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拐狐 > 第12章C
    C庆非空不爱出门,特别不爱爬山,梁芷屏和飞天是坐不住的,吃过午饭,飞天对朱九成说:“玩来了,在屋里干什么?让他们俩在屋里闷着吧,咱们上山玩玩去。”朱九成说:“不行,不行,老师让我看书呢。”飞天说:“让你看书就回了家再看,这里是玩的地方,不是家,在这儿看什么书呢?给他扔一边去!”说着,把书从朱九成的手里夺过来扔在一边。说:“你今天必须陪我去玩儿。”朱九成赶紧去抢那本书,说:“这本书是天书,是不能让人看见的。”飞天抢过来压在被子下拽着他就往外走。朱九成被拽到庆非空的房间时,她还拉着他的手,像是牵着手进来的,朱九成想挣脱开,却被飞天死死地攥着,样子很轻松,梁芷屏说:“还真不愧是干兄妹,走道儿都牵着手,像过家家似的。”飞天说:“你们在房间里呆着吧,我们上山玩儿去了。”梁芷屏说:“干嘛我们在房间呆着?要去玩儿咱们一起去。”说着,把庆非空从床上拽了下来,说:“别在家里呆着了,出去转转。”庆非空说:“去就去,带上照相机和录像机,在外边照张相、录段像。”

    飞天打开箱子,拿出照相机和录像机。照相机和录像机都是尼康的,她把照相机给了朱九成,自己带着录像机走出房间。

    四个人一起进了上山的门,庆非空走路像是在跳“5字舞”,身子向上一挺一挺的,上山挺,走平道也挺。梁芷屏两个拇指插在腰间,弯曲着两条胳膊,漫不经心地和庆非空并排走着。朱九成和飞天远远地跟在后面,像散步,但心里特别紧张,生怕庆非空怀疑他们什么。他想走在庆非空和飞天之间,和庆非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又和飞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总是把握不住那个“度”,要不就是离庆非空近了被飞天喊回来,要不就是离飞天近了心里紧张,他不怕梁芷屏怀疑他什么,却怕庆非空怀疑他。

    梁芷屏回头喊他一声:“朱老师,你过来给我们俩照张相!”朱九成快走几步赶上庆非空和梁芷屏,梁芷屏说:“你今天就是给我们俩照相的,你怎么慢腾腾地在后面跟着?你给我们照背影啊?”朱九成吞吞吐吐地辩解说:“我在一边不方便。”梁芷屏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出了门,我们的形象都是给人看的。但在床上的一举一动那属隐私,没得到允许是不能看的。你要认为我们有什么不能看的举动,先让你看个够。看吧,就这形象。”右臂把庆非空的左臂从后面套住,拇指又插进小兜里,面对着朱九成挺着胸、乍起双臂。朱九成憨憨地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梁芷屏说:“哎呀,白让我们浪费表情了,你快照啊。”朱九成看看背后的景物,没看出什么特色来,说:“照什么呢?”梁芷屏说:“照我们啊。”朱九成说:“我给选个景。”梁芷屏说:“选什么景呢?照片上有我们两个就行了。”朱九成跟他们两个拉开距离,撅着屁股向前探着身子,胳膊肘向外乍着摆弄着焦距。飞天见了,赶忙打开录像机,录下了庆非空的背影儿和朱九成照相的姿势。朱九成摆好了姿势,说:“笑笑,笑笑。”梁芷屏不耐烦地说:“我最讨厌摆姿势照相了,摆半天还笑笑,笑什么呢?”

    朱九成按了快门,把飞天录像的姿势也拍了下来,不过,看上去飞天离庆非空很远,人很小,不像是冲他们录像的。梁芷屏说:“我不习惯摆姿势照相,那样不自然。你在我们的前面走,给我们抓拍。”朱九成摆弄照相机没有几次,不知道什么叫“抓拍”,庆非空解释说:“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你偷着拍,不要让我们知道你在给我们照相。”朱九成说:“我没处藏啊。”庆非空说:“谁让你藏了?你就在前面走,看见精彩的镜头乘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拍下来。别让我们摆姿势就行了。”

    朱九成懂了,他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拍照。那个相机是专业级别的,不用过胶卷儿,也不用对焦,只按快门也能当大傻瓜“咔嚓”。朱九成一只手攥着镜头,怕相机从手里掉下来,另一只手握住相机,食指按在快门上,不时地转过身对着两个人按一下快门。尽管梁芷屏说只让他拍人,不是让他拍景的,但她还是希望拍出情景交融的照片来。

