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拐狐 > 第25章F
    F庆非空到主席台上来替寇保灵时,本来是神满气足的,他往法座上一坐,那股冲动的“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两只手该放到哪儿。比试过各种姿势之后放到桌上去了,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四指重叠着,两个拇指相互缠绕着转动着,左转一下、再右转一下,越转心里越不踏实。

    人们不知道台上已经换了人,依然闭着眼接受着庆大师发来的能量,深深地吸着弥漫在空气中那种烟熏火燎的气味儿,没有了那种气味儿,就感觉不出大师发来的功力和“能量”了。或许人们在那种气味儿中呆惯了、适应了那种气味儿,反倒闻不出那种味儿了。人们一口气吸一分钟,品味着那种气味儿,想象着那种气味儿,在意识中制造者那种气味儿,但那种味儿开始淡化了,起码没有开始时的那种冲劲儿了。

    什么样的想象都想过了,还是感觉不出大师发来的能量。感觉不出来就晃动着身子,刚进来那会儿,大师一发功,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晃动起来了,这时候还是那样坐着,寻找着坐骨的支撑点,故意咯座椅突起的部位,晃了没几下就晃得腰酸背痛了。人们一个个睁开眼,用手搓搓脸,脸还是原来的脸、感觉还是原来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功态反映,也没有出现什么功能。

    人们怔怔地望着舞台,都感到眼前发生了变化,却又说不清哪儿跟原来不一样了。怔了好长时间,人们同时发现坐在法座上给大家“授功”的大师跟原来不一样了。大师原来给大家“授功”时是闭着眼的,闭着眼才能处在功态中,而这时大师却大睁着两只眼,六神无主地乱转,那种神态不像是大家睁开眼时他才睁开的,而是始终睁着眼在那里呆着的。

    人们先是疑惑,不知道自己的躯壳里不是了自己的灵魂、还是法座上的人不是了大师。似乎自己还是自己,法座上的大师变了,又似乎大师还是大师,自己却不是了自己。本来明明白白的天地,这时候变得混混沌沌的;本来清清楚楚世界,这时候迷迷蒙蒙的。

    人们伸着脖子在看庆非空,看清楚的结果,都找到了这一次没有感觉出功力的原因了:法座上换了个假大师,自然是没有功力的,没有功力自然就发不出功来。人们同时有一种上了当、受了骗、被愚弄了的感觉。就连那些见到过庆非空的人,这时候心里也直犯疑惑,怀疑台上坐着的是个假的,起码,跟他们过去见到的大师确实不一样了。过去见到的大师又黑又瘦,跟刚才坐在台上给大家授功的那个大师差不多,现在的这个大师脸上油光油光的,胖了许多。

    有人说了一声:“我们要真大师,不要冒充的在这儿混饭吃。”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好像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会场上顿时乱哄哄的。庆非空不知道怎么回事,唵唵地笑着说:“是不是感觉出点儿什么来了?”

    韩淑琪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赶忙把寇保灵推到舞台的幕布后面去了,告诉他在这里呆会儿,不要动。寇保灵懵懵懂懂的,两眼怔怔地看着韩淑琪一动不敢动。幕布后面的空间很小,动一下身子就撞一下幕布,幕布抖一下,波纹一圈儿圈儿向四周辐射着,同时抖落一阵阵细细的灰尘。灰尘很呛人,迅速在空中飘散开,寇保灵突然感到那种气味儿很熟悉,像是在哪儿闻到过。想了很久,他突然想起来了,那种气味儿就是刚才他在法座上给大家“授功”时闻到的气味儿。

    他感到那种气味儿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却同时感到身上有一阵刺痒,用手一挠,身上木木的,似乎那种刺痒不在自己的身上。

    他似乎又听见了叫“师父”的声音,那种声音很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听到过这种声音。他下意识怔一下,却没有收回神来,全身依然没有知觉似的,没感到自己的存在、也忘了自己的存在。

