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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那一天,霍荣茵和谢方玉从武汉来了,谢方玉还带了他的儿子乐益。乐益不到十岁,人长得虎头虎脑的,就是显得笨头笨脑的,见了庆非空,谢方玉说:“这就是老师,快叫老师!”乐益手摸着脑袋嘿嘿直笑,谢方玉说:“听说我们要到天庄来,他非要跟着来见老师。见了老师反倒一句话不说了。干什么来了,怎么一句话不说了?快把东西拿出来啊!”乐益嘿嘿地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来,手机是黑色的,接在手里特重。庆非空说:“我太需要一部手机啦。整天带着BP机,有人打传呼来,还得找电话回话。这孩子跟我心有灵犀,将来一定有出息。”庆非空说的话都是带着信息的,他说有出息,就一定有出息,谢方玉说:“快谢老师。”乐益嘿嘿地笑者,说:“谢老师。”谢方玉说:“在家里怎么教你的?老师给你什么东西,赶紧双手接过来,接慢了,掉地上了就没有了。”乐益说:“老师没给我东西。”谢方玉说:“怎么这么没悟性呢?老师说你将来会有出息,那就是给你的,你要赶紧谢老师,记住了吗?”乐益嘿嘿地笑着说:“记住了。”庆非空说:“好好练功吧,将来你会出大功能的。”乐益依然嘿嘿地笑着,不说话,谢方玉说:“还不快谢老师。”乐益说:“他没说我会有出息。”谢方玉说:“老师说你出功能,那比有出息还出息。你出了功能,考试前出什么题你就知道了,就会考100分。”乐益赶紧说:“谢谢老师。”谢方玉说:“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上学不行,每次考试都考零蛋,我这次带他来,求老师开发一下他的智慧,让他也考个100分。考99也行。”庆非空眼看着乐益,说:“练功吧,练好功了,人就变得聪明了。”乐益真的变聪明了,知道了庆非空一说话,他就得谢老师,赶紧说:“谢谢老师。”庆非空说:“这不是变聪明了吗?想变聪明,就让你妈领着你多到总部来,来一次你会聪明一次,来多了你就会聪明绝顶的。”乐益说:“谢谢老师。”
霍荣茵说:“我们本来是不打算来了。老师到成都去,在我们那儿过一下或我们到成都见见老师就行了。可这件事特别急,一会儿都等不得,多等一天就有可能失去商机,所以我们就赶紧来了。”一边说着,拿出一张武汉市地图来,指着一片地方说:“市政府要在南无山这地方建生态旅游区,这是东湖的边儿,有山有水,风景特美。这是我们从内部得到的消息,社会上还不知道。这地方的房子都是旧的,现在这地方的房价还特别便宜。过几天社会上知道这个信息了,房价可能要翻着翻上涨了。小谢的男人是记者,跟政要的一些关键人物有接触,这是小谢的丈夫在采访省里的一个主要人物时无意中得到这个信息的。”谢方玉说:“我丈夫也是无意中说出来的。我感到这信息太重要了,就告诉了霍姐。我们俩连夜就赶来了。”
庆非空手叉着腰顺着霍荣茵手指的地方看着地图,地图上的那一片地方不是蓝的就是绿的。他不熟悉武汉的地形,对房地产业没有兴趣,不过,下边的话他却是很感兴趣的,霍荣茵说:“凡是在武汉的学员多的功法组织,人家都有房产。这是考验一个功法组织经济实力很好的佐证。人家的房产从哪里来的,那是学员凑的,能买得起房子,说明人家的组织壮大。组织壮大了,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人家的组织中去。我们的组织在武汉不怎么壮大,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服务地点。我给你算这样一笔账:我们武汉最少有三四百万人,假如有十分之一的人来练老师的功法,一些久治不愈的疾病,老师给他们授一次功好了,让他们随便感谢一下老师,一千块能拿得出手吗?要是这样算下来,光我们武汉就不是一个亿了。我现在是没那么多钱,我要是有钱,就先买下一处房子借给老师,老师到我们武汉去的时候就不用住宾馆了。将来老师不用的时候,我再把房子卖了,准卖出几倍的价钱来,你信不信?”庆非空历来是不会算账的,当年上中小学的时候,数学就常不及格。霍荣茵给他算武汉房产带来的经济效益,他听了个一塌糊涂,但最后的那个数字让他的身体像那膨胀起来了,膨胀得像那个数字一样大,而且还在继续膨胀,他咧着嘴,气在嘴里擦着舌面“呵呵”地响,说:“这点儿资还是值得投的。”
