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拐狐 > 第3章C
    C机关的一些制度,不仅大机关要遵守,小机关也要遵守,比如假期值班就是大小机关的一种通例。公安机关是必需要有人值班的,有些机关并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必须处理的事件,但依然要有人值班,检察院就是这样的单位。值班的人不仅有普通工作人员,还有领导干部,一旦发生紧急情况能及时处理。

    大年三十晚上值班的是梅心婷,这是轮班轮上的。吃过饭,梅心婷值班走的时候,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笑着对庆非空说:“今天晚上该我值班了,你跟我一块儿去值班吧。”庆非空“呵呵”地笑着,说:“我还看文艺晚会呢。”梅心婷说:“办公室也有电视机,比咱们家里的还好。”庆非空说:“我昨天晚上也值班了,想早点儿睡觉。”梅心婷说:“办公室也有床。”庆非空说:“办公室的床不定谁睡过呢,那也能用?”梅心婷说:“多少日子不回来一趟,回来了,让你一块儿值会儿班儿吧,你就学会穷对诺了。不去拉倒,不去我一个人去。”一边说着转身走了,出门的时候随手把门带上了,用力大了,“咣”得一声又弹开了。小婷担心地说:“我姐姐生气了,你跟她一起去吧。”庆非空说:“这房子下面都是坟地,你一个人在家里不怕吗?”小婷吓得“哇”的一声弹跳起来,跳到庆非空身边,晃动着两臂,说:“你坏!你吓唬我。”庆非空两眼斜视着小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不吓唬你了,我找你姐姐去了。”小婷本能的伸手去抓庆非空,在伸出手的同时,大脑似乎静止了一下,双臂随着大脑的感觉迟疑了一下,只抓住庆非空的袖子,脸红红的,绷着嘴晃动着庆非空的胳膊却不说话。庆非空斜视小婷一眼,赶紧收回眼神,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小婷靠近一步。小婷本能的后退一步,给庆非空挪了一下椅子,说:“晚会要开始了,姐夫坐下看电视吧。”庆非空笑了笑,脸朝着电视坐下了,却不时地朝小婷斜视一眼。小婷在庆非空的一侧稍后的地方站着看电视,庆非空说:“坐下看吧,站着不累?”小婷说:“我喜欢站着看。”庆非空说:“你看你背后一个什么东西?”小婷神经质地一回头,身子本能地向后一弯,吓得“哇”了一声向前跳了一步,双手擂着庆非空的肩,咧着嘴像是笑,却带着哭腔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姐夫真坏,姐夫要是再吓唬我,我就告诉姐姐了。”庆非空两条胳膊倒背着从后边抱过来,小婷的身子向后一躲,说:“我去告诉姐姐。”一边说着,转过身真的向门外走去。庆非空说:“出门那片鬼葛针窝就是一片坟地,你出去看看,那里边好多灯笼鬼。”小婷吓得“哇”了一声又弹跳回来,这一次,她不敢再去打庆非空了,却带着哭腔说:“等我姐回来我告诉我姐。”庆非空说:“我让你坐下看电视吧,怎么引出这么多话呢?”小婷想想,好像自己没了理似的,她不再说什么了,拿个小凳不远不近地坐在庆非空一边,那个距离保持在庆非空伸手够不着的地方。这时候,文艺晚会开始了,外面的炮声也停止了,偶尔有一两声炮竹把夜空震得很响,炮声响过之后,余音在夜空里回荡着,很久不能平息。两个人坐着看电视,没人说话了,小婷反感到瘆得慌,这时候,她真感到屋里有鬼了,说:“你怎么不说话呀?”他说:“说什么呢?”她说:“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说:“说句话吧,你要告诉你姐姐,不说话了你又嫌不说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小婷说:“你说句正经话,谁让你说鬼话吓人了?”庆非空说:“这地方就是一片坟地,不信你问你姐姐。咱们家这地方过去还挖出过死人脑袋呢。”小婷在地上弹着腿,右手的食指抹着眼,咧着嘴发着哭声却不出泪。庆非空说:“我说是吧,不说话了你嫌不说话,说话了你又嫌说话。你是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小婷说:“你吓唬人。”庆非空说:“不吓唬你了,看电视吧,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说文艺节目。”

    文艺节目演到一多半的时候,小婷坐不住了,不时地向左歪歪身子、再向右歪歪身子,一会儿向前倾倾,一会儿向后靠靠,时间不长就坚持不住了,她绷着嘴羞怯地说:“咱们出去一会儿吧。”庆非空问:“出去干什么?”小婷说:“出去转转。”庆非空说:“这么冷的天,出去有什么好转的?到鬼葛针窝看灯笼鬼吗?过年灯笼鬼也就出来转悠了。”小婷吓得“呀”地一声弹跳起来,一直跳到了庆非空的另一边,镇定了一下,拉着庆非空的袖子往起拽他,庆非空站起来关了电视,说:“这么冷的天,你说你出去干什么呢?”

