脱一件就地丢一件，一直脱得一丝不挂才上了他的床。他从月从东厢升等到“待月西厢下”、再等到日从东厢升，始终没有等来虞芳瑛。但他不敢再躺了，怕睡着了影响上班，上了班可以没事干、可以什么事都不干，但不可以不去。
他一大早就到单位去了。跟昨天不同的是，昨天到单位去的时候，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今天却没有了昨天的那种亢奋，坐在办公桌前眼睁不开，脑袋一点一点的，点几下向前一栽，迷迷蒙蒙地左右看一眼随即又迷上眼了。
到办公室里来的同事见庆非空坐在桌前一低一仰地打盹，笑着对庆非空说：“昨天晚上嫂子没走？”庆非空不由自主地点几下头，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同事又说：“悠着点儿，别一晚上在老婆身上不下来，身体会受不了的。”庆非空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引得同事们一阵大笑。办公室里的床是让人休息的，休息时睡过了头也是有的，但工作时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躺着睡觉的，这一点，庆非空还是懂的。
坐着打盹比躺着睡觉更解乏，躺着睡觉容易睡不醒，坐着不会，时间不长，庆非空的头不点了，他见虞芳瑛的上齿咬着下唇冲着他笑了一下，再抬头扫他一眼。
庆非空顿时精神起来了，他不时地扫她一眼。他扫虞芳瑛跟虞芳瑛扫他的眼神不一样，虞芳瑛扫他是眼皮向上翻着看他的，他看虞芳瑛是从眼角把眼神扫过去的。虞芳瑛看他一眼赶紧耷拉下眼皮，他看虞芳瑛一眼，赶紧把眼神收回来含在眼里，他感到他给虞芳瑛下的那点儿灰发挥了作用，她在给他送秋波呢。以前她也冲着他笑过，但没有今天这种流溢于表的神采和传情的眼神。他扫她一眼赶紧收回目光，怕她发现了他的秘密，怕她知道了他给他下灰的事。虞芳瑛忍着笑问他：“睡醒了？”庆非空说：“我睡了吗？”虞芳瑛说：“你在那儿坐着，脑袋一低一仰地点头点了有一个小时，你还说没睡？”庆非空说：“是吗？”她说：“你要没睡，你说刚才都有谁来过，你要说对了，就是你没睡。”庆非空不知道谁来过，说：“你不是来过吗？”女人说：“不知道吧。”庆非空说：“你说都谁来过？”虞芳瑛人说：“告诉你了你不就知道了？”
庆非空依然不时地扫虞芳瑛一眼，观察着他的反应，扫一眼赶紧收回眼神。虞芳瑛也不时地扫庆非空一眼，扫他的时候都忍着笑，边笑边说：“你一上班就睡觉，晚上都干什么了?”庆非空以为她知道他晚上在干什么了，好长时间不敢看她，但又忍不住瞟她一眼，赶忙把眼神收回来含在眼眶里，随着眼珠子左右闪动着，就是看不见她在哪里，他问虞芳瑛：“你晚上都干什么了？”虞芳瑛说：“在家里睡觉啊。”庆非空说：“没干别的？”虞芳瑛说：“哪像你，干什么都干一夜，大白天在班上睡大觉。”庆非空说：“我那是在练功。”虞芳瑛“咯咯”地笑起来，边笑边说：“你别蒙我了，练功和睡觉我还分不清？”
练功和睡觉是不一样的。练功的时候大脑是清醒的，什么都听得见，睡觉是昏沉的，什么都不知道。虞芳瑛说：“今天办公室里没有别的人，你瞌睡了就到床上睡去，不用坐着活受罪了。你要睡觉，我到别的办公室里去办公。”庆非空生像是怕失去了虞芳瑛，不再说他在练功了。他没到床上去，眼皮却又沉了，慢慢耷拉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闭着眼还是耷拉着眼皮，但一直等到下班也没有再点头。
他以为虞芳瑛是怕晚上到他的宿舍去被人看见了才没有去的，那天夜里，他没回宿舍里去，在办公室睡等了虞芳瑛一夜，天麻麻亮的时候他却睡着了，睡得很死，嘴微张着，打着呼噜。虞芳瑛走进来，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怎么每天到办公室里来睡觉？在家里都不睡啊？”
庆非空以为是日等夜盼的时刻到来了，摇摇晃晃地向虞芳瑛走过去。虞芳瑛一闪，他踉跄几步撞到对面的墙上。庆非空连等两天两夜都不见效，怀疑是不是那天的灰粘在纸上，往杯子里放少了。他回到宿舍，翻开那本书看了一眼，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原来那个秘方的后面还有几句话，那天不知怎么看丢了：拔七根毛烧成灰，连服七天，奇效。如无效，再连服七天，一直服下去，直到奇迹出现。
毛有的是，拔了还会长，就是不拔，它自己也会掉，每天起床被褥上都有一两根毛，。毛是拔不完的，搞清楚了原因，他继续实施他的计划。为了让灰发挥到最大的疗效，他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办公室一边等虞芳瑛一边烧毛，烧成灰，小心翼翼地保存好，不让它粘到哪儿，第二天瞅机会倒进虞芳瑛的杯子里。一个程序没做完，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星期工作六天，星期天不上班，七天连服是做不到的。他自己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新的标准：她星期天不来，星期一加倍，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庆非空做了好多日子，始终不见效果，那天他回到宿舍，静下心来，仔细把那个秘方研究了一下，这一次他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的，生怕哪个字在他眼前划过去了，连看了好多遍，终于看出问题来了：秘笈上不是把男人的毛烧成灰让女人连服七天，而是男女各拔七根毛烧成灰，让女人连服七天。
如果能把女人的毛拔下来，那就不需要再把自己的毛烧成灰骗女人喝了。
单位星期六洗澡，他脱了衣服走进澡堂时，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他，而且都扫向他的大腿根的部分。他本能地低头一看，见他正中的部位光秃秃的，一根毛都没有，围圈和肚皮上的毛黑黑的一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