他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特大的效益,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把霍荣茵和谢方玉带来的这个消息说给大家,要说的时候,他像已经拥有了几亿元的财产似的,但说出来的时候心里空空的。大家听了,都低着头吃饭,谁都不说话,只有鲁戈像是为了打破沉默,一边吃着饭,一边干涩地笑着。霍荣茵像是在搞发动,在饭桌上宣讲着她的宏大计划、给在座的人一笔一笔的算着那笔帐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谢方玉在帮着霍荣茵算账,她的逻辑思维的能力好像比庆非空强不到哪儿去,一边说一边卡壳,话像卡在意识中的哪个通道里,越表达不出来就越着急,说话的声音就粗粗的,虚虚的,不像是她嘴里说出来的。康纪峰冷不防说了一句:“能有那么多人练功吗?”霍荣茵说:“我们这仅仅说的是武汉,还没说湖北。要是我们把湖南、江西、广东、广西、福建、浙江也都带动起来了,那是个多大的效益啊!”谢方玉说:“放下这个效益不讲,在武汉买处房产,以后老师到我们武汉授功,也就有住的地方了。知道在我们武汉住一天有多贵吗?常住是住不起的。总部在武汉有个自己的住房,一年得省多少房费啊?”康纪峰还想说什么,庆非空说:“酒虫是搞预测的,让他给预测一下在那里买了房子会不会赔钱。”朱九成嘿嘿地笑着,不说话,谢方玉说:“朱师兄会预测?”庆非空说:“酒虫是宇宙预测学会的副会长。他的预测功能是很好的。”霍荣茵说:“要是有这样的高人在身边,还搞什么论证呢?你就给我们预测一下就行了。”朱九成真的放下了筷子,两手的食指相对,顶在眉心的部位,拇指和拇指相对,支在下巴上,嘴对着两个虎口圈成的那个空间,其余的六根指头攥在手心里,微低着头,闭着眼稍微停顿一会儿,像是在沟通宇宙信息库一样,在座的人都不吃饭了,一声不响地瞪着眼看着他,等了好长时间,朱九成睁开眼,说:“要是在那儿买了房子,三个月、甚至到不了三个月就能赚回来。”霍荣茵说:“我们没有估计错吧。那准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庆非空眼里含着光,滴溜溜的想要滴下来,大张着嘴发着颤音说:“算得真准!”康纪峰说:“人家别人搞预测都用铜钱或钢崩摇个八卦,你怎么不摇八卦就预测出来呢?”朱九成尴尬地笑着,脸红红的,颧骨高高地隆起来了。庆非空说:“人家酒虫这是功能预测。人家跟我学功后就出功能了,根本就不用八卦。”朱九成依然尴尬地笑着,脸更红了,红得发紫。
霍荣茵和谢方玉只在天庄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和庆非空一起到武汉去了。一起去的还有飞天,到瓷安授功的事就交给朱九成了。乐益还不想走,他想在天庄再玩几天,谢方玉说:“不能玩了,明天你还要上学。”乐益说:“我不上学。”谢方玉说:“你不上学怎么行呢?明天你爸就要回来了,你不上学小心你爸揍你。你不记得你爸怎么揍你吗。”乐益说:“他看不见我就不会问我。”谢方玉说:“他看不见你会到处找我的。找不到我你也就瞒不住了。告诉你,见了你爸不许说咱们到天庄来了,就说咱们到姥姥家去了。”乐益说:“我就说到天庄找老师来了。”谢方玉说:“这混蛋,不许胡说!”霍荣茵说:“小孩子不会说假话。”谢方玉说:“不让他来吧,他非要来,来了不听话。以后无论到哪儿就不带他了。”乐益说:“那就再玩一天才回去。”飞天说:“你这傻孩子,你妈想你爸了,都等不及了才急着要回去呢。”乐益说:“我爸常打我妈,她不想我爸,她说我爸死了她才高兴。”飞天笑了,说:“要不说你傻呢,打是亲。是不是你爸骑在你妈身上打你妈呢?”乐益说:“不是,我爸用拳头打我妈。”谢方玉说:“这混蛋,什么话都在外边乱说!”飞天“咯咯”地笑了起来,谢方玉说:“你这妮子,净在孩子嘴里套话。”霍荣茵说:“这娘们儿,年岁不大,什么事都懂。”飞天一边笑着,漫不经心地悠起拳头要向霍荣茵后背悠过去,霍荣茵不躲,说声:“你敢!”飞天悠起的拳头在霍荣茵的身边擦过去了,霍荣茵说:“没打没小的,连我都想打。都是老师把你惯坏了。”庆非空两只眼里含着莹莹的光滴溜溜想掉下来,向这个瞟一眼、再向那个人瞟一眼,咧着嘴微微地笑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