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了四五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金国的都城,中都燕京。
金国皇室将此地命名为中都,但汉人还是习惯称之为燕京或燕山府。进了城之后,黄杉便听见不少人都在议论,铁木真统一蒙古诸部,被推举为“成吉思汗”的事。
铁木真终于坐上了蒙古大汗的位子,下一步必然是进攻金国,而金国军队是绝对抵挡不住蒙古铁骑的,看来金国离灭亡真的不远了,到时候战事一起,结果可想而知,因此中都这里的百姓,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担忧。
灭顶之灾就在眼前,居然只是“有点担忧”,果然百姓终究是盲从的,从来只有被宰割的份,这时候要是有人提醒他们,恐怕还会被他们嘲笑吧……
“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逃到哪去?”苏丹红一句话,令黄杉无话可说。
……
因为已经知道了欧阳克必然在六皇子府邸,所以两人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算入夜之后再出门查探。
不过在吃晚饭的时候,黄杉的一个错误举动,却让苏丹红极为不满。
“你发什么疯病?居然向伙计打听,哪里有比武招亲的?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你是吃错药了把良心吃坏了……”
原本黄杉只是顺口问了一句,但他立刻就后悔了,心想哪有这么问的……那伙计也是一脸诧异,只能摇摇头说没有,然后又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苏丹红,脸上的表情,实在有趣得很。
苏丹红当即坐不住了,黄杉也是极为尴尬,随后便被她当众一通数落。
这真是有口难辩、无法解释了,黄杉只能装做哑巴,心道自己愚蠢,怎么就一时嘴迷心窍,居然当着她的面问这个……难道是安定日子过太久了,没有了心理防线?
苏丹红见他不语,更是恼怒,索性不再吃了,直接起身回了房间。
重大失误……重大失误……
周围吃饭的人没有不偷笑的,有的人甚至直接了当的对他表达了敬佩之情,赞他有男子汉气概……黄杉摸了摸连毛都没长的下巴,想杀人的心都有。
这顿饭真是风味独特。
黄杉填饱了肚子,回房休息,想了想这般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起身去敲苏丹红的房门,过了一会觉得屋里没有动静,推门进去,果然苏丹红已不在房中,墙上的窗户则是开着的。
此时已然入夜,黄杉换了夜行服,拿了兵刃,也跟着翻窗而出。
中都的面积,大概是后世明北京城的四分之一,着实不算小了,不过此时城中的常驻人口却并不多,况且两人在白天便已打探好,因此即便在夜里,想找到完颜洪烈的府邸,也十分容易。
黄杉一路上飞檐走壁,尽量挑些偏僻的角落行走,以免遇上巡夜的士兵,没多久便找到了六皇子府,此处的侍卫也多了一些,不过也并非是密不透风,黄杉一跃飞上房顶,在府中潜行了一阵,终于在一处偏厅的屋顶找到了苏丹红。
苏丹红见黄杉来到身边,也并不意外,只是没有理睬他,眼睛却盯着前方。
黄杉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见前面有一处厅堂,堂内大概有五六人,正围着桌子喝酒,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简直是稀奇古怪、极具特色,与普通人大不相同,外表也都是奇形怪状,不似常人,黄杉料定他们是完颜洪烈请来的江湖草莽,便一个一个的仔细打量过去,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大概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苏丹红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黄杉道:“这些人都是完颜洪烈请来的打手,你看那一个,头顶上长着三个大肉瘤的……”
苏丹红也早注意到了这个怪人,问道:“此人是谁?你认得他?”
黄杉点头:“此人名叫侯通海,外号‘三头蛟’,是黄河帮有名的人物,他的武功很差,人也很蠢,不过他的师哥是黄河帮帮主‘鬼门龙王’沙通天,这沙通天却是个很厉害的高手,因此侯通海在江湖上也很吃得开……你再看旁边那个矮子……”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矮子应该姓彭,名连虎,是山西一带的悍匪,此人武功极强,比沙通天还厉害,擅长暗器。”
苏丹红点头道:“这个彭连虎我倒是听说过,因他作恶太多,一直被官府通缉,没想到竟成了王府的座上宾。”
黄杉不屑道:“完颜洪烈本就是个卑鄙阴险之徒,他的门客能有什么好人了……你再看旁边那个,正在大口吃肉的喇嘛,这厮叫做灵智上人,是手印宗的高手,掌上功夫了得,不过这厮身上有个照门,就在他的后颈,与他对敌之时,只需抓住他的后颈,便可轻松将他制服,容易得很。”
苏丹红笑了笑,又问道:“另一边还有个老头,你也认识吗?”
黄杉思索道:“我也是七分靠认、三分靠猜,这个白发老者,应该是来自于长白山的高手,绰号‘参仙老怪’的梁子翁,武功也不弱。”
苏丹红皱眉道:“这厅里没有欧阳克吗?如果他不出现,又去哪里去找我师妹?”
黄杉摇了摇头,眼睛却盯着堂内众人,忽听院中有脚步声响,只见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在几名护卫的跟随下走进了院子,径直入了厅堂,堂内诸人纷纷站起向这名公子哥行礼,然后又都坐下。
在苏丹红疑问的目光下,黄杉解释道:“没见过此人,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完颜洪烈的儿子完颜康,据说此人好色,与欧阳克是同辈中人,但他不似欧阳克那般胡乱抓人,却喜欢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女子……比如说,一见到有比武招亲的,他便会凭借那点三脚猫功夫,上台戏耍一番,然后再对人家姑娘始乱终弃……”
苏丹红疑惑的看着他:“那你打听比武招亲的事,也是与他有关?”
黄杉点头:“那当然了,果真有的话,我便守株待兔,等他上钩,到时候让他出丑,丢尽王府脸面,岂不美哉?”
“我觉得你在胡扯……”苏丹红不信道:“你是在污蔑人家。”
“你怎可替敌人说话。”黄杉不满道:“这种事他以前做过,而且不止一次。”
苏丹红将信将疑,但脸色却缓和了不少,黄杉暗中抹了一把汗,总算糊弄过去了……
两人又观察了半天,见堂内众人只是与完颜康推杯换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行迹,又去府中其他地方查了查,也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只好退出了王府。
在王府之外的一处角落,苏丹红满脸的忧色,黄杉安慰道:“就算今日找不到,我估计明日后日那欧阳克也该到燕京了,你也不必着急,只是令妹怕是要多受一些苦楚。”
“我担心的便是这个,我那妹妹性子刚烈,到时候自寻短见,那可糟了……”话音未落,黄杉突然向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急忙蹲下,就见王府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白衣人,各牵着一匹马,两人出了大门,便骑马朝着城西而去。
苏、黄二话不说,紧随其后。