    寇保灵不时地把手伸到衣裳里挠一下,但不知道在挠谁。他忙于应付身上针扎一样的感觉,碰一下幕布,抖一下幕布上的灰尘,灰尘在空中飘散着,飘到哪儿,那种烟熏的味道儿传到哪儿,甚至微尘没到,味道儿早过去了。

    人们见幕布不时地动一下,以为大师又发功了,赶紧闭上眼,坐在座椅的边沿上,用心力晃动着身子,晃了很长时间也没什么感觉,但却都闻到了一股怪味儿。有病的人坐在一起,一个人一种味道,不用说常年吸烟把肺熏黑了的人身上带着一股烟味儿,就是不同的病人,几天不洗澡、不洗衣裳,身上也会散发出不同的怪味儿,不同的怪味儿和幕布上飘散下来的烟熏过的微尘搅合在一起,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味儿了。

    上午的法会结束了,按惯例是老师先退场。韩淑琪走在庆非空的前面,一边走一边开着道,生怕有人碰着了庆非空,沾走了庆非空身上的“能量”。虽然这位大师授功的时候大家没感到什么功力,但在人们身旁走过的时候,都感到一股能量的冲击,那种能量热呼呼的,离谁近了,谁都能感觉出来。

    封锋的汽车就停在礼堂外,一出礼堂,韩淑琪赶紧把庆非空推进汽车里,自己也随后上了车。庆非空在前面坐着,两腿向前伸着,身子靠在靠背上。韩淑琪坐在庆非空身后的位子上,两手忍不住想摸摸庆非空,又怕封锋在旁边看出什么来,她像是在控制着自己的两只手,坐在座位的边沿上,两条胳膊交叉着放在庆非空座椅的靠背上,头向前伸着,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让人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今天你把我吓死了!”庆非空的脑袋在靠背上靠着,脸向后扭着,眼神向后勾着,说:“没什么可怕的。”

    封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飞天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到了招待所吃饭的时候,韩淑琪又说了一句,不过,这一次不是庆非空一个人把他吓死了,吓死他的还有寇保灵,她说:“今天你和寇老师把我吓杀了。”封锋还是没有明白,飞天像是明白什么了,说:“小寇呢?”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韩淑琪突然想起什么来,她“呀”了一声,说:“寇老师还在礼堂的幕布后面呆着呢。”

    去接寇保灵,封锋一个人就行了。他来到礼堂,见幕布的后面有个黑影儿,他叫了几声,寇保灵才慢腾腾地从里面走出来,走一步碰一下幕布,幕布上依然往下抖着灰尘,把封锋呛得直咳嗽。寇保灵走出来了,把封锋吓了一跳:寇保灵的脸、脖子、耳朵红红的,泛起老高,不均匀地大出一圈儿。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感到外面的光很刺眼,他眯着眼、歪着嘴,整个脸都变了形。他懵懵懂懂地问:“叫我?”封锋说:“刚才把你丢下了,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回到餐厅的时候,人们都吃过饭在等他们两个。封锋的脸上也泛起一片片的红色,他感到挠心地痒,一边走一边挠脸,挠了这边挠那边,就是挠不到痒处,韩淑琪惊叫一声:“小封,你也出了功能了。”

    庆非空顿时也变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他的五官扭曲着,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唵唵地说:“我在礼堂授过功,我的能量就留在礼堂里,谁进去谁就会出功能。”

    在随后的一天半时间里,庆非空没有让寇保灵到场,“授功”都是庆非空一个人去的,尽管大家都认可了他就是庆非空,但他“假大师”的身份过了两天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他们走的那天,有些人到飞机场去送他们,一下车,寇保灵先被人认出来了,人们惊喜的喊一声:“真大师!”先把寇保灵围了上来,把庆非空丢在了一边。那些见过庆非空的人也迟疑了一会儿,撇开庆非空围着寇保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