    录像机的右侧有个套环,飞天把录像机套在手腕上跟在后面,庆非空回头喊她:“到前边来录。”飞天真的走到了他们的前面,录像机却始终对着朱九成,录朱九成拿着照相机倒退着边走边回头张望的忙活相、录朱九成照相的滑稽相,有时候把庆非空和梁芷屏也录进去,却有意识地把他们录得很小来突出朱九成的形象。她边录像边“呱呱”地笑,说:“朱师兄,回去让你看看我给你录的像,你看看你像什么?”朱九成说:“让你给老师录像呢,你给我录什么像?”飞天说:“给他们录什么像?你没见过他们?你没见过的只有你自己。我今天就给你一个人录,回去了让你也看看你自己。”

    上山的路上有一座道观,道观的门前有许多卖旅游纪念品的小摊儿,梁芷屏旅游时有逛小摊的习惯,见了卖旅游品的就不走了,庆非空就陪着她逛,他爱逛、爱看,只看不买。在靠近道观门口的地方,有个用板支着的货摊,货摊上什么神像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法器。摊主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一脸天真的神态,她的目光落在那儿,他陪着她的目光移动眼神。看过了要离开小摊儿时,小摊儿旁边的一条佛珠引起了她的兴趣,那串佛珠没有摆在货架上,而是在货架的一侧竖着一根高高的竹竿儿,那串佛珠就挂在竹竿上。佛珠是木质的,黑紫黑紫的,每个佛珠有乒乓球大小,挂在竹竿的一个钩子上,下边拖着地。梁芷屏抓起佛珠看了看,佛珠很重。梁芷屏说:“你怎么在道观的门口卖佛珠呢?”小货主说:“佛道是不分家的,道中有佛、佛中有道。”庆非空咧着大嘴笑了,说:“你年岁不大,还是专家级的,就凭这也该买你点儿东西。”小货主说:“今天你是第一个顾客,优惠。”梁芷屏说:“你这串佛珠多少钱呢?”小货主随口说:“五千。”梁芷屏惊叫一声:“你人不大,还真敢胡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地方有神灵,宰人不怕报应?”小摊主说:“你这位大婶不懂货。你知道这是什么木的吗?这是紫檀的,你知道紫檀什么价钱吗?紫檀论斤卖,跟黄金一样的价钱。拿秤称称这串佛珠有多重?今天要不是碰上你这位大婶和这位大叔懂货,就是十万也不卖。”庆非空在一边掂着佛珠看着,说:“不贵,不贵。”小货主说:“还是这位大叔有眼力。”梁芷屏说:“便宜点儿,便宜点儿买了你这条?”小货主说:“不能便宜了,我家祖传只有这一条,全中国没有第二条。我是摆在这里当文物卖的,要是文物局的人来了怕就给没收了。”庆非空生怕小货主后悔了,说:“货是好货,不贵。”梁芷屏说:“这年头卖什么不兴还价?还还价买了你的。”小货主说:“你给多少钱?”梁芷屏说:“五十。”小货主说:“你这位大婶也真会砍,你这不是在捉弄小孩儿吗?你干脆白拿走得了。”梁芷屏说:“再给你加五块。”小货主说:“俺爹说了,这串佛珠最少不能低于五万,俺不敢要多了,才卖五千,你还还价。”梁芷屏说:“你这孩子不会做买卖。谁出门带那么多钱呢?卖那么贵,一辈子你也卖不了,让文物局的人给没收了,一分钱你也得不到了。不如这样吧: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你,买了你这串佛珠。”小摊主说:“你身上有多少钱呢?”梁芷屏说:“有多少都是你的。”小摊主说:“那你也不能少了。少了我是不卖的。”梁芷屏把钱掏了出来,当着小摊主的面数了数,一共250块。小摊主指着庆非空说:“他身上还有。”梁芷屏说:“他身上没钱。他的钱都是我拿着,他是从来不带钱的。”小摊主像是相信了他的话,说:“二百五卖给你了,什么时候你再来了,把欠的钱补给我。”梁芷屏说:我来了到哪儿找你呢?”小摊主说:“我三岁的时候就在这儿摆摊儿,到现在都十年了。”梁芷屏说:“那好说,只要我再来了,准把欠你的钱补给你。”

