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谢方玉联系的那家酒店在市中心,离南无山很远,坐车半个小时才到。
谢方玉对这里很熟,由她带着路上了电梯,在三楼停下来。有个小姐走过来把他们领到一个单间的门前,开了门,做一个“请”的表示,庆非空在前,几个人鱼贯而入。
这个单间很大,足有四十平方米、只在冲门放一张餐桌,餐桌上已摆了凉菜拼盘,每个座位前摆上了大小不等的三个杯子,杯子里各插了一个用餐巾折的花。在西北角斜放一个电视机,电视机放在一个一拃高的台子上,台子有十平方米。台下两面摆放着沙发,中间摆放着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大杯刚榨出来的鲜果汁。
餐厅的窗帘都拉得严严的,红绿蓝白色的各种灯都开着,交叉辉映着。朱九成跟着庆非空也去过不少单间的餐厅,但没这么大的,进了餐厅眼神都不够用了。不仅朱九成没到过这种地方,连霍荣茵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路由说:“这比你的咖啡屋怎么样?”霍荣茵说:“不是一个档次啊。我的咖啡屋是给平民百姓开的,这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路由说:“你这不是进来了吗?”霍荣茵说:“我这是沾了师父的光,没有师父,我哪知道有这种地方呢?”路由说:“你只要跟好师父,会常到这种地方来的。”霍荣茵说:“来一次就够了,可不敢来第二次了,我生就的贱身子,来多了会折寿的。”路由说:“又不用你拿钱,你害怕吃饭?”霍荣茵说:“别人请也不能来,人情都欠不起啊。”
进屋后大家都坐在沙发上,服务员提着一把玻璃壶,一人倒了一杯新橙汁,新橙汁是冰镇的,喝一口酸酸的、甜甜的、沁人心脾。庆非空喝了一口,冲着电视机直嚷:“要是不吃饭,先打开电视卡拉一个。”
大家都鼓动庆非空给大家唱一支歌。庆非空五音不全,过去从来是不唱歌的,这两年进歌舞厅、餐厅也多了,渐渐练习起唱歌来了。他唱歌也是看着卡拉OK的画面上的字唱的,如果离开了卡拉OK,他一句都不会唱。每次到饭店吃饭,他都要唱一首《千年等一回》。歌词是唱不错的,只是那种调子是他独有的。
他每次唱歌,嘴里发着五音不全的怪调子,意识似乎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感到天是红的、地是红的、水也是红的,宇宙处在一片红色之中,一只狐狸在红色的荒丘上奔跑着。
一首变了调的《千年等一回》,他唱了一遍又一遍。三个女人都受到了感染,轮着唱《千年等一回》,霍荣茵唱出了京剧味儿、谢方玉唱出了男人腔、飞天却是带着老陈醋的醋味儿唱的。每次唱完,庆非空都会赢得一阵掌声,带头鼓掌的是康纪峰。
庆非空咧着嘴从台阶上走下来,边走边说:“有感觉没有啊?”大家没明白他的意思,飞天问大家:“师父是带功唱的,你们都没感觉到师父的能量?”大家仍没反应过来,飞天说:“你们的悟性太差了。师父唱歌是给你们发功的,连这都悟不出来,你们白练功了。”一听这话,除康纪峰之外,大家都后悔自己的悟性太差了,后悔自己当时没有体会师父的功力,没有接受师父的能量。路由说:“刚才老师带功唱歌,我接受到了。”霍荣茵说:“说说,什么感觉,以后我们也按你的体会找感觉。”路由说:“我身上一阵阵发冷,像往外冒冷气。”其实,大家都是这种感觉,只是谁都不明说。跟有功能的人在一起感到身上发热才对,感到发冷是忌讳,是出偏差了,严重了要走火入魔的,霍荣茵说:“你说的是什么呀。师父的能量是让人身上充满阳刚正气的,怎么会发冷呢。”飞天说:“身上发冷也是正常的,说明他身上病气太重了,师父唱歌发出的能量在给他排病气的。病气排除了,就会充满阳刚正气。”路由赶忙说:“我说我这一阵子怎么老不行呢,缺了阳刚正气。师父再唱一个给我点儿阳刚正气,让我也行行。”霍荣茵说:“这里有女人,你这人怎么说话什么都不忌讳。”有女人不一定就忌讳什么话题,但对姑娘说话是要有所忌讳的,这里没结婚的女人只有飞天,路由眯着眼,咧着嘴笑着说:“飞天还是个孩子,她不懂我在说什么。是吧飞天?”霍荣茵说:“她倒是不忌讳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说话也不能对着我们女人胡说。”