    外边有路灯,就钉在胡同两边的房子上。出了屋,庆非空把门锁上,说:“你说去哪儿吧。”小婷不说去哪儿,她抓着他的衣角紧跟在他的一边,在暗示着他往想去的地方走。这里的房屋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小区的南边有一个公用厕所,厕所的里面和外面都有电灯,一整夜都不灭。小婷拽着他一直走到厕所附近,说声:“你等我一下!”松开庆非空的衣角,一溜小跑向厕所跑去。庆非空也没停下脚步,她去女厕所,他向男厕所走去。

    她憋了好大一泡尿,尿了好长时间才提起裤子,一边绑腰一边往外走。出了厕所却看不见了庆非空了,她全身一收缩,吓得头皮发紧。正在这时,庆非空从男厕所走出来,她像见了救星,赶忙跑过去,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心里才有一种安全感。离厕所不远就是鬼葛针窝,小婷是知道的,她不知道那里是坟地,也不知道盖房的地方也是坟地。她过去没怕过,现在知道了,不论在屋里还是在院里,走到哪儿都有一种走在坟地里的感觉。庆非空出了厕所要往外走,小婷紧抱着他的胳膊往回拽,庆非空被拽得站立不住,不自觉地随着她往回走去。

    庆非空家有便盆便桶,就在门侧,那是晚上睡觉之后用的,两个人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庆非空把便盆便桶拿到屋里,说:“我真以为你要到外面转转呢,要尿尿用便盆不就行了?冷呵呵的跑那么远干什么呢?”小婷说:“尿盆是晚上用的。”庆非空说:“现在不是晚上?”小婷说:“现在还没睡。”庆非空说:“现在要睡觉吗?”小婷不说睡,也不说不睡,只在屋里站着。庆非空说:“要不睡就再看会儿电视,你要睡就不看了。”小婷还是不说话。庆非空家的房子是里外间,庆非空和梅心婷住里间,外间是个客厅,放张床给亲戚住的,小婷就住在外间的床上。庆非空见小姨子不说话,说:“天不早了,那就睡觉吧,不看电视了。尿盆放你这儿,睡觉了我是不跟你往外跑的。你把门关好,要是有鬼钻进来你就喊我。”

    最后那句话把小婷的心里吓得“咚咚”直跳,庆非空说完,看了小姨子一眼到里间去了。小婷顿时又产生一种孤零零地被丢在坟地里的感觉,后愧让姐夫走了,还不如让姐夫陪着她一起看电视。她想再把姐夫叫出来,话在嗓子里打了几个转,却没有发出声音。

    外面的炮又响起来了,从晚饭开始,炮始终就没有停过,只是零零星星的,有时声音近些,有时声音很远,这时,院内响起一声炮竹声,把窗上的玻璃震得“吱吱”响,很刺耳。小婷赶紧跑到门前锁上门,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打开被子,伸手关了灯,把自己蒙头盖住。

    午夜的炮竹比晚饭时还响,晚饭的时间不一致,人们在吃饺子前放炮,断断续续的,一放就是两三个小时。午夜的炮是庆祝新年的,都集中在零点前后那一段时间里,响成了一个音,分不清谁家的响、谁家的不响。小婷把头蒙得严严的,把被边儿压在身子下面侧身躺着。

    庆非空从里屋光着身子走出来,摸索着走到小姨子的床边,轻轻拽拽小姨子的被子,小姨子向身子下面掖一下,他再拽,她再掖,庆非空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感觉到了她剧烈的心跳,他把手伸到小婷身下,把被子用力一撩,身子露出来了,她却紧裹着被子包着上身,头在被窝里叫了一声“姐夫!”声音拉得很长,像是在叫鬼。庆非空上了床,一只手把被子拽过来盖住自己的身子。小婷的声音像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带着哀求的声音,喘息着又叫了一声:“姐夫!”双臂却把庆非空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