    梁芷屏把钱给了小摊主,小摊主用个带钩的棍子把佛珠挑下来给了梁芷屏。梁芷屏接过佛珠套在庆非空的脖子上,另一头拖着地,庆非空低下头看看,越看在地下拖得越长。梁芷屏抓起佛珠也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两个人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然后又同时笑,就连旁边的人都看着他们笑。一边笑着,他们要进道观,一掏衣兜,身上没钱了,回过头找朱九成和飞天,哪儿都不见他们的影子了。梁芷屏要在门口等他们出来,庆非空却拉着她赶忙离开了道观的门口,一边走,回头跟小摊主说了一句:“等会儿有人找我们,就说我们回去了。”

    等离开了道观的门口,梁芷屏说:“不等朱老师了?”庆非空神秘地说:“别在这儿了。等会儿小摊主后愧了,咱们这个便宜就找不成了。”

    朱九成和飞天到道观里去了,玩够了,从道观里出来,却哪儿都找不到了庆非空和梁芷屏的影子,又要回去寻找,却被收门票的拦在了门外。这时候,那个小摊主在一边说了一句话:“大叔和大婶两个人戴了佛珠走了。”

    两个人都知道小摊主说的大叔和大婶是谁,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没走多远,看见庆非空和梁芷屏合带着一串佛珠走在前面。朱九成忍不住笑了起来,飞天一边打开录相机一边说:“别笑了,快照!”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抓拍”的好机会,朱九成很从容地拍了几张背影,想再拍时,没胶卷儿了。飞天说:“快换胶卷儿。”朱九成说:“用完了,没带胶卷儿来。”飞天说:“你这个没用的,没事儿时你咔嚓咔嚓拍马屁,关键的时候你用不上劲儿。”朱九成尴尬地笑着,飞天说:“你笑什么呢?快到庙门口买胶卷去。”

    朱九成受了启发,飞快地往回跑。当他买了胶卷儿再飞快地跑回来时,却不见了庆非空和梁芷屏,只有飞天端着录像机蹲在路边的黄杨后面,目不转睛地瞅着远处的一丛小树。朱九成蹲下来问:“人呢?”飞天怕被人听见了似的,用手指一下前面的树丛。朱九成摒住呼吸、提心吊胆的望着那片树丛,那片树丛有半人高,朱九成踮着脚看了看却看不见人,压低身子想在根部的缝隙里看看,也没看见人影。飞天只顾了录那片晃动的树丛,没看见朱九成在干什么。录了好长时间,那片树丛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庆非空和梁芷屏同时在树丛里露出身影来,随后两个人提着裤子在树丛里站了起来,树丛也就到了两个人大腿的根部。朱九成赶紧蹲下来,冲着庆非空和梁芷屏按动了快门。他一阵“咔嚓”,拍下了两个人从提着裤子站起来到绑腰走出树丛向他们走过来的全过程。朱九成的照片是有间歇的,飞天的录像却录下了庆非空向他们走过来时两条腿一走一软的神态。走近了,朱九成赶紧转过身坐在地上,而飞天却站起来冲着他们两个人录下了最后一个镜头。庆非空却异常兴奋,他“哈”了一声,说:“找了你们半天,你们俩在这儿躲着。”飞天收了录像机,说:“你们到野地里去找我们吗?”梁芷屏说:“我们找不到你们,就到小树丛里等了你们一会儿。”朱九成从地上站了起来,红着脸说:“这串佛珠真长,多少钱呢?”庆非空说:“才二百五块。今天捡大便宜了。怕人家后愧了找来,我们就藏到小树丛里等你们去了。”朱九成说:“什么佛珠这么贵呢?”庆非空说:“紫檀的。要不是个小孩卖货,那几块钱一个珠子也买不了人家的。过来,你给戴一会儿。”一边说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就往朱九成的脖子上套。朱九成的腿像是钉在地上不能动了,身子向后仰着躲着庆非空,梁芷屏说:“这有什么呢?朱老师,过来,咱俩戴。”朱九成边躲边回头看,生怕把佛珠套在他的脖子上。飞天笑着说:“别人都用红绳拴着,说断就断了,人家用佛珠和你套在一起,那多牢靠,你还躲呢。”梁芷屏说:“你也过来吧。你在老师那边,套咱仨。”飞天说:“你在中间,让他们俩一边一个,套你们仨。”两个人谁都不上套,庆非空也不戴了,说:“你要不戴,你就给扛会儿。”梁芷屏也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给了朱九成。朱九成把佛珠搭在肩上,说:“怎么这么重呢?”庆非空说:“这是紫檀的,比水都重。要不是个小孩儿在那儿卖,能捡这么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