路由不理她了,他对庆非空说:“老师,你再唱一个,给我把身上的病气排掉。”谢方玉说:“你先让师父给你发功不行,那太耗费师父的功力了。你得先吃师父的能量块,吃了能量块,身上有能量了,你身上的病气才能排除干净。”路由说:“什么能量块,快拿出让我尝尝。”霍荣茵说:“能量块经过师父发功加持的,是带了师父的能量的,你只要一吃,师父的能量就会进入到你的体内,那比受功快多了。”路由说:“你别光说,拿出来让我尝尝再说。”霍荣茵说:“我们这是在给你介绍,你不明白,信息沟通就差些。我实话告诉你,能量块是不能白吃的,你要是白吃就不起作用了。”路由说:“那我买。”霍荣茵说:“我们这能量块是不能买的。买的都是商品,我们的能量块是带信息的,信息是拿钱也买不到的。”路由说:“那怎么才能得到呢?”霍荣茵说:“那得请。”路由说:“怎么个请法呢?”霍荣茵说:“240块一盒。”路由笑着说:“哪里有,我请10盒。”霍荣茵说:“武汉就你是最有钱的主儿,才请10盒?告诉你,别人请一盒我们都请给,你才请10盒,我们不请给你。”路由说:“多了没处放,用不完就坏了,不太可惜了?”霍荣茵说:“买个冰柜专放能量块啊。”路由说:“放久了,能量不就失效了?”霍荣茵说:“说别的失效有可能,信息是永远不会失效的。”路由说:“先请10盒,吃完了再请。”霍荣茵说:“就你这主儿,10盒是绝对不行的。”路由说:“我先试用,用过了让我手下的人一人请10盒。”霍荣茵说:“我们这能量块不是谁都能请得到的,只请给有缘人。我看你跟我们师父是有缘分的,今天先送你一块儿。这一块儿是经师父特殊加持的,不要你的钱。你今天晚上先吃一块儿,只能在睡觉前一小时吃。我告诉你的这个时间就是信息,你吃了看看有什么反映,到时候恐怕给你100盒你都嫌少。”说着,她打开自己的挎包掏出一个盒子,那盒子像人参蜂王浆的盒子,盒子上画着一个很大的人参,像一个丰满的女人半躺的姿式。霍荣茵打开一头,从里面抽出一个塑料片,那个塑料片上有一个个方格,霍荣茵用中指在下面一顶,从一个方格里拱出一块有散装的巧克力板一半大小的方块儿,方块儿说黄不黄、说红不红,说棕色不是棕色,她用一块餐巾纸把能量块包好递给路由,说:“记住了,按时服用。”
谢方玉见两个人说起来没完,说:“你们两个有话回去再说,让师父再带功唱一支歌就吃饭了。”庆非空瘫坐在沙发上,说:“功力损失太大了。我唱不了了。你给唱一支吧。”谢方玉说:“谁给我一起唱?”没人应声。谢方玉说:“康师兄给我合唱一支。”康纪峰两只手摇摆着,说:“我不会唱歌。”谢方玉点朱九成的将,朱九成的脸红红的,咧着嘴笑着,不说唱也不说不唱,康纪峰鼓动他:“叫你呢,唱一支啊。出了这个店可就没这机会了。”朱九成的脸红到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飞天说:“他不会唱歌。”谢方玉说:“这天庄人都是怎么了?”飞天说:“王国人都不会唱歌。”庆非空说:“路经理和小谢唱一支。”路由好像带了口瘾,一边哈哈地笑着走到那个台子上,和谢方玉一人拿一个话筒,合唱了一支《心雨》。路由唱《沙家浜》还像是在唱戏,但唱起歌来,他的五音跟庆非空全不到哪里去,在座的也只有他能喝冽上两句。唱完后,他咧着大嘴笑着,而谢方玉却唱得泪雨滂沱了。庆非空听得正投入,服务员小姐端了一盆热水来让大家洗手准备用餐,庆非空说:“要吃饭吧,让咱们先卡拉,咱正在卡拉,又让咱们吃饭,干什么都不自由。以后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飞天说:“吃饭不影响卡拉,一边吃饭可以一边卡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